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对上离开后,萨洛米买了一只冰淇淋,沿着街边的人行道,一边吃一边慢悠悠的走着,这个时间段游客已经陆续散去,街上只能看到忙着收摊的商贩和卖艺者们。
她一直走着,穿过杰克逊广场,进入了圣安妮堂街,这是一条僻静无人的宽阔马路,街道两旁是一幢幢公寓和枝叶茂盛的杜鹃树,而她所租住的那一间公寓,就在这条街的岔路口处。
走到公寓楼下,冰淇淋刚好吃完,萨洛米习惯性的看了一眼自己停在路边的甲壳虫,一个转身的功夫,克劳斯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是谁转化了你?”克劳斯用命令的语气问道。
看着那略微收缩的瞳孔,萨洛米装作被控制的样子说道:“是凯瑟琳·皮尔斯转化了我。”
“是她派你来这里的吗?”
“不是,我是来做生意的。”
克劳斯仔细的盘问了萨洛米,他已经回忆起了这张属于劳伦斯的脸。
“我需要你和马塞尔保持生意上的往来,顺便监视他的动向,如果他有什么特殊的动作,在适当的机会告诉我······”
克劳斯灌输了一大段指令,听得萨洛米有些晕头转向,被人当作工具的感觉并不愉快,但对她来说却是个好机会,成为一个名义上的间谍,就可以随时了解两方的动向了。
回到公寓里,萨洛米在莲蓬头下清洗了自己,被遮瑕膏掩盖的五芒星印记需要用卸妆油反复清洗几次,这是一个繁琐的工序,比卸脸上的妆还要麻烦的多,如今的印记看起来和普通的纹身几乎没有区别,萨洛米考虑着是不是要真的纹上一个图案,来遮住印记的痕迹。
从浴室里出来后,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浏览起风格各异的纹身图案来,最终选定的是一个繁复花纹中藏着狼的图案,再添加一些自己的想法,把某些符号替换成熟悉的法阵和咒语,虽然印记不受巫术的影响,但至少在喻义上有镇压的意味了。
通过苏菲的介绍,萨洛米来到了法属区最受欢迎的纹身店,吸血鬼和女巫们都是这的常客,纹身师是个普通的人类,萨洛米控制着他清了场,也许是因为图案过于复杂,他们用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大功告成。
萨洛米满意的走出了纹身店,她终于摆脱了难受的遮瑕膏和长袖衣服了,这些天新奥尔良迎来了全年最高温度,最适合的外出着装就是吊带衫或轻薄的连衣裙了,她的半个花臂与劳伦斯原本的衣服款式变得格格不入,看来必须开启购物模式了。
接下来的几天,萨洛米除了剁手以外,还经常去圣安妮教堂,因为卡蜜儿的关系,她和基兰神父很快就熟络起来了。
“我从教堂外部能看到那个有着彩色窗户的塔楼,能带我上去参观一下吗?”萨洛米问道。
“嗯···这可不行,上边不是什么旅游景点,里面有教堂的机密文件,外人不能进入。”基兰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我怎么不知道?”卡蜜儿怀疑的问。
“你不知道是应该的,我没告诉过你。”
萨洛米不敢贸然到阁楼上去,只能答应道:“好吧,既然是机密,我就不好奇了。”
杀死戴维娜并不是她的目的,只有通过这件事得到法属区女巫的投诚,一切行动才有意义。
通过旅游协会的内部系统,萨洛米在掌控新奥尔良旅游业的四个人类家族中,挑选了两个来作为合作目标。
第一个是奥斯曼家族,他们管理着一个庞大的游客服务中心,和当地的餐厅,酒店,景区,博物馆与交通部门都有着密切的联系,还负责宣传,地接和提供旅游计划等等服务,和政府的来往也相当密切。
另一个是格雷拉家族,他们一直是法属区各种狂欢活动的最大赞助商,手下有赌场,夜店,俱乐部,影院等娱乐场所,据说他们还涉足了一些非法产业,是新奥尔良最大的毒品和枪/支供货商,商人的伪装下其实是有组织的犯罪集团。
