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步伐悄然离开,也就意味着这个年已经过完了。但天南城浓郁的正月氛围,还远远没有消散。
曾昭一家人告别曾荣等人,回到了清镇,继续经营家中的小药铺。
一别十数日,清镇的一切还是那么地熟悉,没有天南城中的金碧辉煌,檐牙高啄,车水马龙,有的只是山野乡村间的淳朴自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但这也丝毫没有影响清镇人过好这个正月,狭窄的道路上,零零碎碎地堆着一些小石子,两边是一片又一片整齐坐落的房屋,各家的门上都贴着一张新的四方大红纸,上面写着一个端正的“喜”字。
马车走的很慢,镇上的小路大多是当年的老辈人徒手开挖,并不平整,比较颠簸,车轱辘滚动着,发出“kokoko”的声音,坐在马车蓬里,不免会令人感觉到昏昏欲睡。
“还是快点到达真武境,跟父亲一般能够在天上飞飞飞才是最舒服的。”回忆着之前曾昭从天而降救自己的场景,曾程美美地期望着。
终于到了家,冬天的白昼格外短,一天的路途下来,太阳已经渐渐落下,镇上也慢慢地安静下来。洗完澡,曾程伸了个懒腰,“啊”的一声,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坚硬的板床上,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为何,这里没有曾府的那间屋子那么宽敞,陈设也很简单,就是感觉这里小板床呼呼大睡起来比天南城的亲切得多,总共两个家,好像这里才是心里归属感更多的家,所以并不舍得走太久,大概是在这里居住太久了罢。
舒服地躺着,一时也不想入眠,明天还要清早起来去山里采药,妹妹明天估计睡懒觉,所以应该不会与他一同前往,自己一人行动可以简单些,加上现在的修为,上山采药,过往沉沉的竹筐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曾程经历了这段时间的修炼、战斗,实力已经大有提升,体内的内丹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促进作用,曾程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御气境的中期,隐隐有迈到后期的意思,曾智则是在御气境的前期。
“按照老师年前跟我说的,估计过两天就能来接我了,太好了,不久之后又能跟老师出去修炼了。”想到实力又能有所提升,曾程的心里欣喜万分。
想想东,又想想西,迷迷糊糊地便进入了梦乡。
隔天清晨,天色未晓,雄鸡尚未打鸣,曾程早早起身,去往山里采药。
一个半时辰后,曾程背着满满当当的一筐药材,回到家中。
从门口的铺头而过,奇怪的是,今天父亲怎么还没在煎药?莫非是昨天太累了,还没醒?那我去叫他吧,不然等下该有人来买药了,曾程想着。
走到发现,随即后院的石凳上已经坐着两个熟悉的男子,与父亲聊着天的人,竟是许久不见的姜泽!曾程有些惊喜,急忙小跑了过去。
“老师,您来了?”曾程双手作势,行了弟子礼。
“是啊,老师说过年后来找你的,这不就来了嘛。”
姜泽变化不大,依旧是一团和气地笑着说。
“太好了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再出去修炼啊?”曾程期待地问道。
“诶,儿子,不可无礼。”曾昭说道。
“无妨无妨。”姜泽摆摆手。
“孩子,你先听老师说。”姜泽的脸色渐渐地沉下来。
看到姜泽表情的变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的曾昭脸色也有些低迷。
“老师,您说吧!”曾程不知道啥情况,还是笑嘻嘻地问着,不过看着两名长辈这样的神情,心中产生出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老师,老师……”姜泽呼了口气,手指指节敲击了一下石桌,眨着眼睛,嘴巴扭向另外一边,好像牙关被什么阻塞了似的,又好像很是不忍的样子。
“老师……”姜泽想了很久,嘴唇深含,胡须微微抖动着,终于张开了嘴,但还是闭了上去,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老师,你说嘛,急死我了……”曾程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
“姜兄,要不还是我来说吧。”看着欲言又止的姜泽,曾昭问道。
姜泽摆摆手示意还是由他自己来说就好。
气氛在此刻显得有些凝固,曾程焦急地等着姜泽想说的话,而姜泽却不知如何启齿,他怕打击了眼前这个孩子。
“他刚刚还在期待让我带他出去历练。可我,可我!唉,师尊在上,我终归也是难逃天命,也罢也罢,还是说罢!”姜泽内心激烈地斗争着,难受地闭上了双眼。
又过了许久,端起瓷杯,喝了一口茶,姜泽张开双目,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张口说道:
“孩子,老师不能,不能……”
“不能怎么样老师?”曾程追问道。
“老师不能陪你出去历练了。”姜泽艰难地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苦笑道,表情很是遗憾。
失望的乌云在下一刻立即布满了曾程原本喜出望外的脸庞。
“为什么?为什么呀?为什么呀老师!是我不听话吗?是我太笨了吗?您这么快就不要我了。”听到这个消息,曾程疑惑地问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种夺眶而出的冲动。
曾昭这一刻也不能再去说孩子的直率了,毕竟这种感觉不好受,曾昭不想再打击他。他静静地看向一边的姜泽。
姜泽说完一席话,也是难受万分,极为不忍,额头上的眉头深深皱着,他沉默了许久,方才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曾程的头,露出慈祥的笑脸,道:“不,孩子,你听老师说,你很好,你很好,你是老师事业最好的继承人,只是,只是,这是老师的问题,是老师不好,老师对不起你。”
“那为什么不能带我出去历练啊!”曾程喋喋不休地问道。
“莫急,呐,都快束发之年的人了,长大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先擦擦眼泪,听老师细细道来。”姜泽笑着,没有责备孩子的无礼,拿出一块小软布,轻轻地抹去了曾程眼角的泪痕。
情绪微微平复,曾昭和曾程在姜泽的口述之下的知道了这段时间以来麒麟殿发生的重大变化。
半刻时辰后。
“事情得经过就是这样,这就是老师不得不离开你的原因。”姜泽遗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