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翻山越岭饱尝磨难,家乡父母近在

第十四回:翻山越岭饱尝磨难,家乡父母近在眼前

一不小心,黄狼的帽子被打掉了,头顶上露出两只尖尖的狼耳朵。周围的看客见是一只妖怪,顿时逃散了一半,还有一半满心好奇,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这只妖怪怎么吃人。

秦三在地上躺好一会才挣扎爬起来,做亏心买卖原本有三分心虚,怕闹大了不好收场。如今见对手居然是一只妖怪,顿时腰板又硬了起来,捡起一把菜刀向空中一指,大叫一声:弟兄们不用怕,现在是大白天,我们人多,操家伙给我往死里打,把这妖怪打死了咱们领赏去!

听掌柜的喊“领赏”,一瞬间又从后厨里跑出几个精壮的伙计,个个歪鼻子瞪眼各端刀枪围了上来。

黄狼哪里会怕这些人?见刀枪棍棒向自己头上砸过来,双手一挥空手斗白刃,毫无惧色。几个回合下来,新跑出来的几个伙计也被打的左右横飞、惨叫连连,片刻功夫都躺在了地上。

几个伙计中还有不长眼的,见黄狼不好惹,转头高举砍刀,迎头奔吕青剁来,嘴里大骂:母妖精,吃我一刀。

吕青本想拔剑,不过既怕有人认出天青剑,又怕闹出人命不好收场,只好剑不出鞘,简单一招“力劈华山”,手臂轮圆了,迎头一“棍”正中那伙计的天灵盖。那伙计吃了这一闷棍,眼睛一翻,双手一软,砍刀撒手扔在地上,整个人也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驴精把柜台后面的菜饭一扫而光,心满意足一扭头,见黄狼和几个伙计打的正热闹,一条板凳被黄狼踢飞,正奔自己而来。驴精急忙跳到一边,那板凳带着力道砸在墙上撞了个粉碎。

围观看客中见一条没人管的驴子跳出来,想顺手牵驴捡个大便宜,伸手就去揪驴耳朵。可这驴精的耳朵黄狼能揪得,凡人怎能揪得?手还没等摸到驴耳朵,驴精*&原地转圈尥蹶子,几个看热闹的顿时跟着遭了殃,被这畜牲踢中屁股都是一飞老高。

黄狼把店里的人都打倒了,这八个铜板的饭帐也不用付了,心里想着“见好就收”转身想离开。

掌柜秦三满脸是血,手上拿着菜刀不敢上前,但嘴上却还不服软:你们几个妖怪,狗杂种……等我……

驴精凑到黄狼身边,眼神一瞟,小声的拱火:他骂你是杂种……

黄狼本是狼父人母,最忌讳别人说自己是“杂种”。可千峰山就在眼前,马上就能上山讨赏得一件趁手的好兵刃。现在把店铺也砸了,人也打了,自己还占了八个铜板的便宜……不想再节外生枝,这声“杂种”也就忍了。

可这驴精不怕热闹大,在黄狼的身边不停小声拱火:他真骂你是杂种,他骂你是杂种你没听见嘛?他骂你是杂种你都能忍?他又要骂你是杂种!他嘴上虽然没说可心里骂你是杂种呢……

黄狼被驴精拱的火起,转身大步向秦三走来。那秦三见活阎王又奔自己来了,急忙向后厨跑。可他怎能跑过黄狼?黄狼几步追上了秦三,对着后屁股一脚把秦三踢飞出去老远。秦三爬起来围着柜台转圈,黄狼抓不到秦三,索性一脚把柜台踢碎了。秦三转身还想跑,可迎头两个大驴蹄子向自己脸上蹬来。情急之下秦三护住脸,惨叫一声整个人还是被驴精蹬飞了,重重的落在一张方桌上,方桌也被砸的粉碎。

驴精跑到黄狼身边邀功:他骂你是杂种,我替你报仇了!

