“输便是输。”
“天赋不如人,文采不如人,这难道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如果是。”
“那我今日坐在这里,诸位相公岂不都要如坐针毡?”
他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文采不如人便是丢人,那眼前这些相公文采都不如他,岂非都是丢人。
这当然是一句戏言。
也是欧阳修婉转的批评曾巩不肯服输。
这一年。
欧阳修五十有二,无论学识阅历,才华智慧都是一个人最巅峰的年纪。
尤其是自从庆历新政失败,唯一好友范仲淹也在年前郁郁而终之后,他越发的不问政事,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文事之上。
这让他更豁达,更超然。
不是顾廷烨那种百无禁忌。
而是真名士,真风流。
众人尽皆莞尔,一笑置之。
文彦博感慨道:“那小公爷的文采固然惊艳。”
“但我以为,他的天赋记忆力才堪称震撼。”
“三篇文章,同时来对……”
“这样可怕的事情,老夫想都不敢想!”
满府相公纷纷点头。
确实。
他们不管是谁,最初听到这一节,也都是反复确认,很难相信。
“所以老夫忍不住在想。”
“倘若来年此子入朝为官,那密密麻麻让我等不厌其烦的钱粮赋税,等等数据。”
“他岂非都是过目不忘?”
“有此天赋,栋梁之才啊。”
齐牧点头,眼神复杂。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尽管他出身权贵,可他亦丝毫不曾浪费他的天赋。”
“听说这位小公爷向来勤勉好学,踏实沉稳。”
“你们说——”
“他一个注定的国公爷,怎能有如此毅力?”
“不花天酒地便也罢了,偏又能耐得住性子……”
说到这里。
骤然一道冷哼打断了他的话,也让这东府之内的气氛瞬间微妙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
“人家不是说了?”
“要证明给我等来看!”
“我等做不到的事,他来做!”
“我等能做到的事,他也能!”
说话之人,西府相公,枢密院副使,韩琦。
闻他此言。
同样在场的蔡襄不免苦笑。
想起昨夜那小公爷和他的一句玩笑话。
他叹道:“老夫当时在场,却知道,那小公爷也是激愤过头,口无遮拦罢了。”
“年轻人,又喝醉了酒,哪能当真?”
“等他做了官,历经磨难,他也就知道我等不易了。”
韩琦面色依旧不虞。
但这时,不等他说话,坐在最上首的当朝宰执却终于开口。
富弼,富彦国。
他端端正正的坐着,沉稳如岳,温润内敛。
“小孩子信口雌黄,较什么劲?”
“他有一腔抱负,热血满身,这又不是坏事。”
“说起来。”
“重熙增币,也是本相当年力推,更是使团主使,本相尚且不在意,你们又何须再提?”
“国事维艰,当时的情况只能如此,我等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哪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这一番话不偏不倚,老成持重,众人交口称是。
便连韩琦也只是皱眉,不再多说。
富弼想了想,忽然一笑。
“其实啊。”
“刚才诸位说话的时候,本相一直在想。”
“你们说,我大宋骤然横空出世此等少年。”
“偏又是权贵子弟。”
“这天下……谁最高兴?”
欧阳修当即嗤鼻,他是最不想听这些乌糟事了。
可其余人等。
或者说下意识,或者说早有顾虑。
他们不自觉的便望向某处,沉默不语。
在那里。
勤政殿。
……
很远的地方便能听到,勤政殿里,自从散了朝,便时不时的传出一阵低沉却畅快的大笑之声。
当今官家赵祯。
他看着书案上那一篇篇抄写而来的昨夜诗词,毫不掩饰他心中激荡。
“好!”
“好!”
“我朝能有如此众多优秀学子,实乃本朝盛事!”
“此等诗词……当真是好!”
在他御案旁,一名小黄门恭谨而立。
他偷偷的看着官家不时翻阅那一首首诗词,最终还是敏锐注意到,官家重点在看的,唯有那四篇诗作。
皆出自一人之手。
他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步,看似无意。
“还有一些趣事。”
“齐小公爷当场还说了。”
“太祖皇帝要他们祖辈放下刀枪……他们便放下了。”
“太宗皇帝要他们拿起刀枪……他们义无反顾。”
“可现而今,澶渊之盟,西夏李元昊,重熙增币……”
“他说,满朝大人做不到的,他能做。”
“满朝大人能做到的,他也能。”
小黄门的声音越来越低。
官家赵祯的脸色却也越发凝重。
然后不知为何,他眼角的鱼尾纹缓缓舒展。
小黄门当即低头。
他知道,这是官家振奋之象。
想起宫门未开时,突然找上他的那年轻男人。
他在心底默默自语。
“顾虞候,你那三百贯钱,也只值一个实话实说了。”
“不是某家不会说好话,只是……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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