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让陈钰媛待在浅浅身边会不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但要是就这么放任她继续做个野鬼,她就会变成又一个危险的定时炸弹。
见几人都沉默了下来,陈钰媛有些着急。
其实自从她知道自己身上的黑气会害到人之后,她就生了要远离家里人的心思。
可她又不知道去哪。
司狸刚刚的话就像给瞌睡的人抵上枕头那般来的及时。
浅浅那么厉害,可以把那个婴灵按在地上打,肯定不会被她身上的黑气影响的。
陈钰媛哀求道:“或者我就在浅浅家外面呆着也可以,只要不让我去陌生的地方就行!”
“不需要这样。”
和孔阙讨论结束的司砚看着这边,不咸不淡地说。
“真的可以吗?”季应淮一点都不放心。
“可以的。”司砚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浅浅比你们想象的坚强,这个死灵也比你们想象的可以控制自己的怨气。”
“浅浅把她留在身边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
季应淮还想说什么,却被门口传来的巨响打断。
“浅浅!我的宝贝孙女!怎么样了,爷爷担心死了!”
季运成伤心无比的声音随着巨响一起传来,病房的人就见一个身影倏地卷到了浅浅病床前。
“浅浅怎么昏迷了?是不是那些绑人的杀千刀的伤到她了!”
季思阳和季裕跟在后面,也十分关注在病床上的浅浅。
“没什么大问题,爷爷,浅浅只是过劳发烧,所以要住院,不是因为绑架。”
当时浅浅烧得太厉害了,他们只能用信息通知了还在季宅焦心等待的爷孙几个。
“那还好。”
季运成舒了口气,但下一秒又担心起来。
“过劳发烧会烧很久吗?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不会的爷爷。”季锦回头安慰他。
“你怎么不在浅浅旁边看着?”
病房的人有些多,季运成还是听见季锦的声音才知道他在这里。
他回头刚想训斥季锦没有承担起一个做哥哥的责任,就见季锦正给一个人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他觉得那个低着头,恨不得把头贴到胸前的人,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斟酌着,犹豫着叫了一声:“老三?”
被他叫的那个人一激灵,头又埋得低了些。
就这么个动作,就让季运成确认了那个人就是自家那不省心的玩意,季星礼。
不对,现在得叫谢星礼了。
随母姓的谢星礼。
“谢星礼……”
山雨欲来风满楼,季运成的压低了声线,平静的三个字中蕴含着无尽的风暴。
恰恰此时,脱线的杜琅还不怕死的问了谢星礼一句:“那位老爷子不是季家老爷子吗?为什么你们会认识?”
谢星礼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最后,他顶着小命不保的压力,回答了一句:“没关系。”
他还是不想和季家人有任何接触,即便是他的唯物主义观已经被狠狠打碎,无法重组。
“你长本事了啊,谢星礼。”
季运成气极反笑,让季家其他孩子头发都竖起来了。
老爷子一笑,大事不妙!
“爷爷,爷爷!”季锦抓着镊子连连后撤,“三哥还伤着呢!你别激动!”
季锦这么一后退,谢星礼手臂上可怖狰狞的伤痕就大喇喇地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热度褪去,那些血泡变得更加严重,有的地方都起了黑色的皮。
季运成的怒火生生被这些血泡压了下去。
“怎么弄的?”
谢星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轻轻松松的说:“不就是被火燎了一下吗?大惊小怪的。”
“是,不就是被禁术附带的烈火燎了一下吗?不碍事的。”
季应淮凉飕飕的说了这么一句,在谢星礼杀人的目光甩过来之前,一股烟似的闪身躲在了季慕言身后。
在他看来,谢星礼和爷爷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不可逆的。
本质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嘴硬傲娇谁都不肯让步。
所以这二人之间需要一个沟通的桥梁。
他愿意在没有性命之忧的情况下,担任这个桥梁。
果然,在季应淮的拆台下,季运成冷峻的表情松动了许多。
“老五,你怎么一点医生的样都没有,处理伤口怎么能处理一半就走了?”
他不再瞪谢星礼,反而是开始瞪在一旁做鹌鹑状的季锦。
季锦无辜被卷进战场,不敢吱声,只能重新蹲回谢星礼身前,给他处理伤口。
不得不说,处理的过程很安静。
安静的只剩他人的喘息声。
挺好的,如果没有谢星礼和自家爷爷投在他身上互不相让的视线就更好了。
他感觉自己的头顶还有后背都要烧着了。
“好了好了,处理好了。”
在烧伤的人变成他之前,他处理好了所有血泡,成功脱身。
“嘁,都没给我扎蝴蝶结,庸医。”
谢星礼看着绑的规规整整的绷带,故意挑刺道。
他就像个竖起所有刺的刺猬一样,无差别对所有人都包含着戒心,试图把刺甩出去攻击。
季锦就成了那个被扎的出头鸟。
想哭,此时此刻就是想哭,想要蝴蝶结不会早点说吗?
季锦嘤嘤嘤蹭到了还在睡着的浅浅旁边。
“你在那偷笑什么?你个无业游民告状精!”
躲在季慕言身后的季应淮被扎。
“你个阴暗的高中生看我干什么?小心哥变成太阳让你见光死。”
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这场闹剧的季裕被扎。
“你不好好演戏,天天在外面晃悠,几个月就有一次海外活动,你是糊了吗?”
想制止谢星礼的季思阳被扎。
“别闹了,和我们一起回季家。”
季慕言捏了捏酸胀的鼻梁,无奈道。
虽然谢星礼在无差别攻击所有人,但是从那些话中,他也能听出来,他这个别扭的三弟其实还是在关心季家所有人的。
不然也不会攻击的这么准。
“我才不回去,回去干嘛?天天找骂吗?我是疯了才和你们回家!”
谢星礼梗着脖子,死犟。
看的一旁真正的小孩司狸眉头直皱。
此时,病床上的浅浅渐渐苏醒,睁开了眼睛。
她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谢星礼那句话的末尾——“和你们回家。”
于是虚弱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三哥要和我们一起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