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舅舅，这能有什么猎物？”陆念看着萧瑟的林子，扯了扯嘴角，心里觉得钱家舅舅可能就是寻个由头带她出来散心来着，这光光的树干，地上也都是皑皑白雪，能有什么猎物？
钱廷稳住身下的马匹，笑道：“小郡主有所不知，这片林子虽然其他季节猎物更多，但是冬季地面被大雪覆盖，有银狐之类的动物出没。”
“是啊，妹妹，这些白色皮毛，可是京里最炙手可热的。”容慕下了马车，坐上轮椅。
他的心脏负荷不了长时间行走，多数时候都是坐着轮椅，由侍卫推着走。
“对，小世子说的正是，”钱廷附和道，“现在这片林场被定为皇家林场，所以每逢冬日，京里一些达官贵人得了恩准，也会特意来此处狩猎。”
经过钱廷一番介绍，陆念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了，当先拍马就冲进了林子里，钱廷赶忙让侍卫带着容慕慢慢来，自己带人跟上了陆念。
起初，陆念还跟着钱廷在林子里转悠，到后来熟悉了，自己就时不时驾马冲到了前面，钱廷带着侍卫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人。
“小郡主，这片林子到底大了些，可别一个人走散了。”钱廷抬手抚了抚额，想到家宴那天，陆窈无奈说这个女儿野得惯了，怕日后上京不习惯。
当时钱廷还没当一回事，毕竟陆念是容珺的掌上明珠，就是日后上京了也没人这么没眼色地触她眉头，现在想想，或许王妃是在担心这丫头不适应京里一些规矩。
“怕什么，”陆念正眼睛放光地看着不远处的丛林，一棵大树的背后，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脑袋正藏在树后，黑眼睛盯着他们瞧。
四周都是白雪瞧不清，不过有相当概率是银狐了。
“我先去了，”陆念也不等钱廷反应，自己抽了一支羽箭就朝那处射去，白色的小动物察觉到了危险接近，转身就跑，陆念紧随其后。
“还挺能跑的，”陆念连续三支箭射空，被它激起了好胜心，驾着小马追了上去。
穿过无数覆盖着白雪的灌木丛，终于，她停下，看着那只一身纯白中透着银色的狐狸正反身，目露警惕地瞪着她。
“小东西，怎么不跑了？”陆念好不容易追上，上前一瞧，这才发现不知何人在地上下了兽夹，这银狐正是被夹子夹住了后腿。
白色的皮毛染了红。
陆念一瞧是被兽夹给抓了，也没了兴致，收起羽箭，下马走了过去准备把它放了。
弯腰，手刚刚伸出，只听不远处破空声而来。
陆念直觉中对于危险的预警让她霎时间寒毛直竖，果断后退了几步。
铮——
一支白羽箭正好插在她刚刚蹲下的地上，若是她迟了半步，就成了这支箭下的亡魂了！
“何人如此大胆！”
陆念厉喝，一边警惕箭矢飞来的方向，一边回身想要寻钱廷等人。
可是这一回身，她才发现这一次，钱廷和侍卫们没有跟上来。
她跑得太快，把人给带丢了。
“哟，今日收获颇丰。”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陆窈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十几岁的锦衣少年坐于马上，身边围绕着好几个满身贵气的同龄人。
陆念眯起眼睛打量着对方，中间那个少年相貌平平，周围的少年们却明显以他为尊，想到刚刚进林子前钱廷和容慕说的，这片林场是皇家林场，自然不是普通百姓能来的。
被众星环绕的少年弯弓搭箭，又一支羽箭射出。
陆窈眼睁睁看着尚且还在挣扎着想要脱困的银狐就这么被一箭射穿，断了气。
“殿下好箭法！”
“今日殿下可是要把这银狐带回去给花满楼的牡丹姑娘做条围脖啊？”
马上的少年听着周围人的吹捧，也不搭理，那双阴恻恻的眼睛看向陆窈。
“你是哪家的？”
陆窈瞥了他一眼，没理，反身就要走，对于这些东启的纨绔子弟，她没有招惹的必要。
“哟，走了。”
一个瞧热闹不嫌事大的陪同少年拱着火。
“站住！”
少年脸色更加阴沉，他在宫里受气也就算了，竟然来了边境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狩猎，连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都敢不搭理他！
陆念拉了自己的马，正要上马，目光瞥到那少年，瞳仁猛然紧缩，一脚踢在马身上，借着反弹的力度翻身后退。
铮——
又是一支羽箭插在她刚刚站的地上。
小马驹受惊，嘶鸣一声，直直冲入林中，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陆念看着那支尾端尚且还在轻轻震颤的羽箭，心里寒气直涌，一手伸入袖中，盯着马上的那个少年。
少年慢条斯理地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箭头泛着厉光，直直地瞄准了陆念。
少年身边陪同的数名少年也都没打算阻拦他，反而，开始变得兴奋。
“殿下，今日是安排狩猎人牲了吗？”
“怎么有这等刺激的好事也不和我说，早说我就认真了！”
“可我瞧着这丫头穿着骑装，不像人牲啊？”
“你废什么话，扰了殿下的兴致了。”
……
几人的谈话传入陆念的耳朵里，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人牲。
霎时间，脸色变得煞白。
之前她有所耳闻，容珺命人把征战的战俘当做畜生来练习箭法，而这些战俘，就叫人牲。
再看对面明晃晃的箭头，陆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这些混账，没把人当成人的狗东西！”陆念知道不能再等了，不论对方是什么来头，她得先保命。
嗖——
马上的少年松开手，羽箭朝陆念笔直而来。
与此同时，陆念自袖中抽出一张符箓，朝那箭矢扔去，薄薄的一张纸像有了生命，直朝那箭矢而去，在触碰到箭矢的同时，火光乍现。
啪嗒。
箭矢掉在了地上。
“这人牲还会妖法！”一个少年指着陆窈大声喊道。
中间被围绕的少年看了一眼陆念，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只有本王一个人狩猎有点无聊，来个彩头，今日谁要是把这丫头的脑袋打来送给本王，这枚盘龙玉佩就赐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