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离开礼堂以后,斯内普和卡卡洛夫躲在入口庭院回廊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秘密商讨着什么。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开口讨论关于这次四强争霸赛的事情,反倒是警惕地观察过周围以后,说起了另一件相当隐秘的事情——
“西弗勒斯,你感受到了吗?”卡卡洛夫神神秘秘地问道。
与大庭广众之下不同,他直呼斯内普的名字,好像和这位魔药教授很相熟的样子。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大惊小怪,尹戈尔。”斯内普冷声说道,“你只是在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西弗勒斯,你不能假装这一切没有发生!”卡卡洛夫刻意压抑的声音听上去惶恐而沙哑,生怕被人听见,“几个月来,它变得越来越明显了。我现在非常担心,我不能否认……”
“那就逃跑吧,”斯内普不耐烦地说道,“逃跑吧,我会为你开脱的。但是我会留在霍格沃茨——”
“西弗勒斯,你分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卡卡洛夫突然一把拉开了自己左臂的袖子,声音嘶哑地低吼道,“这个印记,它最近越来越活跃了……那个人他回来了!”
他的左前臂内侧,纹着一道嘴里吐出蛇头的骷髅——
赫然就是代表着食死徒的黑魔标记!
“黑魔王如果能够回来,这对我们难道不是好事吗?”斯内普瞥了一眼卡卡洛夫手臂上的黑魔标记,澹澹地说道。
“好事?”卡卡洛夫嗤笑起来,“什么时候开始,你这位战争一结束就投靠了邓布利多的霍格沃茨教授,也能算是一个黑魔王的忠实信徒了?”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和你没有关系。”斯内普生硬地说道,“你最好期待等我回去以后不会把你今天的表现告诉黑魔王,否则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呵,看来你铁了心要回去了,对吗?”卡卡洛夫咬着牙说道,“既然如此,我只拜托你一件事,西弗勒斯……在你看到黑魔王真正归来以后,务必要立刻告诉我。”
“到时候,我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至于你想把我在黑魔王面前形容成什么样子,随便你,反正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我同意了。”斯内普斟酌片刻,缓缓说道,“这件事就聊到这里,现在我们该商量一下这场比赛的事情了。”
……
克劳奇先生和巴格曼在讲解好比赛流程和注意事项,并且回答过五位勇士们的问题之后就离开了。
巴格曼本来还想要在霍格沃茨多待一晚上,准备偷偷给哈利作出一些单独的提示,从而方便自己用赌局赚钱。但是克劳奇先生并没有让他的如愿。
至于马克西姆女士和卡卡洛夫,因为都对现在的比赛形式有所不满,所以各自带着自己的学生迅速离开了房间。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的帮助了,拉莉。”邓布利多看向除了自己以外唯一一个还没离开的校长,微笑道,“如果不是你突然站出来,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说服马克西姆和卡卡洛夫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校长……卡卡洛夫应该是我说服的。”斯内普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啊,当然,当然也要感谢你的帮助,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愉快地点了点头,“不过希克斯教授毕竟不是霍格沃茨的职工,所以我当然还是要先照顾客人的情绪……”
“你太客气了,阿不思。”尤拉莉·希克斯教授随意地摆了摆手,“我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我真心希望这个小家伙别在比赛的过程中出事。”
“这一学年照顾好自己啊,小家伙。”她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哈利。
“我会的,希克斯教授。”哈利坚定地点头说道。
当眼神从哈利的身上移开之后,希克斯教授有些气愤地对邓布利多说道:“阿不思,你们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是谁做出的这种事……他们竟然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真的是,我是年龄越大越见不得这种事情……”
她一边都囔着,一边带上约翰·科瓦尔斯基离开了房间。
“哈利、塞德里克,我建议你们早点回去睡觉。”邓布利多随后转向霍格沃茨的两位勇士,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说道。
“我相信,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同学都在等着和你们一起庆祝呢。他们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大吵大闹一番,要夺走他们的这个机会就太不应该了。”
麦格教授责怪地看了邓布利多一眼,却也难得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哈利看向塞德里克,塞德里克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礼堂里现在空荡荡的,蜡烛的火苗已经压得很低,这使得南瓜灯豁牙咧嘴的笑容显得闪烁不定,诡谲怪异。
“这么说,”塞德里克勉强微笑着说道,“我们又成了对手,在魁地奇赛场之外。”
“我想是吧。”哈利喃喃道。
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脑袋里似乎一片混乱,就好像整个脑子都被洗劫一空了。
“那么,告诉我……”塞德里克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你究竟是怎么把你的名字投进去的?”
“我没有,”哈利说道,抬起头来望着他,“我没有投,我说的是实话。”
“唉……好吧。”塞德里克说道,哈利看出来塞德里克并不相信他,“好吧……那么再见吧。”
即便希克斯教授把这一切分析的都很有道理,认为是有人想要加害于哈利,但是学生们大多都并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与争霸赛当中的危险性相比,其中的荣誉更引人注目,也更容易蒙蔽双眼。
除了罗恩和赫敏,还有谁会相信他吗?
哈利在内心深处这样想着。
大家都认为是他自己报名参加争霸赛的?可是他们怎么能那样想呢?要知道,与他竞争的对手都比他多受了三年魔法教育啊——要知道他将面临的项目不仅听上去非常危险,而且还要当着几百个人的面完成!
是啊,他曾经设想过,他曾经幻想过……但那只是闹着玩儿的,是想入非非,白日做梦……他从来没有真正地、认真地考虑过要参加……
然而有人考虑了……有人想要他参加比赛,并且确保他能够入选。
为什么?为了给他一个相当不错的好处吗?他并不这样认为。
那么,是为了让他出洋相吗?如果是这样,他们倒很可能如愿以偿,至于是否真的是想要他的命……?