黄狼从地上捡起帽子扣在头上,转身骂道:你个贱驴!他就骂我一声杂种,你这一会倒是借机说了五六声。

黄狼与驴精正打着嘴仗。突然见远处街口一片骚动,一大群壮汉手提刀枪冲了过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不怕妖怪吃人,一个个瞪大双眼又笑又叫;可一见这群人来了,全都低头缩脖,两眼不敢平视,嘴上不敢作声,个个恨不得多生两条腿,瞬间都跑散了。

冲杀过来的人马是一队巡街的乡丁,每个人都是蓝衣黑裤,头扎方巾,脚下还都穿着一双踢死牛厚底皮靴。这队乡丁不只是穿戴的光鲜整齐,个个还都精悍干练,手粗腿壮,膀大腰圆,挺胸叠肚,横眉立眼,一看这就是一群每天好吃好喝,专门圈养的打手。

转瞬间这群人冲到眼前,手里挥舞着各式兵刃,嘴里呼喝着:杀妖怪,杀妖怪……

掌柜秦三看样子也是练过几天,非常耐揍,被驴精一脚蹬飞摔的直翻白眼,差点背过气去,此时见到这群人来了,如见了亲人,又翻身想爬起来,不过手扶膝盖试了几下还是站不起来,只能跪趴在原地喘粗气。

乡丁中有一人身材高大,熊头豹眼,宽口立眉,手里提着一把朴刀,上半身穿了一件牛皮甲,胸前还镶着一面明晃晃的护心镜。众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一看就是这群乡丁的头领。这人见油饼铺子被砸的七零八落,几个伙记东倒西歪,掌柜的秦三也狗趴在地喘粗气,急忙上前一步:秦掌柜,你这是怎么啦?

秦三站不起来,只能单手撑地,一手向黄狼一指,想说话却先吐出一颗带血的牙:徐头领,你可来了!他就是妖怪……

那位“徐头领”顺着秦三的手指,两只圆眼看向黄狼……

黄狼刚刚活动了一下筋骨,见又围上来一群人想和自己打架,伸手想去捡地上的菜刀,可动了一下手又缩了回来。

黄狼心中盘算:这个大镇子不是我自己的地盘,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不定还有多少人呢!而且这还是千峰山的脚下,仙侠盟主坐阵之地,真要来个会各种法术的降妖人可就麻烦了。把事惹大了,到时候弄不到兵刃,白走了这一路,可更亏大了。

黄狼想到这里,转身就想溜,跑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猛回头,一把拦腰抱起吕青放在驴背上,拉着驴耳朵转身就跑。

黄狼这一跑,那群巡街的乡丁更来了精神,一个个嘴里高叫着:别让妖怪跑了,快堵住他,抓妖怪啊!

黄狼拉着驴耳朵在前面猛跑,那个“徐头领”带着一群乡丁连呼再喊在身后猛追。

黄狼也不认得路,拉着驴耳朵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驴精跟在黄狼身后,四条驴腿小碎步倒腾飞快,吕青从没见这驴精跑这么快,坐在驴背上,屁股颠的生疼。吕青暗中庆幸:多亏有白帕掩面,这要是让人认出来了,自己与两个妖物当街吃白食,可真是丢人丢到家门口了。

为了甩开身后的追兵,黄狼拉着驴耳朵专找人多的地方跑。十字大街上跑了几步,见有一条热闹人多的巷子就一头扎了进去。这巷子里是一个集市,锅碗瓢盆、瓜果梨桃、五金杂货、桌椅板凳……应有尽有。

黄狼带着驴精,驴精驮着吕青,冲进这集市里。黄狼一不留神,先是把集市口的水果摊撞飞了,红的、绿的、紫的、黄的、顶花的、带叶的、削皮的、连根的……摔了一地,黄狼顺手抄了一个甜瓜,吕青的怀里莫名多了几颗大枣,驴精还不忘歪头叼一个桃子,那水果摊的老板拿了切瓜刀在后面叫骂……

又跑走了两步,黄狼一扭腰闪开了,可驴精没闪开,杂货摊也被撞飞了,陶的、瓷的,铜的、铁的、描花的、卷边的、本地产的、外地运的……叮叮咣咣、噼里啪啦也摔了一地,那杂货摊的老板坐在地上哭爹叫妈……

又跑了了两步,黄狼闪开了,驴精也闪开了,后面追赶的一群乡丁没有闪开,活禽摊也被撞飞了,红冠鸡、绿头鸭、大白鹅、小鹌鹑、成对的鸽子、落单的鹧鸪……都飞了出来,两条杂狗在后面追……

此情此景,有诗为证,这正是:

前有大路拼命跑,后有追兵高声叫。

烂梨碎桃滚瓜果,鸡飞蛋打黄狗跳。

废铜烂铁叮当响,哭爹喊妈孩童闹。

乌烟瘴气漫天飞,路边看客拍手笑。

黄狼拉着驴耳朵玩命的向前跑,可是前面的路却越跑越窄,再跑几步干脆没路了,一条穿镇而过的小河拦在了面前。黄狼再想调头已经晚了,众乡丁挥舞刀枪高声叫骂追到了身后,堵住了退路。

见把黄狼逼到了河边,那徐头领双手一挥,众乡丁雁翅分列排开,把黄狼、吕青、驴精死死的围在河边。

驴精小声抱怨:你看你选的路!有大路你不不走,专选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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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狼:是你非要吃油饼!要不是你,哪来这么多麻烦?

