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婢身无一缕,又被翠儿重摔,吃痛难耐,终开口嗓:
“疼……”
“姑娘,绕……”
翠儿见她喊疼,右掌带力,“啪”的抽脸,厉声呵斥:
“贱婢!”
“你是何等身份,竟敢爬小姐的床?”
“说!你是哪院哪房的!”
“奴……”女婢神情惶恐,六神无主,欲言又止。
翠儿见她冥顽不灵,冷言如霜:
“贱婢!一经查出,当你爹娘老子的面,活剐了你!”
“奴……奴婢是西府巷房刘妈的侄女秦含香!”
奴婢说完身子一软,似乎接受了“驱逐出府”的命运。
翠儿回忆“刘妈”的经历,知刘妈依仗资格,欺瞒少主,言语更冷:
“贱婢!谁派你来的,厅内东西可是你动的?”
“是……是,是奴婢翻的!”秦含香恢复神志,跪着禀告。
刘妈上次犯在令狐夫人手中,四处托请,求得上两代的老婆子出面,卖脸求情,罚没三年银钱,挨了一顿板子,才算保住府内身份。
如今,她的侄女不仅在少爷屋内偷窃,还爬小姐的床!
死活难知!
“贱婢,不准动!等小姐回来,仔细发落了你!”
翠儿呵斥一声,冷脸向屋外寻去,喊来门外值守婆子林妈。
翠儿熟知龌龊,堵在门外,不让林妈看见房内情形,皱眉哀愁:
“林妈,姑爷昏迷不醒,快请小姐回来看顾,万不可耽误!”
林妈做贼心虚,腆着老脸问道:“姑娘,里面没啥动静罢?”
翠儿心中冷笑,面上惊讶:
“除了少爷昏迷,哪有动静?”
“快快去请,延误事情,仔细了你的皮!”
林妈一听严重,急奔出青松小苑,往西府寻去。
因见林妈离开,暗啐一口:
“不知趣的老货,等小姐回来,就拿你们三只鸡宰杀!”
半盏茶工夫,令狐莹急急如救火,满脸担忧,顾不上女儿行路仪态,一路飞奔。
头上金钗银翘颤抖叮叮,衫裙带着一阵香风,夹着铮铮玉鸣,急奔而来。
及至屋内,瞧见卧室跪着一赤身奴婢,大惊失色,简单一想,触动那根敏锐的弦,神情大恸,又是撒泼又是哭。
一面去寻鹤轩身影,一面骂道:
“啊!本小姐要杀了你,江鹤轩!”
“你不是说要守身如玉,突破先天吗!”
“背着本小姐偷嘴?”
“本小姐和翠儿,那个不如地上的贱婢,你竟然喜欢贱货?”
“江鹤轩……”
翠儿见小姐乱骂,附耳低语,简单几句,将令狐莹怒气消散。
“哦哦!原是这般,师弟呢?”
令狐莹恢复平和,心神一松。
两女行至陪床,拉开帷帘,看见鹤轩酣睡。
令狐莹掀开被衾,瞧见赤身,有些不信,又按法子查验身子,见玉根干净如雪,悬着的芳心总算放下。
“臭师弟,昨夜也不知做些什么,睡这么久都不醒。”
“差点被贱婢吃干抹净、破了童身!”
令狐莹白了一眼,嗔上两句。
……
青松居,秦含香赤身待了一盏茶,身冷受寒,发抖频颤。
“小姐,事情大抵如此!”
翠女同令狐莹细语良久,将诸事一一阐说。
令狐莹喊来小菊吩咐:
“告诉西府刘妈,她侄女秦含香,在青松居偷东西被拿住,叫她过来听话!”
又命小柳,前去寻找门子秦三、刘五、张三!
翠儿叫来王、张二婆子去寻各房婆子领事。
……
一炷香,东、西两府,三四十余房婆子、领事站满青松小苑。
令狐莹手捧汤婆,脚踏铜制暖炉,于阶墀升座,扫视男仆女婆:
“西府巷门的刘妈可来?”
寒飚席卷,白雪堆积。
令狐莹才说一句话,立有白雾生出,已是冷极。
刘妈身材短胖,皮肉松弛,穿着祖宗赐下的狗皮袄,自众婆子中,步履蹒跚,缓缓挪出。
“小姐,老奴在这呢!”
听她口称小姐,意在亲近,翠儿心中冷笑,眼睛一横:
“小菊、小柳,带贱婢秦含香上堂!”
菊、柳一人拖着一条胳膊,将赤身秦含香提溜出来,摔在白雪苑中。
“刘妈,你认认!”翠儿指着奴婢。
未等刘妈先开口,那赤身奴婢先开口道:
“姨妈,救救侄女,救救侄女!”
众仆惊的瞠目结舌,又搞不清楚状况,噤若寒蝉,延颈盼望。
“侄女,你怎么……”刘妈也是一惊。
翠儿淡淡道:
“西府二等通传丫鬟秦含香,巳时三刻,潜入青松居,偷盗不成,爬上姑爷的床,媚主求荣!”
“被本姑娘当场缉拿,此等犯制越规的事,不杀不足以振府威!”
令狐莹高居上座并不发话,只淡淡扫视众仆,似在学习。
门子张三最为机灵,翠儿一发完话,领了秦三夹着秦含香,开始棍棒打豆腐。
“蹦”
……
棍棒敲击,臀肉冻的发红。
“啊!”秦含香吃痛。
“姨妈,救……啊……我!”秦含香惨叫。
刘妈脸色大变,开口求道:
“翠姑娘,轻饶了她罢,她才二八年纪,少不更事的……”
翠儿冷面不语,直视受刑的秦含香:
“继续打!打死这个媚主求荣的贱婢!”
“外间男人那么多,发浪叫春自去勾搭,何苦来主子床上求荣?”
“啊!疼死我了!杀了我吧!”
张、秦、刘三人来的时候,翠儿有过交代,收放棍棒,自有节奏!
否则,秦含香哪工夫、能耐扯嗓哭喊?
刘妈见翠儿求饶不行,跪向令狐莹身前:
“小姐,老奴在府内二十余年,谨守本分!”
“虽无救主功劳,却有服侍的苦劳,但求小姐念……念在令狐‘百年仁善’的名声,息了尊怒,免了杀生棍!”
令狐莹见刘妈拿名声辖制她,心中更冷:
“刘妈二十余年教出这么偷窃主家财物、媚主求荣的贱婢?”
“小姐说的话真如刀子,扎的老奴心直流血!”
“二十年主仆情谊,便是老夫人管家,也不曾如此冷言冷语!”
刘妈见小姐不答应,又想用小姐管家苛刻,拉拢身后众仆。
此时,杀生棍打了十下,翠儿冷冷道:
“给贱婢咬上,不能让他咬了舌头!”
张三忙从腰间取出一根木棒,用带子缠好,咬在秦含香口中。
“小姐,小姐!不能杀!杀了秦含香,寒了众人的心,家会散的!”
刘妈见张、秦二人仍要抡棍,忙扑侄女身上,用老迈身子护住,希望护住侄女,倒是个顾念亲情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