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发送完打包数据后,徐颂声才打开了芙洛拉教派那边发来的邮件。

他们已经从置物箱里取到了部分珠宝,但是那部分珠宝里面并没有玫瑰之心。

虽然没有玫瑰之心,但是置物箱里的珠宝又确实是当初珠宝展览遗失的部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愿意给徐颂声打去尾款的原因。

他们认为玫瑰之心在徐颂声手上的概率很大。

因为这个缘故,这次徐颂声收到的邮件,口吻要礼貌许多,话里话外都有要招揽她的意思。

徐颂声一目十行看完邮件,干脆利落的回复:按照你们在黑市的赏金数额,翻倍打入以下账户。

附赠上自己的另外一个海外账户,徐颂声将邮件发送了出去。

之前周澄午复制之后拿回来的芙洛拉教派信息库资料,徐颂声有特意看过。

以芙洛拉教派的目前拥有的流动资金,如果只支付一次赏金倒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如果是翻倍支付第二次,他们也会很吃不消。

做完这一切,徐颂声关上电脑,伸了个懒腰。

低着头看电脑看久了,有点脖颈痛。徐颂声往后一躺,躺到周澄午腿上;他没什么反应,就是另外只手往旁边挪了挪,护在徐颂声脑袋旁边,以免她摔下去。

在对待徐颂声这件事情上,周澄午有一套自己的逻辑,相当细心。有时候他的这种细心会让徐颂声感到迷惑,她躺在周澄午腿上,仰面看着周澄午的脸。

这样躺着的死亡角度,居然也能看出那是一张漂亮的脸。

从酒店窗户照进来的太阳光,照得他皮肤洁白明亮,连脸颊上细小柔软的绒毛,都纤毫毕现。

徐颂声盯着他的脸走神,不自觉又想到自己之前在餐厅问过周澄午的话。

周澄午在光明教内部长大,已经完全被宗教氛围浸透。即使他对教皇以及整个教廷都没什么忠诚可言,但他对天父却是真的信仰。

她正走神想着问题,在看电视的周澄午却忽然低头。两人视线对上,徐颂声眨了眨眼——周澄午伸出手捧着徐颂声的脸,掌心用力向内挤,给她脸颊挤出一点肉来。

周澄午:“颂颂,我感觉你好像有长点肉了!”

他话题转移得太快,徐颂声没跟上。她的脑子刚才还在想很复杂的事情,猝不及防对上周澄午单纯的脑回路,没有转过来倒也正常。

缓了两三秒,徐颂声慢慢开口:“啊……有吗?”

周澄午:“有啊,看来我天天督促你好好吃饭,还是有用的。”

在和周澄午同居之前,徐颂声吃饭并没有很规律。就算偶尔规律,吃得也是乱七八糟——过于贫穷和混乱的少年时期已经给徐颂声养成了坏习惯。

但在遇到周澄午后,这份坏习惯被强行纠正过来了。

她有片刻的走神,想到如果自己和周澄午分开,大概就又会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状态。

周澄午捧着她脸颊的手往上,慢慢梳理徐颂声睡乱的头发。

她的头发最近两年都没有剪,留长了很多。黑色的长发并不顺滑柔亮,些许营养不足使得它们有些毛躁,但和徐颂声时常没什么表情的社畜脸搭配,又意外的和谐。

徐颂声爬起来跪坐在周澄午对面,周澄午不明所以,歪了歪头——两人对视,徐颂声手掌压上周澄午手背,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周澄午原本还处于困惑状态的脸,神情一下子凝固住,只有眼瞳诧异的瞪大。

他眼珠很慢的转,目光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第117章

晚上洗漱的时候,徐颂声看着洗漱台上的镜子。

迟疑了两秒,她凝神认真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仔细看的话,好像确实能看出来,脸蛋不像之前那么削瘦了。