驴精:我要吃油饼,你不同意,小仙女要吃油饼,你就同意了。

黄狼:她说她出钱!

驴精:结果她也没出钱!所以,这事就该怪她!

黄狼听驴精如此一说,瞟了吕青一眼。

吕青:我要吃油饼,没说让你们两个打架,招惹事非!

驴精:要不是你贪吃,哪来这么多麻烦……

说了一大圈,变成了吕青“贪吃”。吕青被这“驴道理”绕的头晕,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吕青一拍驴头嗔怒道:怎么到头来是我贪吃?

黄狼:反正别怪我,是你们俩贪吃,我就喝了两口汤。

吕青正与两个妖怪来回嘀咕、互相埋怨。徐头领向左右打了个眼色,示意把黄狼拿下。身边的两个乡丁得了命令,怪叫一声手捧刀枪如凶神恶煞向黄狼冲来。

只见这两个乡丁,一个把大刀舞的呼呼作响,一个把短枪舞的刃带寒风,瞬间就冲到了黄狼的身前,一左一右合击黄狼。黄狼牵驴跑路本不想打架了,可是如今被人逼到了河边,退无可退,只能拳脚相还。

这两个乡丁手执利刃面相凶恶,可真打起来哪里是黄狼的对手?黄狼一拧腰,闪过兵刃,左边一脚,右边一脚。两个乡丁各自惨叫一声……鼻口窜血原地躺倒,仰面朝天,脸上都多了一个鞋印。

见手下吃了亏,那徐头领又向左右一打眼色。又有两名乡丁拿着刀枪冲向黄狼。黄狼如法炮制,左脚一踢,右脚一踢,这两个乡丁也是鼻口窜血仰面朝天,脸上各多了一个鞋印。

徐头领见黄狼有两下子,再向左右打眼色。可是众乡丁见黄狼厉害,手里端着刀枪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上前讨打,反倒齐心向后退了两步,把徐头领一个人晒在了最前面。

这徐头领一个人站在黄狼面前,看着躺倒在地的几个乡丁,不知黄狼什么来头,心里也开始发毛。不过此时手下都看着自己,哪好意思向后退?徐头领心里打鼓,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牛皮甲,心想:这牛皮甲是老水牛皮秘制而成,如钢似铁刀枪不入,即便我打不过他,这妖怪也伤不了我,我何苦怕它?

徐头领想到这里定了定神,一拍胸前的护心镜,大叫一声:哪来的野妖怪?也不张开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吕大仙人的地头上撒野?我乃是吕大仙人的关门弟子,看你已经成妖修行不易,你现在跪地认错,自缚了双手双脚,我留你一条生路。敢说多说半句废话,我用五行仙术收你的性命。

吕青一听那徐头领是“关门弟子”又要施展仙术,心中暗暗着急,心想:这个徐头领看起来面生,可父亲的弟子众多,好多师兄、师弟自己也只见过那么一两面,他外一是自己的某位师兄,大水冲了龙王庙,可就麻烦了。

徐头领知道黄狼有两下子,也不敢贸然上前。右手朴刀一举,左手起势掐剑诀,大叫一声“金行术”。徐头领嘴上叫着“金行术”,可是手上却掐了个水行术,而且还掐错了。吕青坐在驴背上一看这徐头领不伦不类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顿时也放心了,最基本的五行手诀都不会,这个徐头领铁定一个冒牌的千峰山弟子。

徐头领掐完了手诀,把手里的朴刀舞了两圈,刀尖向前一指,对黄狼说道:我施展了金行术,现在我手里的这把刀带着仙气,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你个野妖怪怕不怕?

吕青心中暗道:父亲只管千峰山上的事,却也不管管这山下的事,这山下莫名多了许多打着父亲名头的骗子,败坏千峰山的名声,我回去见了父亲一定要好好和他说说。

黄狼小声问吕青:这是你爹收的徒弟?