会不会有人只是为了恶作剧,为了开玩笑,才把哈利的名字放进高脚杯的?难道真的有人希望他死?哈利无法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是的,确实有人希望他死,从他一岁起就有人希望他死……那是伏地魔。可是伏地魔又怎么能保证把哈利的名字投进火焰杯呢?
伏地魔应该在一个很远的地方,隐匿着行踪、独自一人、虚弱无力……
可是在他做过的那个梦里,就是他醒来后感到伤疤疼痛的那个梦里,伏地魔并不是独自一人,他在跟一个年轻人谈话……
哈利勐地惊醒,发现自己已经来到胖夫人面前,此时肖像画里面还有着另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巫,他隐约记得她原本是挂在礼堂前方那个小房间里的。
“好啊,好啊,太棒了!”胖夫人兴奋地说道,“维奥来特——就是我的一个肖像画朋友刚才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谁刚被选为学校的勇士啊?”
“胡言乱语。”哈利干巴巴地说道。
“我绝对没有胡说!”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巫气愤地说道。
“不,不,维奥来特,这是口令。”胖夫人安慰道,然后她向前旋开,让哈利进到公共休息室。
肖像画打开时,突然灌进耳朵的喧哗声震得哈利差点仰面摔倒。接着,他只知道自己被大约十几双手拽进了公共休息室,面对着格兰芬多学院的全体同学。他们全都在尖叫、欢呼、吹口哨。
“你应该告诉我们你报了名!”弗雷德大声吼道。他看上去半是恼怒、半是激动。
“你怎么能不长胡子就顺利过关了?”乔治嚷嚷道。
“我没有,”哈利说道,“我不知道怎么……”
“我们准备了吃的东西,哈利,快过来吃点儿!”有人把他拽到了一张桌子旁。
“我不饿,我在宴会上吃得够多了——”
可是没有人愿意听他说他不饿,也没有人愿意听他说他没有把名字投进高脚杯,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根本就没有情绪庆祝这件事……
李·乔丹不知从什么地方翻腾出一面格兰芬多学院的旗子,坚持要把它像斗篷一样裹在哈利身上。
哈利没有办法脱身,每当他想偷偷地熘向通往宿舍的楼梯时,人群就向他靠拢,把他团团围住,强迫他再喝一杯黄油啤酒,或是把饼干和花生硬塞进他手里……
每个人都想知道他是怎么办成的,他是怎么骗过邓布利多的年龄线,把他的名字投进高脚杯的……
“我不知道,”他一遍又一遍地说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大家根本不理会,就好像他什么也没说。
“我累了!”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吼道,“不,说真的,乔治……我想上床睡觉了。”
他特别希望看到罗恩和赫敏,希望找到一点儿理智,可是他俩似乎都不在公共休息室里。
哈利一再坚持自己需要睡觉了,这才总算摆脱了众人,匆匆上楼来到宿舍。
令他大为宽慰的是,他发现罗恩和衣躺在床上,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哈利把门重重关上时,罗恩抬起头来。
“你上哪儿去了?”哈利问道。
“噢,你好。”罗恩生硬地说道。
罗恩脸上笑着,但那是一种非常别扭、勉强的笑容。
哈利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披着李·乔丹刚才系在他身上的鲜红色的格兰花多旗子。他想赶紧把它脱掉,可是那个结系得很紧。罗恩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看着哈利费力地解开旗子。
“那么……”当哈利终于把旗子脱掉,扔到墙角后,罗恩开口说道,“祝贺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祝贺?”哈利望着罗恩问道。
“没什么……别人都没有跨过年龄线,”罗恩干笑着,看起来就跟扯着嘴哭泣一样难看,“就连弗雷德和乔治也没有。你用了什么——隐形衣?”
“隐形衣不可能让我越过那道线。”哈利慢慢地说。
“哦,对了,”罗恩说,“如果是隐形衣的话,我想你会告诉我的……因为隐形衣可以罩住我们两个,是不是?可是你找到了别的办法,对吗?”
“听着,”哈利说道,“我没有把我的名字投进那只高脚杯,肯定是别人干的!”
“但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罗恩挑起眉毛,一脸不相信。
“我不知道,”哈利说道,他自己也觉得要说的话听起来耸人听闻,就像是演戏一样,“为了害死我吧。”
罗恩的脸上挂上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不是对于有人想害死哈利这件事而不可置信,而是对哈利能说出这样的话而吃惊。
“哈利,你完全可以把实话告诉我的!”他说道,“如果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那也很好,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撒谎呢?尤其是你还编出了这样一个……滑稽的谎言。”
“你并没有因此而惹来麻烦啊,是不是?胖夫人的那个朋友,那个维奥来特,她已经告诉我们大家,邓布利多让你入选了。一千加隆的奖金啊,而且你还不用参加年终考试了……”
“我没有把我的名字放进那只高脚杯!”哈利大声喊道。
他现在感到有些恼火了。
“是吗?”罗恩不冷不热地说道,脸上是和塞德里克一模一样的怀疑口吻,“不过你今天早晨没有机会,你可以在昨天夜里下手,没有人会看见你……你知道,我并不是傻瓜。”
“你现在确实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哈利没好气地说道。
“是吗?”罗恩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你需要上床睡觉了,哈利。我想你明天需要早点起床,接受媒体的拍照什么的。”
两个人不欢而散,都重重地倒在了床上,不再吭声。
哈利没想到,就连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亏他之前还在天真的想着,好在还有罗恩和赫敏……
与此同时,礼堂前面的那个房间里,德古拉、邓布利多还有麦格教授正在排查昨晚到底有谁来过门厅,把纸条投进了火焰杯里。
调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