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这场樊楼一夜文斗,以极其夸张的方式,从一大早便铺天盖地,席卷汴京。
酒楼。
茶舍。
妓馆。
但凡有读书人出没的地方,所有人议论的话题只有一个。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这词填的太好了……每每读及,总让人爱不释口。”
“我倒觉得秦少游那首鹊桥仙堪称绝唱。”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短短两句,道尽了多少佳偶天成,委实令人心神往之。”
“……”
“胡扯!”
“鲜衣怒马少年时,能堪那辽贼南渡!”
“这才是我辈读书人该有的气魄!”
“一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得拥有怎样洒脱的胸怀?”
“不管怎样。”
“我朝文坛大兴!”
“古往今来,从不曾有如此众多传世佳作纷涌而来!”
“……”
“听说了吗?”
“那位小公爷据说是文曲星降世!”
“这……”
“要不然他何以有如此傲人文采?”
“你们懂什么!”
“重点是他的天赋!没听说吗,四书五经千篇文,他倒背如流!”
“这世间怎可能有此等凡人!”
“可惜!”
“这样一位罕见才俊,竟是那权贵子!”
“权贵子又如何?干卿何事?”
“这样的天赋,这样的文采……出身还重要吗?有意义吗?”
“……”
“只恨昨夜不在樊楼!”
“某回去必当休了家中发妻!若非她横加阻拦,某又岂能错过此等文坛盛事?”
“呵……”
“我等倒是亲眼目睹了小公爷的风采,实在称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如今想来,如此少年郎,本不应是人间俗物。”
……
皇宫。
大宋的权力自赵宋官家以下,基本上可以总分为东西两府。
东府三省六部,统揽全国政事。
西府三司三衙,统揽全国军事。
往常。
若是下了早朝,众位大人要么各回各衙,继续研究早朝未通过的各项事宜,要么是将已经通过的决议,形成具体文书,分发各衙门,以及各州、府、道。
可今日。
散了朝,许多大人却是不约而同的来到东府。
“你们说。”
“他一个十七少年,哪来的如此感慨?”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听起来,分明是像个看遍世事的垂暮老者嘛。”
说话之人乃御史中丞齐牧。
掌管御史台谏院,权力彪炳。
这里的彪炳主要是指,大宋有一项特别有意思的不成文规定。
凡御史联名弹劾当朝宰相,那么无论这个宰相是好是坏,是有能力还是虚占高位,他必须得引咎辞职。
可如果御史台弹劾的是其他人……那就不一定了。
所以御史台又被戏称为宰相掣肘,东府之外第二相。
文彦博笑了笑。
“话也不能这么说。”
“倘若读遍一朝史书,便相当过了一辈人生。”
“那此子博览群书,也称得上历尽沧桑了。”
文彦博是东府副相之一。
虽年近六旬,却依然丰神俊逸。
他也是朝堂上唯一相貌俊朗,可媲美面涅将军狄青之人,又被称为美相公。
又有一人笑而开口。
“此子文采,简直世所罕见。”
“出口成章,一夜三篇雄文,老夫实在不敢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奇才!”
“丁相公,你这话却是说错了。”
“不是三篇,是四篇。”
“他那一首竹,依然称得上传世名篇!”
众人恍然,更为惊叹。
文彦博感叹过后,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失笑。
“此子倒是一夜成名,名动天下了。”
“可那曾子固等人,却沦为他的背景板。”
“我听说,是曾子固羞辱权贵子弟在先,这位齐小公爷抱打不平,这才约斗樊楼?”
丁度捻须笑道:“不错。”
“我也听说了。”
“想那曾子固是欧阳永叔得意弟子……”
“如此一来,欧阳永叔的面子可是挂不住了。”
话音落地。
门外传来一道爽朗潇洒的大笑声。
“我有什么脸面挂不住?”
“我朝能得如此奇才,我心中只有欢喜,只有赞叹,焉会不喜?”
“再者说。”
“除了这位齐小公爷,难道我那弟子与晏几道,秦观等学子,真是不值一提?”
“我看未必。”
说话间,便有一人身穿大红官袍,从容走来。
不是当今文坛盟主欧阳永叔,又是何人?
他进门来,先是向坐在左右两侧的众位相公一一拱手,尔后随意一看,便也坐了下来。
举手投足,分外自若。
他迎着众人玩味打趣的眼神,摊手一笑。
“不过。”
“你们若非要看我笑话。”
“那曾子固倒着实有一点,不当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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