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八走了,抹眼泪走的。
项华源觉得这些人毕竟没有接受过素质教育,再穷不能穷教育,所以只能“辛苦辛苦”郝瘸子了。
“走吧!吃饭去。”
安霜薇再也不似之前两次,饿的有些趾高气扬,而是有些委屈中透露着无奈。
“不急不急,我先测写一下,要不思路大多,不整理一下,脑袋就乱了。”
开玩笑,做过业务的人,还怕饿?项华源这个月冠,就是一天不吃,晚上陪个客户也能来一斤白酒。
“死者黄有财,来历不明。搬到久安贫民窟三个月,死前一月拖欠房租。因在死前一天晚,与房东寡妇说明,第二日将拖欠月租还清,或搬去城里,或从久安离去。所以推断死亡时间应是昨夜至今晨这段时间。”
“身材伟岸,为人热心,特征是手掌白皙,不似常年风吹日晒的农民,以及饱经风霜的兵官。但却在虎口以及无名指、小拇指有厚茧。有类猜测为土夫子。”
“黄有财死后,身体躯干完好,头颅四肢不见。目前只找出一只右手,为贫民窟惯偷张老八所现。与今晨城门开门,在南城墙见城中富商之子魏登所埋。以为是好东西,所以挖出,无人时打开,正是右手。本意放回,不惹麻烦,恰逢城门将开,转变想法,看见扛扁担的王二叔,因经常顺手摸鱼,手法快,掀开苫布,塞了进去”
“所以几条线索都指向魏家,那案件就已清晰,逮捕魏登就好。”
安霜薇被项华源的测写带进案件中来。
“有证据吗?再以张老八的身份说的话,能说服谁?”
“那去查查魏家?”
“嗯,走吧。看看魏登跳的是什么舞。”
“...申时了。”
“走吧,要不心里搁着事,让人心烦,去魏家看一眼就请你...回来吃晚饭。”
项华源撇了一眼门口站岗的狱卒。魏家也是久安城大户,官商勾结,不是新闻,谁知道府里有没有他们的人。
魏家是久安城大户,住在久安城府不远的地方。
这里除了勋贵之外,商人的地位远没有后世的高。不过很少有在城外或外城居住,其主要原因就是治安问题,没有足够实力雇用护院的,防不住那些见财起意的贼人。而且一个城市离城府近,也能稍微满足一下地位不被世人认可的小小虚荣心。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如置办个小院养个妾,偷个香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在外城置办个小宅,这些并不罕见,只不过此类属就不止商人了。
“嚯,在这久安城买个像这么大的院子,得多少钱?”
有钱人住的地方是不一样,魏家这里与久安主道只有一条街。
柳树成荫,闹中取静。
古朴大门扑面而来的厚重感,俩侧广延着灰青色的院墙。不看别的,就像是在上海,走路到东方明珠五分钟不到的路程,你想想得多少钱?项华源后世房奴的思想,觉得任何时代都是通用。
用项华源想法,就是你魏家占了一个大楚北上广的cbd位置,你不收租,你住人?
心疼啊。
“看着门面,三千两吧。”
“一个月两次来久安城卖货,上下旬加起来是...二十钱左右。城里普通的衙役快手不算灰色收入是五钱,班头是八钱...”
项华源想起了前世刷短视频,三十年前有一位专家建议,买房不如租房因为那时上海静安区房价2300一平,劝尽快抛售。三十年前2300也不少了,以当时的物价判断,很多人也是承担不起。用这事看现在,也从侧面说明,房子没有经历大规模战乱,以久安城贸易位置,还是站的住的。
安霜薇在一旁看着项华源的脸色异常丰富,有沉吟、无奈、心动、惋惜等一系列表情变化。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别给人想的那么歪好吗?哎你们这,有没有银行贷款?”
“嗯?”
“呃,就是钱庄怎么借你钱?”
“借你钱?凭什么?除非你像魏家,在久安城有头有脸,知道跟脚的。钱庄可以给你提供一部分现银周转,但是要求一定的质押,比如房子,你有吗?”
“....有身份证、稳定工作不行?呸,万恶的旧社会!”
“你要向钱庄借钱干什么?看你刚刚那表情,一脸坏笑,我劝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我要像钱庄借钱,然后买房。”
“好一个借字,哼,我觉得我知道师尊让我“护着”你的用意了,还买房?买房很困难吗?托词!”
“......”
“开门!开门!有没有人!”
