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庭,二楼后花园。
诸多公子哥们等了半晌,却没有见到莲儿姑娘,不由有种被当傻子耍的感觉。
户部侍郎的宝贝儿子赵云诚当即蹙眉:“你们小姐哪去了,就把我们晾在这?好大的架子啊。”
一旁静立等待传唤的丫鬟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小姐去了哪。
展兴皇子正不耐,转头发现一个姣好的背影一闪而过。
那身影来到近前,让其他正在闲聊的公子们住了嘴。赵云诚眼前一亮,这姑娘看其身段绝非那些庸脂俗粉可比。
那清雅装束的少女脸上笼罩着一层轻纱,虽不能窥见容颜,但气质绝对在整座京师也是罕见的优雅,甚至一丝高贵。
展兴轻咳一声,扶好头冠金簪。一脸我是正经人的模样。
少女朝几位公子行了一礼,柔柔弱弱的样子让展兴心中升起一股别样的意味。周宴平心里腹诽,你展兴在燕京什么德行谁人不知,装什么装……
“还不曾知道莲儿姑娘是哪里人,可否做个介绍?”赵云诚笑问。
莲儿轻笑:“小女子来自东洲乌月国。”几人面面相觑,有些茫然。
展兴身为一国皇子,从小接受过贵族教育,对东洲境内大大小小的国家都有所耳闻,但这乌月国的确是闻所未闻,不由面露尴尬之色。
“乌月国是旧称,现如今应该名为‘希月’。”
一道声音从长亭外由远及近,只见一个看起来有些消瘦,身姿却傲然挺拔的少年郎踱步进了亭中。
众人都对这个看起来不到20的年轻人产生好奇。
这个人哪冒出来的?
容颜清秀的少年朝各位公子哥们拱了拱手,“在下楚州江湖人士,人送外号江里小白蛟。”
神特么江里小白蛟……
众人心里吐槽。
“这位,江里小...呃小白兄弟,你知道这乌月国来历?”展兴皇子有些诧异这个小白...脸竟能如此博学。
姜无忧一双桃花眼眸扫向众人簇拥的少女。
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
“楚州接壤西域,来往商旅不计其数,其中就有这乌月国的人,不过乌月国早在几十年前改名为希月。”姜无忧神情淡然。
莲儿自从这个清秀少年出现后就暗自气的咬牙,但良好的教养使她压下不忿。朝姜无忧嫣然一笑,“这位小白蛟公子之才,恐怕与展兴殿下在伯仲之间呢。”
在旁偷听的丫鬟们都是暗笑不已。
这句话看似恭维姜无忧,实则暗讽姜无忧与展兴皇子一般无二,不但如此,更拉了一波仇恨使展兴心里不爽。
姜无忧心中一凛,这妹子是要坑自己!
我好端端的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要做什么?姜无忧无奈。
听见心上姑娘夸赞姜无忧,展兴殿下不爽了,什么叫与我伯仲之间,他一个江湖草莽岂能与我皇室子弟相比?
亭内气氛一窒,几个纨绔子弟看见带头大哥被莲儿与这不知来历的小子相比较,眼神不善的在姜无忧脸上期询。
“对了,莲儿姑娘,这个小子是你邀请过来的?”展兴皇子问道。
原来你叫莲儿……姜无忧记下这个名字。
莲儿有些茫然,“我初来京城,哪有什么认识的人呀。”言下之意:我不认识他,他们不是跟你一伙的吗?
