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官场昏暗,晏清河这身份又得罪了知府,考场都进不了,何必再执着。
暂时放弃仕途,也省去族人每每拿功名来要挟一家老小。
而且就算恢复他原来的身份,依旧是空有世子之名……
不管走哪一条路,都需待柳暗花明,再走仕途也不迟。
晏清河不敢如实告知,只是轻笑,“自然是为了养家糊口,你也看到了,如今又多了……”
“借口!”叶楠压根不听他敷衍她的废话,瞬间冷了脸,“刚才还说得那么好听,转头就骗我,看来我应该再躲几个月再说。”说着,就要走。
“别!”晏清河连忙伸手拉着她,“阿楠,我……我不说,是对你好。”
叶楠不喜这套说辞,“哼,自己还说夫妻一体了,眨眼就要分你我,松开,不然我把你丢……”
“好了,我说!”晏清河知道犟不过她,也是无奈,便把晏清河这身份如何得罪权贵的事说了,最后无比羞恼,“所以你以后不许再喊我小美人。”
不愧是她的娇花!真是男女通吃。
叶楠心下夸赞,不过也意识到这事情的严重性,“贤佑,你得罪了一府之长,我又得罪县令的狗腿子,这一大一小都被我们俩得罪了,就算你放弃仕途,也不能安生啊!”
晏清河以为她担心,便宽慰,“放心,二弟三弟都有权势,金知府也清楚,而金知府还有上峰顾巡抚,那人阴险,喜怒无常,金知府不敢因小失大,明目张胆地收拾我。”
她不是这个意思,叶楠啧了一声,“我是说,我们与其忍着,不如就去告他们,我不相信没人管。”
“管?”晏清河苦笑了,“整个益州这片天都不姓皇,谁管?”
“天家啊!”叶楠急死了,“难道天家都不管?”
她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晏清河微微蹙眉,深邃的眸子睨着她,抿唇问道:“阿楠,今年是何年?”
“齐昌三年。”
叶楠回了一句,一脸迷糊看着他,“怎么突然问我年月?”
“既然你知道是齐昌三年,就该知道,阉狗当道,这天下有多少地方姓皇?多少地方姓顾?”
晏清河苦笑地说着,望着天空,神情有些愤然,“大庆朱家,以造反得天下五十六载,从建国武隆十五年,到盛世开元三十年,历经荣盛八载,再到齐昌三年了,这朗朗乾坤,风云骤变,那朝堂之上,有大小官员一千两百六十个,哪个不知道九州十三道三十六府一百二十四州县的情况?”
说完,他微微侧头,落寞地看着叶楠,“阿楠,我有幸生在开元盛世,却不幸历经荣盛,活在齐昌,我心有鸿鹄之志,奈何时不与我,阿楠,我心里苦啊!”
他背负的何止这些,还有魏国公三百多人的性命,以及那莫须有的罪名,他晏清河……不,他魏贤佑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憋屈着。
叶楠不知道晏清河的憋屈,听着哽咽的声音,道出他的有志难伸。
深邃的眸子里,溢出他不甘的泪水。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为了这天下,悲恸咽哭!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怎么办?
叶楠因无心之失,惹哭了美相公,心下懊恼不已,情急之下,一把抱着晏清河,“贤佑,对……对不起!”
“哈哈……”
晏清河从未说出过自己的心声,一旦说出,整个人都崩溃了,抱着叶楠,哭笑不止,“阿楠,百无一用是书生,为夫无能啊!”
但凡他有一丝办法,两全他想与她相守,也不至于委曲求全至今。
叶楠急死了,“不,不是的!”
这个狗屁的大庆历史,跟她了解的完全不同,原身不知的东西,她也不知,如何安慰啊?
他娘的,美相公要是哄不好,她就日行八百里,去上京把无用的齐昌小崽子给弄死算了。
对,就这么干!
“贤佑,你只要想换个皇帝,我立刻出发,去把那摆设小儿宰……唔……”
没等叶楠说完,晏清河气得先捂住了她的嘴,“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这个蠢妻,若能如此,他的暗卫早就可以这么干,何须等她出手啊!
叶楠翻了翻白眼,嘟囔着,“惹到我男人,我也造反。”
“还说?”晏清河无语,咬牙睖着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鲁莽。”
“哦!”叶楠老实了,晏清河才松了一口气,“四年,我再等四年吧!”
叶楠糊涂了,“为啥要等四年?”
晏清河都要哭了,气恼地回了一句,“帝亲政,肃清朝堂。”
“那不一定。”叶楠顺嘴,见他生气,吐了吐舌头,“没事,没事,那就再等四年。”末了,她还嘴瓢一句,“实在不行,我再动手。”
“你想气死我吗?”
“没有啊!”
“那你还说?”
“我不是说说,我是真的会这么干。”
叶楠认真了,一把拉着晏清河,严肃道:“贤佑,如果你不想放弃仕途,只管去考,谁敢拦你,我就宰了谁,别说一个知府,就算真的是金銮殿的那一位,我也可以杀了。”
家国情怀,美相公有,她叶楠更甚!
本想着换了人生,她就可以换个方式生活了。
可如果这天下不许,那她为了自己生活的这片天下,还真不介意变成前世那个变态的魔女。
“好了,这话大舅兄和六舅兄也说过,我当你们是为我抱不平,以后切不可再说了。”
晏清河知道叶家为天下,什么事都干得出,但他一直认为,杀戮不能解决这些,抬手拍拍叶楠的小爪子,“民不与官斗,做好我们自己,真到迫不得已的那天,再说吧!”
“真这么放弃了?”叶楠瘪了瘪嘴,替他不甘心。
忍了八年,怎么可能放弃?
可时不与他,还连累家小,他也真的不愿意继续了。
晏清河点点头,“暂时放弃吧,我去帮二弟,族中已告知,以后你无需操心小辈之事。”
叶楠虽不阻扰,但也劝了两句,分析了一下官商之道,晏清河笑了,“我知道,我会化名帮二弟,免得牵连族人。”
“我倒是不操心族人,不过天峰和天海,我还是希望能亲手调教,毕竟他们是不可多得的武将之才,弃之可惜。”
“你喜欢武将,我让三弟把天洲调回来,他比天峰和天海更胜一筹。”
“好啊!”叶楠乐了,“既然你暂时放弃,那我就先训练武将,也好为你将来的仕途铺路。”
古代文武都是相辅相成,要是晏家文武齐占,就算伴君如伴虎,那也得凭实力说话。
惹急,造反。
“嗯,也好!”
晏清河也有这个打算,还不忘正事,“我不在家时,族中子弟若有请教你的,你可教可不教。”
呃?这是说告别的话吗?
可她才回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