项华源很无力,不想再跟安霜薇说话,一句话都不想,不理安霜薇,快走了几步,敲响了古色大门。
不一会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缝,倒不是大门,而是边上小门。
“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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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是?”门仆探了个脑袋,心说这二位肯定不简单,没看敲门趾高气昂的,这一年多反正是魏家自从在这安户,就没有过。
“是不是老爷欠钱了?”
门仆还挺本分,为自己老爷担着忧。也是,这也就是商人家的仆人,但凡家里是个当官的,别管官多大,你敢这么敲门,仆人都能指着你的鼻子问候你家双亲高寿了。
项华源也知道刚刚自己冲动了,让魏家对自己有意见倒是其次,打草惊了长虫,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这朋友,乡野粗鄙,不知礼仪,倒是让小哥见笑了,我们是魏登好友,特来拜见。”
项华源说着靠近门仆,先是低了低肩膀,让门仆能够看到后面的安霜薇..然后道明了来意。
刚刚喊开门的是你吧?男人声当我耳背?
门仆撇了撇嘴,但倒也没说什么,知道自家少爷狐朋狗友不少,世家子弟,张扬跋扈者亦不少。
“敢为二位名讳,也好叫小人通报。”
“你与你家少爷就说,有走马逗狗的感情,打鸟掏窝的情谊便是。”
“....好的,二位稍候。”
“这信口胡说的本事,你算是我见过中数一数二了。”
“哦?还有此间英雄?”
“单论胡诌,没有。但论欠揍,你二位惺惺相惜”
“…有缘相见,有缘相见。”
项华源讪讪一笑,心说这小娘皮是不是都听见了。
魏家院内书房。
一位中年人正坐书案之后,与一旁坐在下首位的老者谈论着什么。老人一身灰色麻袍,双眼阴鸷,眼窝深陷,鹰钩鼻子,面相来看,不好相与。
中年人对面还站着一位紫衣少年,正是魏登。
“老爷,有位公子前来找少爷。”
这时,下人的声音传来,魏南与老者的对话停了下来。
“何人?”
魏南随年近五十,但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一男一女,名讳不知。但听门仆说,与少爷有走马逗狗的感情,打鸟掏窝的情谊。”
魏南父子都皱了皱眉
“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不是你之前的屁股没有擦清,还与谁有着交情没断?”
魏南看向魏登,似顾虑什么说道。
“没有啊爹,咱家来到久安城也一年多了,打交道的都是按你说的那些膏粱子弟,以前那些人,不可能知道咱家现在住这。”
魏登冤枉的表情配上语气,看得出很是在意自己老爹,甚至是有些害怕。
“你去看一眼,要不是,估计能说这话的都是来打秋风的,给点钱打发了。要是的话..”
“...明白了爹。”
魏登走后,魏南又满脸堆笑的看向老者。
“范先生,从异北那送来的东西,已经全部核完了账,明天我就让人送到郢都。今年雪下的不多,倒是省下不少劳力。范先生您每次也是为了我的肮杂事劳心费神,辛苦诸多。听闻范先生正值突破之际,丹药我这粗鄙商人实数门中不懂。这小小黄白之物,虽然粗俗,不入您眼,但念在我一片苦心,还望勉收。”
“呵呵,魏老弟客气。估计我这老骨头还能替太傅大人分担几年,到时候猜想魏老弟已入了官身,老朽退隐之时,只盼魏大人能不吝赏块地界,让老朽归隐田园,悠然无为才是。”
这位范先生嘴里客气,拿钱的速度倒也不慢。
“呵呵,一定一定。听登儿说,今天有绣衣去了贫民窟,不会闹出麻烦吧?”
魏南知道了此事,倒是希望可以从眼前这位,被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身上,在榨出一丝价值。
“绣衣,嗯,倒是难办。不过没事,魏老弟身后有能人,还能让一位直指绣衣的小女娃,捅了天不成?呵呵。”
范先生淡淡的说道。
“...范先生说笑了。”
魏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掩盖了一下自己的心虚。
仆人将项华源二人,引进了正厅,到确实是让魏登一愣,继而眼神慌张、愤怒。不过瞬间恢复了常态淡然。
“哈哈,魏公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倒是缘分匪浅啊!”
项华源边说边坐了下来,一点也不客气。外人不知的,到真以为是多年好友的交情。
不是你自己找来的吗?缘什么分,匪什么浅。
“走马逗狗的感情,打鸟掏窝的情谊,与项公子相识不过两个时辰,不过尔尔吧。”
魏公子很冷淡。可不吗,上次他这么当众被别人打脸,那个别人已经死了。
“哈哈,不能这么说,有的人初见面便能成为知己好友,有的人天天见面,却笑里藏刀,况且本官今日前来,也是有诸多不解,前来解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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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倒是不知项兄居何官职,有何惑是在下可解的?