展兴眉毛一挑,“本宫也不是那种欺男霸女的恶人,这样吧,你跟我侍从打一架,赢了我就允许你留在这。输了你就给我滚蛋。”
姜无忧笑了,“展兴殿下既然有这雅兴,我岂有不奉陪之理。”
一名黑衣侍从阴影中走出,全身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
没有丝毫废话,一掌探出,带起一股劲风朝姜无忧劈去。
如墨真气运转,这一掌已有黑衣侍从四成功力,一旁的莲儿脸色有些不自然。
虽说有看姜无忧出糗的想法,但并不至于打伤对方啊,如果舵主知道自己刚来第一天就引起三皇子和别人大打出手,自己的处境也不会太好受。
事已至此,只能希望那黑衣侍从能留手了。
狂猛迅疾的掌印拍向姜无忧,后者两指并点,自身不动,黑气缠绕的手掌刹那间与剑指碰撞。
只听“咔”的一声,手骨碎裂的声音传来,黑气骤然消散,露出一只扭曲的手掌。
“啊——!”黑衣侍从眼瞳猛地一缩,一股钻心的疼痛席卷整只手臂。
周围众人皆是呆滞,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人畜无害的少年。
“玄阶三品。”姜无忧点评着那黑衣侍从的实力。那黑衣侍从脸色苍白,手掌处不断痉挛。
好厉害的指法。黑衣人心中一沉,虽然他只用了四成力,但没想到这个如此年轻的少年仅凭着两指就让他指关节断裂,经脉损坏。换句话说,这只手掌已经废了。
好狠的剑指。
“好胆!你敢伤我侍从?!”展兴怒了,就要站起来时,身前一阵轻风飘过,然后一个清秀的少年冷冷的站在他面前。
姜无忧负手而立,语气不善:“别说伤你侍从,我打断你的腿又有何不敢?”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地小跑过来,在莲儿耳边说了些什么。莲儿当即色变,目瞪口呆。
“你究竟是谁?你敢伤我今天休想走出这春风庭!”展兴殿下色厉内荏,故作凶恶。
“不是说了吗,江里小白蛟~”姜无忧叹息。
其余几个公子哥都蹙眉,江里小白蛟这么混账的外号怎么可能听过,难道是哪个隐世不出的宗门势力?
莲儿见事态剑拔弩张,连忙迎了上去,向姜无忧施了一礼:“还请听云郡王见谅,是小女子的不是。”
听云?郡王?
赵云诚,周宴平等人脑短路了。
然后就有一个人惊呼出声:“听云郡王不就是祁王之子吗?”
展兴皇子眼皮狂跳,他从莲儿口中得知听云郡王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能被称之为郡王的,只有亲王的儿子了。也就是说。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堂弟?
祁王之子……
姜无忧?
展兴皇子懵了,“姜无忧?”他打量着这个清秀得不像话的少年郎。
“怎么,几年过去都不认识我了?”姜无忧有些好笑。展兴得到肯定后,整个人颤栗不止。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天可怜见,平时风光无两,横行霸道惯了的展兴殿下也会战战兢兢。
这一切都和他小时候被这个小他两岁的少年欺负出心里阴影了。
幼年时期的展兴殿下并不像现在这般恶名远播,整个人就是一个乖宝宝,这其中原因和姜无忧脱不了干系。
太傅是这群皇室权贵的老师,因为文昭帝的挽留,就留下来给这些小崽子们传授四书五经,礼仪教养等。
可太傅这辈子遇到了他的一生之敌姜无忧,姜无忧从小在祁王府就是宝贝的不得了,太傅苦口婆心循循善诱的教诲,在他眼里看来就是,你也配教我?
展兴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几乎要把书堂给掀翻,太傅能如何?他能动手打这两个小霸王?开玩笑。
姜无忧继承了父亲祁王的桀骜不驯,在他眼中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太子皇子,惹我我就要把你揍哭了。于是展兴没少挨打,这些年他听闻姜无忧在大燕许多地方闹出了不少事端,一度被祁王软禁在楚州。可谁想到这王八蛋竟然又回到了京师?
展兴好久没见姜无忧,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个长的白白净净的少年,就是那个蛮横不讲理的小胖子。
心里转而一想,我如今可是燕京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还怕你个听云郡王不成,你身份再高贵还有我三皇子的身份高贵?
