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今日下朝时,心情其实很不好。
当然,这不是什么新鲜事,近两年来,他心情几乎就没好过。
原因何在?
老生常谈,他没有儿子。
这事放在民间尚且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又何况是他这个赵宋官家?
他没有儿子,也就意味着大宋没有皇子,更没有储君。
这对满朝相公而言,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大的事么?
所以这两年。
朝堂上的众位大人不厌其烦的屡次进谏,请求他从宗室子弟中,过继一个养在宫里,以备不需。
按理说,又不是立储,等他有了自己的皇子,再送回去便是了,这是很正当的要求。
可赵祯不愿意。
死活不愿意。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反正因为这事,他和他的肱骨大臣们,三天一小吵,一月一大吵,简直让他苦不堪言,不得安宁。
这种处境下。
赵祯时时在想,他的相公们,为何非要逼他?
是他对他们不好么?
历朝历代,对臣子宽宥到近乎至仁地步的皇帝,有几个?
他们怎么就不能理解他?
每当赵祯产生这些念头,他总忍不住又想——如果他能乾纲独断,如果朝堂上有人理解他,支持他,可能局面就不一样了。
但很可惜。
没有。
至少在过继养子这件事情上,一个没有。
……
可今日,他在他的御案上看到了这个名字。
齐衡,齐元若。
这两年赵祯不是没想过,他可以借助权贵,或者借助宗族等方面对抗朝堂相公。
正如这齐衡所说。
权贵、宗族本就是他赵宋嫡系,他也完全可以信任他们。
可抬眼望去。
一个个要么是武将,要么皆是庸碌之辈。
仅有几个读过书的,资质一般,也没什么话语权,更遑论对抗满朝相公了。
但这个齐衡真不一样。
“他是读书人。”
“他的天赋文采,足以让他在士大夫最擅长的方面,立于不败!”
想到这里,赵祯不禁有些意动。
但旋即。
他哑然失笑。
“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连科考都未曾考过。”
“他怎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
他离开御案,不时踱步。
他很清楚,齐衡太年轻,暂时不可能帮上他什么。
但清楚归清楚。
心中的悸动却也无法避免。
老太太曾经说,希望是这个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但她却不曾说,尽管如此,人们面对希望,哪怕再渺茫,依然甘之若饴。
赵祯是官家。
但他同样是人。
他骤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道:“他小时候,他母亲还时常带他来宫里玩耍。”
“这几年不见。”
“却不想竟有了如此才华。”
一旁的小黄门恭谨站着,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赵祯沉吟,忽然吩咐。
“你去告诉皇后,朕有几年没再见过朕那位义妹了。”
“让她摆场家宴,召平宁郡主入宫。”
小黄门躬身。
但不等他走出大殿。
身后又传来赵祯的话语。
“对了。”
“让郡主把元若一并带来,朕要见见他。”
……
大宋,英国公府。
“夫人——”
“夫人!”
作为权贵阶层的代表,也是大宋武人的头面,今日的英国公却是满面红光。
他从下朝回来跨入府中的那一刻,便抑制不住的激昂大笑。
直让满院的奴婢下人纷纷侧目。
“父亲!”
“别喊了,母亲出门不在家中。”
英国公并未弃武从文,不像齐国公家各种讲究,他们依然保持了武人的纯粹大方。
这时候。
从厢房里出来的,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妙龄少女,正是国公独女,张桂芬。
英国公一面将手中的官帽递给他的独女。
一面顺口笑道:“你母亲呢?”
话一说完。
也不等张桂芬说话,他径直笑道:“先不管她,你快,给父亲倒杯酒来。”
“哈哈,今日是真高兴!”
眼见他如此。
张桂芬也不免笑道:“父亲今日是遇到了何等喜事?”
英国公想也不想。
“齐家出了个不得了的孩子啊!”
“那小子,连朝堂上的那帮文贼都盛赞不已。”
“还有人说是文曲星下凡!”
“委实是为我们大大涨了脸面!”
“还有!”
“他说的那些太祖太宗皇帝的那些话……没有我们,哪来的他们文贼!”
“实在让人痛快!”
他连珠炮一样将整件事讲了个囫囵。
却没看到。
给他倒酒的那少女,不知何时,已羞红了脸庞。
英国公一介粗人,哪会在意这等细节?
他犹自感慨。
“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齐家居然还能生出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真是便宜他了!”
他一口气说到现在。
似乎才终于想起来,他进门问的那个问题,还没有答案。
“对了,你母亲去哪里了?”
不曾想。
他这宝贝闺女竟重重的将酒杯摔在了他的面前。
“我……我哪知道!”
“你问母亲去!”
言罢,她扭头就走。
独留英国公一人莫名其妙。
恰好此时,他这独女房里的嬷嬷走了出来。
张桂芬不好说。
这嬷嬷却是直言笑道:“国公爷,您说的那些,夫人都知道了。”
“她这会儿只怕已经到了齐国公府。”
英国公愕然。
“她做什么去?”
“她不是向来顶瞧不起那位郡主装腔作势?”
“夫人没说的太清楚……只想着,这样一位小公爷,总不能便宜了别家。”
“我们姑娘尚在闺中呢。”
话到这儿,英国公又哪还能不明白他这闺女今日为何如此古怪。
他愣了愣,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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