徐颂声伸手捏了捏自己脸上为数不多的那点软肉,陷入沉默。

以前倒是也对自己体重有过不满,想过制作一个计划表,好好吃饭,至少要增重到健康的范围之内比较好。

计划表倒是做得很详细,但是第二天一上课,放假时间再去兼职一下,很快就顾不上去实施那□□康饮食计划表了。

自然而然的,体重也没机会往上增加,时不时还掉秤一点。

徐颂声也没想到,自己还真能有因为健康饮食而长肉的一天。

等她洗漱完出去时,周澄午已经趴在床上开始用徐颂声的平板打游戏了——除了任务之外,周澄午的业余爱好不多。

打游戏也是跟徐颂声待久了之后,才喜欢上的。

黑客的电脑里面总是有很多新奇的东西。虽然大部分软件周澄午都不认识,但是游戏库里面的那些游戏对他来说足够有趣。

“颂颂,刚才有你的邮件!”

周澄午翻身坐起,两手捧着平板递给徐颂声。徐颂声接过平板看了一眼,邮箱后台已经收到许多封邮件。

有来自芙洛拉教派的,也有来自光明会的。

来自光明会的邮件地址特殊,如周澄午这般在教廷内部呆了许多年的老员工,一眼就能看出这几封邮件来自于教廷。

但他完全没上心,甚至没有点开信件去看一眼内容是什么。

徐颂声从他手中接过平板,在周澄午身边坐下。暂时不能玩游戏,周澄午慢吞吞打开了酒店自带的电视,这个时间段正在播放午夜情感片,屏幕上色彩热闹的交汇着。

徐颂声接过平板之后,没有立刻打开那些邮件。

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去打开邮件,徐颂声也能大概猜到双方发来的邮件各自是什么内容;芙洛拉教派那边不必说,一定是在试图讨价还价。

而光明教——大概在尝试追溯邮箱地址却又失败后,正在试图和徐颂声沟通,弄明白她是哪一方的势力,想要做些什么。徐颂声手指在平板屏幕上漫无目的的划了几下,又转过头看向旁边半躺着的周澄午。

他看无聊的节目也看得津津有味,是那种擅长给自己找乐子自我安慰的家伙——

徐颂声:“你就不好奇这些邮件的内容吗?”

周澄午的视线终于从那些邮件上移开,有些困惑的看向徐颂声:“啊?”

徐颂声:“我平板上收到的邮件,你看出来了吧?有些来自于教廷,有些来自于芙洛拉。”

在反问周澄午时,徐颂声自身却抱着十分矛盾的心态。

从安全程度上来说,周澄午对教廷显然有着留恋,她不应当让周澄午察觉任何自己目前所想做的事情的痕迹——这样才是安全的。

但是徐颂声又很不想避开周澄午。

她每带着周澄午完成自己预计的一个步骤,就会下意识的去观察周澄午的反应:看出来了吗?我暗示得够明显了吧?你在好奇吗?

徐颂声既担心于周澄午会发现,又对他毫无察觉这点感到不满。

她以前不是一个会期待别人做出选择的人。但唯独在周澄午身上,徐颂声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每次都在期待,期待着他在自己和其他事情之间做出抉择。

没有安全感的人在这方面,有着近乎扭曲病态的执拗。

明知道对做选择的一方来说,两个选项都具备重量,而她也拥有解决选择题的能力;但她不仅不会去解决这个选择题,反而还会努力的将这道选择题推到周澄午面前去。

周澄午的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望向周澄午:“看出来了。”

徐颂声:“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或者好奇的事情吗?”