“姜无忧,你想干嘛?”展兴故作淡定,面无表情看着他。
姜无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和蔼道:“我想干嘛?不是你想揍我吗?”然后摩挲着修长的手指,一脸的憋屈。
“哈,哈哈...本宫是跟你闹着玩儿的,你不会介意的吧,听云。”展兴也回以生硬的不失礼貌的笑容。
夜风萧瑟,几个高官家的傻儿子们都噤若寒蝉,没敢吱声。他们都听说过这个大名鼎鼎的听云郡王,在他们这个阶层,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就比如,这个姜听云在南方剿匪杀了几千人。这种消息在当地引起轩然大波,百姓们自是感恩戴德,一些口口声声剿匪剿了十几年的官员们都恨透了这个多管闲事的小郡王。
他们之中因此掉官帽的不在少数,食君禄,却不能尽君命。这事落在文昭帝耳中,那就是欺瞒。每年拨款剿匪,却收效甚微,要说有些官员没和这些贼寇通风报信,当地老百姓第一个不信。
“姜无忧,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姜凌杰了!”展兴殿下嚷嚷。还没等他放出下句狠话,姜无忧一个巴掌直接扇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高贵的展兴皇子被抽的连连打转。
隐藏在黑暗中的侍从见此大怒,就要冲出来将这个听云郡王打一顿,郡王爵位再高能高过皇子不成?
“都给我停下!”展兴大喝,没让影子侍卫过来。
姜无忧饶有兴致地看着在场众人,然后将目光锁定在莲儿身上。
身材不错,臀翘X大,声音也好听。就是不知道真容长啥样,该不会是个背影杀手吧……姜无忧恶意猜测。
“小女子莲儿,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听云郡王见谅。”莲儿微微下沉弯腰行礼。
姜无忧心里点评着眼前姑娘的身材,但脸上却摆出严肃的神情。
“你又何错之有?”
这……莲儿有些欲哭无泪。
“莲儿不该…”“好了,我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姜无忧摆手,打断了莲儿的话。
展兴揉着涨红的脸颊,有心想发作,但转念一想这是比自己更狠的角儿,眼下如果自己不放下这件事,姜无忧肯定又是一巴掌招呼过来。这个人绝对做的出这件事,就算上秉到父皇那里,也是有理说不清,谁让自己挑衅在先呢。
“我方才在楼下听别人说,莲儿姑娘琴艺不俗,可否给在下演奏一番?”姜无忧道。
莲儿轻纱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本想给姜无忧使绊子,没想到现在却还要给他赔笑脸。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久闻听云郡王文武双全,写的了一手好诗,可否给我们开开眼界……”此人正是礼部侍郎的儿子,周宴平。
他看出莲儿的尴尬,有心想为倾慕之人解围。
但这句话在展兴听来,简直是一道闪光。是啊,既然我打不赢你,我就在这方面羞辱你。
展兴脑海中,想起曾经太傅教导他们时,给他们出了一篇歌颂父亲的雕虫。几个小皇子和一众小王爷共伏一桌,各自冥思苦想,始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谁知我们的听云郡王文思泉涌,一通龙飞凤舞下来,写下一篇震惊朝堂内外的文章。
雕虫名曰:《我的亲王父亲》
整篇文章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通,祁王在家里如何威风,如何对他好,经常买糖葫芦他吃,如何与娘亲恩爱有佳,但有一点不好,就是父王经常会打哭娘亲,半夜都能听见惨叫声……
这篇文章篇幅并不长,甚至有些行文不畅,但内容却是刺瞎了老太傅浑浊的眼睛。
第二天祁王就令人接走了姜无忧,外人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随着文昭帝知道这件事后,后宫也慢慢传了开来。
好一个父慈子孝!
文昭帝一想到祁王那铁青的脸就浑身舒坦,料他祁王在战场厮杀勇猛,武略滔天,可他有这么一个蠢儿子就妨碍不到他的地位。
至于是谁流露出去的,也已经难以考证。但朝堂诸公对这个平时看起来高冷的祁王爷心里也会腹诽一番:想不到祁王也是性情中人……
在那之后,姜无忧再没回京师,被祁王死死按在楚州。当祁王妃知道事情原委后,把还是那么一点儿大的姜无忧吊起来狠狠抽了几天的鞭子,直把姜无忧打的嗷嗷叫:我又没说谎,父王打你,你打我干什么……
这段黑历史姜无忧自然是记得的,但这种社死场面他并没有经历过,毕竟那是原主的记忆,自己也是后来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
“行啊,你们出题吧。”姜无忧无所谓道。周宴平等一众斯文败类面露喜色,在此之前,他们早就买好了诗词,本想在莲儿姑娘面前秀一下才情,但如果能顺带羞辱一下这不堪造就的听云郡王的话,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ps:雕虫的意思是写文章,字义可查,别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