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家掌柜出来答话!”
“诶诶,敢问几位大人有何事前来?先前我在内屋,未曾看到几位大人前来,未曾远迎,还望几位大人恕罪。”
“老掌柜不用客气。我们今天来,只是想问几句话。”
京城,外城靠近内城的边缘。
一家街上的米铺,进来几个官府的人。
领头那人穿着的是新卫装束,跟着的几个人是官府衙役。
米铺的掌柜对着几个差人,谨小慎微地应对着。
那领头的新卫看起来没那么蛮横,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目光也一直在店里店外打量。
“大人有什么事情,还请尽管询问。草民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
“也没什么大事。随便问问。这些天你家米铺生意可还好?”
领头的新卫望了眼米铺里的米,出声再询问道,
“回大人的话,前些天,城中瘟病刚起来的时候,生意还好。这些天,街道上行人都少,我这店里自然也没太好的生意。不瞒大人,这些天我开着店,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店里哪个伙计染上了这瘟病。”
“嗯……”
这新卫点了点头,然后一下直视着这米铺掌柜,
“我听闻,米铺掌柜心善,先前还曾施粥给城中流民?”
“大人说笑了,这儿小本生意,哪有那么多余粮舍给别人。”
“还敢隐瞒!”jiqu.org 楼兰小说网
这新卫突然脸色一变,神情沉了下来,厉声说道。
吓了这米铺掌柜一个哆嗦。
旁边的府城衙役看着领头新卫一动作,也跟着上前,做威逼姿态。
“不敢隐瞒,不敢隐瞒啊……大人冤枉啊,几位大人说得事情我真是不知道,还请几位大人明示。”
掌柜闻言,有些哆嗦而面露苦涩地慌忙求饶。
新卫盯着他,再环顾了圈这米铺,
米铺里剩下几个伙计,看着此刻官府人凶狠模样,
都呆在原地,有些不敢乱动。
“前些天,有人在你店铺里买了些粮食,说要救济灾民。你以一份价格,给了她三倍的米粮,这事儿你可还记得?”
新卫再出声问道。
“记得,记得。”
“说说吧,怎么回事?”
“是有位客人,说要买些粮食施粥给城中流民。好像说是看了什么旬报,大发善心。”
掌柜说着这话,有些吞吞吐吐,
“旬报?”
“诶,是。当时他手里还拿着呢,我也买过,认得……大人,我可没有私藏旬报啊,听着朝廷查封,先前的我都给烧了,一点没留!”
“继续说你的话。”
“诶,那位客人买了粮食,让我运去施舍给流民……后面又有人来买粮食说要施粥,我干脆就一并送过去了。就是这样。”
“你这是慷他人之慨啊,还有什么事儿,说吧。”
看着那掌柜吞吞吐吐模样,新卫再盯着他说道。
“……嘿,”
掌柜脸上变得有些尴尬,
“那来买粮食的,是个公子哥。我料想他不谙世事,就粮食稍卖贵了点……”
“贵了多少?”
“贵了一倍……几位爷,是不是那位公子知道这事儿了啊……”
掌柜说着,脸上又再有些惶恐,
“几位爷,能不能宽容下……”
说着话,掌柜从身上摸出来一些,塞给这新卫和这几个衙役。
那新卫没要,
不过几个衙役收钱,他也全当没看到。
“要是那公子怪罪,我愿意赔罪,将多卖的……不,将先前收的钱都还给那位公子……求几位爷,帮我说说情吧。”
掌柜脸上流露出一些肉疼和惶恐,如此说道。
“……那公子哥是谁,哪家的,你可知道?”
“大人,您这可就难住我了。京城里老爷大人多得很,小人这店铺也就在外城经营,实在是不认识多少贵人。”
“……大人,我看这掌柜也不知道什么,咱们要不就去别家吧。”
旁边个衙役收了钱,也跟着劝了句。
“……这位大人说得是,说得是,草民真得什么也不知道啊……要是,要是那公子怪罪,还请几位大人将这钱,替我还给那位公子。”
掌柜再有些肉疼地说道。
那几个衙役闻言,都有些意动。
管他有没有这样的事情,钱落到他们兜里,自然不可能再交出去。
“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
这新卫再望了眼米铺,最后看了眼跟着他来的几个衙役,
转身离开了。几个衙役还有些恋恋不舍掌柜的钱,走的有些犹豫,但还是跟着那新卫离开了。
米铺掌柜,
还有几个米铺里的伙计,都战战兢兢站在那儿,
直到那新卫和衙役都走远了。
米铺掌柜,几个伙计脸上先前神情都收敛起来。
几个伙计围在了掌柜身边。
“这朝廷有些发疯了啊。”
掌柜望着门外,说了句。
“可能皇帝坐立难安吧。”
旁边位伙计笑着应了句。
“嗯。”
……
京城之中,瘟病还没退去。
又再有新的混乱爆发。
因为皇帝的忌惮和愤怒,
以及朝廷上下面对那些流民同样的忌讳,暗中的推波助澜。
朝廷的新卫,还有京城衙门,乃至城卫军,各处衙门都插了一脚。
有些疯狂地四处抓人。
因为皇帝的怀疑,
直接从先前救济灾民的所有人开始,
不分青红皂白,只分官位钱财高低。
或者说,大多数时候根本就不是为了找出京城的隐藏势力,
不过借机敛财而已。
但凡知道先前哪个人在某个流民聚集地施粥,
便有各处衙门的人一拥而上。
如果是富户,那就收刮下来些油水。
如果是朝廷官员的家眷,那就看是不是位高权重,
惹不起的就掠过,惹得起也得收刮点东西下来。
不然,就扔进衙门牢里走一遭,给多少钱就都愿意了。
新卫情况还稍好一些,
京城中各处衙门情况尤为严重。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有些人人自危。
……
“说,有没有见过旬报的人?”
“草民不知啊,没有见过,没有见过……”
“你就住在这饮冰室附近,你敢说未曾见过,我看你说不准就是旬报同伙!”
外城,几个衙役抓住了一对妇孺,直接将刀架在了妇人和孩子的脖子上,
妇人恐惧地发抖,小孩也忍不住大哭。
“草民,我真得不知道啊……真得未曾见过啊。”
“娘……娘……”
……
“……都给我抓起来!还敢狡辩!我看你这店铺,说不定就是旬报同伙,去大牢里走一遭就知道好歹了!”
“冤枉啊,冤枉啊大人,我这店铺在这儿开了十几年了,怎么就和旬报扯上关系了。”
“哼!不知好歹,都给抓起来!”
“大人,大人,饶命……小人孝敬大人,大人明察啊大人。”
“哼,还算懂事!”
几个衙役冲进一家店铺,一阵折腾过后,拿了钱才离开。
只留下这店里的掌柜坐在地上一阵哭天喊地,只是喊了阵,又只能爬起来,
还不敢大声,生怕那些凶恶的衙役又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