萨洛米将两个家族负责人的会面安排在了同一天,上午和奥斯曼家族的洽谈非常成功,通过利诱和一些吸血鬼的手段,她和负责人沃伦·奥斯曼达成了协议,接下来她会注册一所人力资源管理公司,游客中心的部分资源项目会陆续的让渡过来,表面上看一切没有变化,奥斯曼家族仍然拥有着游客中心,但真正的经营和管理者已然变成了萨洛米本人。
格雷拉家族的负责人名叫弗兰西斯卡·格雷拉,据说她是个极有能力的女人,不到三十岁就超越了自己的一众兄弟,成为了格雷拉集团的掌权者。
萨洛米没有孤身一人前去赴约,她带着亨利一起,来到了公园附近的一幢别墅前,随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大块头的带领,他们进入了第三层的会议室内。
弗兰西斯卡一身职业套装,坐在长桌的一边,身后站着几个肌肉十足的保镖,看起来相当有派头。
“坐吧。”她没有起身,直接说道。
萨洛米坐在了弗兰西斯卡的对面,见到眼前的场面,亨利没有跟着坐下来,而是煞有介事的站到了萨洛米的身后,回敬了那几个保镖生人勿近的眼神。
“我准备了一些下午茶,我们可以边吃边聊。”弗兰西斯卡拍了拍手,端着托盘的人走入了会议室,将精致的甜点和咖啡壶放在了桌子上。
“试试看,这是今天早上运来的咖啡豆。”
在弗兰西斯卡的眼神下,萨洛米端起了杯子,刚放在嘴边,就闻到了浓郁的马鞭草味。
喝一点马鞭草并不会影响什么,但这个程度的浓度一定会发出皮肤烧灼的声响,不但让自己了受罪,还会令对方察觉,实在得不偿失。
萨洛米找了个借口:“还是算了吧,我的心脏不太好,医生不让我喝咖啡,谢谢你的款待。”
弗兰西斯卡笑了起来,看着萨洛米的眼中仿佛藏着两把刀子,她点了点头说道:“很抱歉,我们不和吸血鬼合作,你和你的人最好马上离开,我们不想惹麻烦,但也不是好惹的。”
没等她说完,几个黑漆漆的枪/口就对准了萨洛米两人,亨利立刻摆出了防御的姿态,萨洛米抓住了他的手臂,安抚着他坐了下来。
“你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萨洛米用毫无攻击性的语气说道“我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只不过恰巧成为了吸血鬼,你可以调查我的身份,两个月前我还是人类,到新奥尔良来不过是看中了这里的商机,我知道你和沃伦·奥斯曼有利益上的联系,我已经和他签订了人力资源方面的合作,我开出的条件绝对比他更好,你不会想要错过的。”
萨洛米的话勾起了弗兰西斯卡的兴趣,她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收起手/枪。
“说下去。”
“一旦沃伦让渡了人力方面的项目,我们势必会进行一次彻底的换血,到那时你的娱乐场所就必须重新规划客流接洽的问题了,与其和沃伦合作,不如直接和我们合作,除此之外,我还准备投资一些新的酒店和娱乐场所。”
“新的酒店和娱乐场所?”弗兰西斯卡冷笑着说道“你的野心真的太大了,抢了奥斯曼的生意还不够,还要来抢我的吗?”
“当然不是,这就是我找你合作的目的,现在的游客需要新事物的刺激,更新换代是必然的结果,但你完全可以把新旧都掌握在手中,我们会在格雷拉集团下成立新的子公司,由我来出资和经营,并承担所有的风险,你只需要参与分红就可以了。”
这个条件相当的诱人,几乎把所有的好处都推向了自己,弗兰西斯卡对萨洛米仍然保持着怀疑,但即便是对方真的图谋不轨,这样的经营模式下,她也不会有任何亏损。
“你的想法确实勾起了我的兴趣,你也应该知道,在这片地界上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注入资本的,你来找我谈合作是个明智的举动,不过你打算如何分配收益?如果资金全部由你来出,我们是没有分红的资格的,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劣势。”
萨洛米听出了弗兰西斯卡的言外之意,让步到这种程度都不够,她还要榨干最后一点利用的价值。
“你的意思是?”