一时静默,只余下两人在对视。

周澄午迟缓的眨眼,露出思考的表情。片刻后,他凑过来贴着徐颂声的脸,脸上讨好的笑容此刻有点没心没肺的意味。

“颂颂要我帮忙吗?只要是颂颂提出来的要求,我都会去做的。”

他的脸颊温热,蹭得徐颂声脸颊也发热。她沉默片刻,心底却并没有因为周澄午的这句话而感到宽慰,反而有种一拳打进了棉花里的憋屈感。

周澄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立场。他就这样自顾自站到徐颂声身边,将他们两个划成同一阵营。

徐颂声推开周澄午的脸:“我困了,睡觉吧。”

周澄午看着她很快睡下的背影,有些困惑的歪了歪头。

他毕竟不是真的傻子。那么会见缝插针撒娇的一个男人,实际上在察言观色方面,也相当的擅长。

周澄午能明显感觉到最近这段时间,徐颂声情绪上的不对劲。

好像是在生气,但又不是普遍意义上的生气。

作为一个从未和任何人建立过亲密关系的,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被当做‘人’来对待的暗杀骑士,周澄午其实根本无法理解徐颂声的异样情绪——就像徐颂声无法理解周澄午对自己的爱一样。

明明两个人都对对方有着完全区别于其他人的感情,也根本不可能彻底舍弃对方去过什么全新的生活。

却偏偏因为各自性格上的缺陷,无法做到完全信任和有效沟通。

因为和周澄午的交涉失败,让徐颂声当天晚上睡觉也睡得很不安稳。自从长大之后,徐颂声已经很少会被情绪影响到梦境了。

这次和周澄午吵架,让她久违的做噩梦。

噩梦的内容,在徐颂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忘记了。只是还依稀有点记忆,记得是和周澄午相关的噩梦。

她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眶,酸涩发热的眼睛仿佛在噩梦持续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掉了眼泪的模样。只不过徐颂声无法确定。

她起床时看了眼身边,床铺旁边的位置空空荡荡,枕头没有余温,周澄午早就起床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徐颂声习惯性拿过手机,并不看社交账号信息,而是先看了邮箱。

昨天的邮件她本该立刻看完的。但是因为周澄午,徐颂声的原定计划被打乱。

现在也只是回到正轨而已。

芙洛拉那边发来的邮件态度比较软和,表示他们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可以拿出来,希望可以和徐颂声再谈谈——钱是没有的,但宝石还是希望徐颂声还给他们的,否则他们就要动用一些比较暴力和违法的手段了。

威胁的内容很吓人,徐颂声看完就删了,继而打开教廷那边发送过来的邮件。比起芙洛拉相对比较缓和的态度,教廷的回信就要强硬许多,开门见山质问徐颂声的身份,以及她从哪里得到这些资料的。

徐颂声没理会回信内容,重新挪了一下自己的邮箱地址后,切换了自己在教廷内网的账号。

她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教廷的网络信息系统,要找到发送邮件的地址和发件人简直轻而易举——发件人是教廷信息所研究所的现任所长,这人也是李家的人,是李鸿笙同父异母的弟弟,在李鸿笙去世后上位。

李鸿笙没死之前他就已经在信息素研究所工作,只不过那时候大部分权利都由李鸿笙所掌握,他虽然也是李家人,但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级研究员罢了。

也难怪回信里面充斥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大概对于这位出身名门的大少爷而言,徐颂声发过去的资料片段,更像是来历不明的人在威胁他。

徐颂声屈起食指慢慢扣着平板边缘,面无表情的思考着下一步。

思索片刻,徐颂声给芙洛拉教派回信。

【我对光明教信息素研究所的保险箱很感兴趣,如果你们真心实意想要拿回玫瑰之心的话,就请用那样东西和我交换吧。我想不需要我解释,你们知道我说的是哪个保险箱。】

回信发送成功,徐颂声关闭平板,起床拉开窗帘。

酒店房间的位置在高处,从落地窗往外看,可以俯览这座三流城市的大部分建筑。徐颂声身体微微前倾,把额头抵在玻璃窗户上,发呆思考——

有很多个甩掉周澄午的理由。

比如说他对天父那意外虔诚的信仰。比如说他虽然杀了前任教皇,但实际上并不排斥教廷。比如说……正如徐颂声最近在教廷上班所了解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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