”魏登眼中,一丝寒芒而逝。
“在下不才,正是绣衣。想问魏兄,可知今日城中百姓,讨论沸沸扬扬的断手案?”
一旁的安霜薇嗤之以鼻,世人皆知,绣衣分三等,绣衣使者、直指绣衣以及绣衣御史。下回信口雌黄之前能不能打打草稿?一句绣衣就完了?你工装都没有你绣什么??
不过魏登没注意这些,倒也是没心情注意这些。
“断手案?倒是不知,是何人断手?”
“贫民窟,黄有财。”
魏登听后,脸色略微僵硬的神情,尽数落在了项华源的眼中。
“不过魏兄不必担心,此案凶手已经捉到。”
“凶手何人?”
魏登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完全忽略了项华源说的这句不必担心,跟本没有品出味儿来。
“贫民窟,窃贼张老八。”
魏登一听,心神一松。
“呵呵,项大人断案入神,真乃久安之福。”
“嗨,为百姓为大楚,再苦再累不辛苦。只是想问一下魏兄可知张老八此人?”
“这倒不知。”
“哈哈,魏兄不必皱眉,本官自是相信魏兄,不会认得不入流的小贼扒手。”
“项兄英武明断,你为本城费神费力,我为城中良民不可无动于衷。这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说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魏登,与他没看见掏钱姿势的老爹....一个姿势。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只不过他说的辛苦是两张,他爹说的辛苦是一沓。
“....好说,好说。”
项华源默默收起银票,心里感慨,万恶的旧社会也挺好...
“好了,本官还有事,魏公子不送,对了,玉弽被我们送到了绣衣阁了。”
项华源看似随意的说道,表情轻松,毫不在意。
“哦,项公子慢走”
..............
“爹,他们走了。”
魏登送走了二人,回到了书房,此时那位姓范的老者已然离去,屋里只剩下魏南一人。
“何人?”
“今日中午,到黄有财家查案的绣衣。”
“没麻烦吧?”
“无事,断手案他们查到了一位贫民窟的窃贼身上,今天来特意提了一嘴,问我是否相识,我道了一声辛苦,给了一百两,他收了。应该就是午时知了我的身份,结了案过来敲打咱的。”
“....这么多?也是,绣衣不好答对,不过也能看出现在的绣衣,也不富往日,居然也开始搞这些歪门邪道了,这对于咱们是好事,只不过...他们一个个的都辛苦,只有咱不累啊?!”
魏豋没太明白老爹突然的一句感慨。
魏南无奈的摆了摆手,不过心里也想着这钱不算白花,一个是擦了屁股,一个是往当官使劲,就当花钱免灾、花钱投资了。
“你是想敲山震虎,点明已知死者身份?还是另有打算?”
安霜薇还是有优点的,虽然没头脑加不高兴,但项华源在办案的时候,自己就算有诸多疑问,也没有拆台。
“差不多吧,不过可以肯定黄有财是与魏家相识的,张老八也确实与此案无关,没看提张老八时毫无反应,而提黄有财时那小子脸都变了吗?当然不排除他有做戏的成分在,不过就在那时我感受到了一丝气机,这魏大少,呵,应该也是个小六品。我刚刚提玉弽的时候,你这比我敏感专业,可曾在他身上有所发现?”
“没有,张老八和玉弽,魏登听见后气机正常,毫无可寻。不过你说黄有财时,波动很大。”
“那就是了,咱们在案件上应该是思路有了问题,所以我没太急,反正去了今天还有两天,今日进展已然可喜了。不过我总觉得黄有财的来历身份与魏家有关,甚至可以说是本案的关键。”
“所以晚上再看看?”
“嗯,看看。”
“那先吃个饭?”
“走,哥请!”
项华源拍了拍怀里一百两,觉得绣衣这个身份,真好。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喝酒不给钱啊?说你呢!”
二人刚到一处酒楼,就看见一身着邋遢,蓬头垢面的男子,拎着酒葫芦就往外跑。
“你跑什么?站住!”
项华源刚说绣衣这身份好,就看见了这一幕,阳光照耀下的新时代好青年,不答应!
“你..你,哼!”
安霜薇不理他,径直走向酒楼。不过还没等俩人追赶着拐进胡同呢,她就出来了。
因为没钱...
“自诩绣衣,当街追贼,丢死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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