“将你的一部分股份无偿赠予格雷拉集团,并签订免责协议,除此之外,我的人还需要介入所有场所的管理层,即便是更新换代,也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实施,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建立赌场,格雷拉集团至少要掌握一半的管理权限,这些条件你都能答应的话,我们就可以顺利的合作了。”
弗兰西斯卡仰着下巴,不紧不慢的拿起了咖啡杯,神态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嚣张。
如果不是有着足够的底牌,她是绝不敢这幅样子的,萨洛米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但也绝不会被人当成软柿子捏在手里。
“我可以同意你提的所有条件,但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能够自行处理属于我的那部分股权,并且在对外名义上,我将是新的场所唯一的拥有者,一个名声而已,你应该不会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我吧?”萨洛米刻意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她已经清楚弗兰西斯卡不是个适合的结盟对象了,既然对方咄咄逼人,她也不介意设置一个捕鸟的陷阱。
“当然可以,这也是我希望的。”弗兰西斯卡无所谓的撇了撇嘴。
当天晚上两人就签订了协议,萨洛米无偿赠与了40%的股权,这个分量足够格雷拉集团享有一定的话语权了,他们没有出资一分钱,却卖了出了外部势力介入法属区的资格,不知还算不算的上一场合得来的买卖。
弗兰西斯卡之所以同意这次合作,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早在萨洛米联系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派人着手调查了这个女人,将劳伦斯·麦斯威尔的背景里里外外的翻了个干净,只是一个因为变成吸血鬼而发了横财的普通女人罢了,没什么值得忌惮的。
另一头的马塞尔也做了同样的事情,结果和弗兰西斯卡一样毫无所获,劳伦斯的背景干干净净,只有两个月的新生吸血鬼,完全不具备任何威胁。
萨洛米有些庆幸自己找了一个新的身体,站在弱者的位置上做事,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福利,比如你的敌人们,以及那些虎视眈眈想要算计你的人,通常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萨洛米邀请马塞尔在自己餐厅顶层的套间里吃了一顿晚餐,顺便商量了合作的意向,她愿意和马塞尔各占50%的股权,来开设所有的场所,并且允许马塞尔独立经营新开设的赌场,只不过她的人要参与管理层的决定。
弗兰西斯卡绝对想不到,萨洛米肯将手里大部分的股权都让给他人,这样一来,马塞尔变成了公司实际的掌权者,而弗兰西斯卡必须屈就于马塞尔的权威之下,她又无法违反协议亲自出面,所以这个亏只能自己暗暗吃下。
在马塞尔的眼中,他和萨洛米是五五开的比例来合作的,不会有人知道萨洛米只拥有着10%的股权,也不会有人知道,一旦出现冲突和争端,这场游戏就变成了马塞尔和弗兰西斯卡的对局,而萨洛米只需要拍拍屁股走人就可以了。
她已经完全放弃了弗兰西斯卡,只是单纯的利用她,并借他人的手打压她罢了,抛开这些缠人的权谋争端,女巫和狼人才是她应该首要攻略的族群。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她发现凯蒂和艾格尼斯竟然是表亲的关系,凯蒂虽然在巫术上造诣不高,但家中拥有着大量的商铺和房产,这在女巫中算是难得的资产阶级,几年前凯蒂的最后一位直系长辈去世,她继承了所有的财产,连艾格尼斯所住的那幢楼也在她的名下。