吕青:他这是假借家父的名头,入门的仙法都不会,定是个骗子。

黄狼:那我就放心了,外一真要把你爹的人打死了,闹出人命来,到时候你爹不给我兵刃。

徐头领见黄狼不理会自己,反道和驴背上的女子嘀嘀咕咕,脸上开始挂不住。

徐头领既不敢上前,也不好后退,干脆自己原地舞了一套不知名的刀法,下腰劈腿,甚是卖力,自己忙出一身汗。黄狼瞪眼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打上来。

驴精冷笑一声:我尥蹶子能踢死这货。

黄狼笑道:那就请驴大仙,用“驴遁”收了他吧。

徐头领一边舞刀,用眼角余光斜看着黄狼,见黄狼分心和驴精说话,心想“机会来了!”猛的一刀砍上来,刀刃正中黄狼的面门。徐头领见一击得手,刚要得意,却感觉朴刀如砍在石墙上一样,两只手震的发麻。

徐头领手震的发麻,头皮也一阵发麻,这样刀枪不入的妖怪别说从来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徐头领愣了愣神,举刀又向黄狼的头上砍来。黄狼怕帽子被砍坏了,只能欺身而上,以手作刀直插徐头领的胸前。只听“咔擦”一声,明晃晃的精钢护心镜居然被黄狼的一只手刺穿。黄狼另一只手跟上,两手一用力!

那牛皮甲刀枪不如,却挡不住黄狼的一对铁手,“嘶啦”一声,连着里面内衬的小褂,被硬生生扯成了两片。

牛皮甲被黄狼扯碎,徐头领手握朴刀站在原地,上半身猛变的赤裸。胸前的两块肥肉微微低垂如同一个女人一般,还有那打涡旋的护胸毛,滚圆的肚皮,全露了出来。徐头领哪里见过如此强横的手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手里握的朴刀砍也不是,扔也不是,只能僵在了原地。

吕青担心黄狼一巴掌把他捶死,闹出人命更不好脱身,坐在驴背上,剑不出鞘以剑当棍,轮圆了正敲在徐头领的头上。徐头领两眼一翻白,晕死过去了。

这一群乡丁本想施展拳脚,震摄乡里,却没想到真碰上个硬茬。徐头领刀枪不入的牛皮甲在黄狼的手下如纸一样被撕开,又被一棍子敲晕。这群乡丁自知更不是对手,顿时作鸟兽散了。

有吃人的妖怪,更有横行霸道的乡丁,一些爱看热闹的百姓不敢靠前,远处指指点点。黄狼左右看看,见再没人阻拦,长出一口气,拉着驴耳朵,顺着河边向前走去。

拐了两个弯,看到一处石桥,过了石桥,再走半里路就出了隆昌镇。又走了片刻,路边看到一块界碑,上书“千峰山”三个大字,前面就是千峰山的山道了。

看到“千峰山”三个字,吕青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心中一块巨石落地,整个人畅快起来。吕青摘掉罩面的手帕,扯掉缠在天青剑上的破布。看着山道两边的风景,吕青也有些诧异,平时山下来往,都是御剑,驾云,从没这样一步一颠的走过,居然也是一番美景。看那山峰林立,白云悠悠,听那风声水声,虫鸣鸟鸣。同样的路,用不同的走法、不同的心情也是另一番体验。

此情此景,有诗曰:

近看草木层层绿,远望天边叠叠山。

薄云淡雾绕流水,彩蝶鸣鸟飞花间。

妙到尽处生虚无,飘渺不似在人间。

若真若幻修身地,此处小隐上上仙。

黄狼一个山野妖怪哪里见过如此朦胧仙境?看到这如诗如画般的美景不由两眼发直,可又怕吕青笑自己没见过世面,只能收了目光继续顺石板路向山上走。

又行了半里地,黄狼感觉层层仙气一浪又一浪压面而来。黄狼铜筋铁骨,能空手接下吕青的天青剑,可是面对这滚滚而来的仙气,后背却开始微微发冷汗。再走了两步心中生出自惭形愧之感,又走两步干脆无地自容了。黄狼知道是因为这里的仙气太过厚重,自己一个妖怪初登宝地,如乡巴佬进城,所以才心生忐忑。

见有一处泉眼,泉眼下结了一潭水。黄狼停了脚步,俯身掬一捧水洗了把脸、漱了遍口,又以水作镜整了整衣帽。衣帽周全了,心气也提上来了,黄狼又深吸了两口气,心中默念:我是大黑山一山之主,可别到了这里给大黑山丢脸……

见黄狼俯身洗脸,驴精笑道:你个小妖怪还开始要脸面了。

黄狼笑骂道:把你的驴嘴闭好,别乱说话。这是仙家重地,你个妖物,小心把你骨头磨碎了当花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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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精回骂:你才是妖物,你全家都是妖物,本大爷是驴,不是妖。