而不巧的是,萨洛米刚刚得知,凯蒂可能没有福气再继续享受这些财富了,作为克劳斯间谍的她被分配了一项任务,在马塞尔举办的慈善晚会上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无暇去顾及那群骚扰女巫的吸血鬼们会做什么。
克劳斯暗中控制了马塞尔的几个吸血鬼,让他们上演一出自相残杀的戏码,而凯蒂正是其中的导/火/索,被控制的吸血鬼会主动攻击凯蒂,狄埃里则会失手杀死他,那一头苏菲会游说凯蒂和她一起同时施法,这样她们一个可以救出自己的男友,另一个就可以趁机寻找以利亚了。
克劳斯为了向马塞尔表达诚意,早些时候将被匕首封住的以利亚交给了马塞尔,为了找到以利亚的下落,克劳斯想出了这个计谋,还能斩断马塞尔亲信圈最得力助手,简直一举两得。
凯蒂注定要成为这场战役的牺牲品了,如果她死了,那些商铺和房产全部会归到艾格尼斯的名下,这实在是得不偿失,何不借着这个机会横插一脚,把女巫的产业拿到自己的手中呢?最终再通过丰收仪式取得艾格尼斯的投诚,萨洛米也就可以将塔嘉和巫师会的人召集到新奥尔良了。
至于干扰马塞尔视线的事,由她来做恐怕没什么效果,马塞尔最近在追求卡蜜儿,那么就让卡蜜儿也才加这场吸血鬼遍布的晚会吧,到时候马塞尔的眼睛就只顾围着她转了。
萨洛米邀请了卡蜜儿参加这场以天使和魔鬼为主题的慈善假面晚会,马塞尔向社区捐献了大笔的善款,不光是吸血鬼们,人类议员也会前来参加。
“所以你是准备扮成天使还是魔鬼呢?”萨洛米问道。
卡蜜儿站在吧台后,脱下了自己的围裙说道:“还是天使吧,我刚好有一件白色的鱼尾裙,顺便到派对用品店借一套翅膀,你呢?”
“为了搭配你,我自然是扮成恶魔了,不用太复杂,一个普通的头饰就行了。”
“我会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羊角头饰的,晚上在屠宰场见吧。”
因为马塞尔总是举办屠宰场主题派对,所有人已经戏称那里为屠宰场了,但实际上房子的名字应该是M宅才对,至于是马字头还是迈字头,就凭各自脑补了。
萨洛米选择了长及膝盖的靴子,和带着薄纱斗篷的黑色束腰短裙,晚上七点半,她与卡蜜儿在屠宰场门口见面了,卡蜜儿将一对红色的羊角发饰戴到了萨洛米的头上。
“非常不错。”卡蜜儿赞美着。
“你也是。”萨洛米摸了摸卡蜜儿背后的翅膀,今晚她绝对是全场焦点,马塞尔一定会移不开眼的。
她们相携着进入了晚会场地,中庭被白色的纱质帷幔包围了起来,四周的条幅上写着“新奥尔良慈善之夜”,深蓝色和白色的光作为主色调,带着面具的演员们在台子上跳着迷幻的舞蹈,还有一个踩着绸缎在半空中盘旋,喷雾机不停歇的制造着朦胧的氛围,不时还有红色的彩带碎片从天而降。
马塞尔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卡蜜儿的到来,他穿过人群走到了两人跟前:“嗨,劳伦斯,卡蜜儿,你怎么也会来。”
“是劳伦斯邀请了我,有这样好玩的晚会你竟然不叫上我,我可要伤心了。”卡蜜儿开玩笑似的说。
马塞尔质疑的看了萨洛米一眼,转向卡蜜儿微笑着说:“是我想的不够周到,陪我跳一支舞吧,我会用接下来的时间陪着你,这样的弥补可以了吗?”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失陪了。”马塞尔朝萨洛米点了点头。
萨洛米并不在意这点怀疑,她想要通过这次晚会多了解一下人类议员的构成,他们在法属区可是弱势群体,是时候表达一下个人关怀了,这还是她从达蒙那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