黄狼:你蠢的成精了,就是个驴妖。

驴精:真要当花肥,你也是先磨碎你的骨头,妖气重肥力大。

驴精与黄狼嘴上说笑,可一听“骨头磨碎了当花肥”从耳朵尖到蹄子尖,全身上下也是一麻。驴精虽是嘴硬,但也感觉这千峰山的气度不凡,远非大黑山能比,虽是全身上下驴皮厚,但也能感到仙气的阵阵压迫。

吕青归心似箭,但还是借了块石头下了驴背,对着这潭泉水洗面漱口,身上身上整理一番,好让自己没那么落魄。一边整理,心里还盘算着如何对父母说这几日的遭遇,才不会受责怪。

见黄狼与吕青都梳洗完了,驴精干脆跳进水里撒了个欢,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净。从水里跳出来,驴头、驴尾、驴脖子、驴屁股,全身上下来回扭动甩掉水珠。经这一洗,太阳下一身驴毛更显得油光铮亮。再对天打两个驴鸣,整条驴显得精气神十足。

驴精又原地蹬后腿,尥两个蹶子,活动活动筋骨,扭头问吕青:我驮你一路,幸苦一路,你爹不会真把我骨头磨碎了当花肥吧?

吕青不由笑道:真把你磨碎了当花肥,从此埋在千峰山上,也是你的福分。

驴精两眼一翻白:你爹也真够缺德的。

本是玩笑话,驴精一张臭嘴,又一句话把天聊死,吕青心中恨恨:我爹要是想扒它的驴皮,我定不会为它求情。

重新上路,过半山腰穿过了一片翠绿的竹林,前面朱色的山门隐约可见,还看到两个值守山门的弟子正在打扫石阶上的落叶。到家了!吕青的心里不由有几分激动,回想这几日吃的种种苦头,遇到的各种恶毒之人,吕青差点眼泪掉出来。

今日值守山门的是仙盟主吕风的两个小弟子,一个叫“马康”,一个叫“于成”。听闻驴蹄声声,两个人一起扭头看来。

马康是一个手长脚长的瘦高个,整个人最大优点是特别聪明,什么事情一教就会。可缺点就是太过聪明了,什么事都想如何投机取巧,墙角没洞能也能硬挖出洞来,地上没缝也能硬钻出缝来。

一见了吕青回来,马康眼睛一转,心里转的更快:把二小姐找回来了,这是头功一件!即便不是自己找回来的,向师傅报个喜,那也是一件争光露脸的事。

想到这里马康把扫帚一扔,吩咐于成:你在这守着,不要走动。

于成与马康同年,可品性与马康正相反。整个人敦实憨厚,生性木讷,别人说善有善报,他信以为真,别人说吃亏是福,他还信以为真。于成拿着扫帚左挥右舞,心中还念着“二小姐回来了,快点把石阶上的落叶打扫干净”马康已经飞奔不见了。

黄狼牵驴精向前走,看着高大的山门,左右打量,心中暗暗感慨千峰山的气派!又想大黑山何时能经营成如此境地?

黄狼正了正帽子,对驴精道:这是仙家重地,你个驴妖把尾巴夹紧了,不要随地乱拉屎。

驴精:放心好了,你看,这山上有专门扫地的,我拉屎自会有人打扫。

黄狼:扫地的,是守护仙家圣地,也不是给你打扫驴粪蛋的,小心他捡了你的粪蛋再塞回你的驴嘴里。

驴精冷笑一声:除了你,谁还能整天盯着我的驴屁股看有没有屎?

黄狼回手给了驴头一把掌:整天就你话多。

吕青到了家门前,愈发心急,骑坐在驴背上不由得用脚后跟一点驴肚子。

挨了黄狼一把掌,又挨了吕青一脚,驴精顿时拉长了驴脸,满眼的不高兴,扭头对吕青道:你若想让我走快些,就多给我弄点好吃的!你还踢我肚子!真把本大爷惹着了,小心我再把你驮回大黑山去。

吕青忍了驴精这张臭嘴一路,心中总想着回到千峰山后把这驴精扒皮抽筋。不过此时家门就在眼前,心情自然大好,还想着驴精虽然不会说人话,但驮我一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必要好好的犒劳一番。可听这驴精一张嘴,吕青又想着如何活扒驴皮。

黄狼拉着驴耳朵来到石阶前,于成扫完最后一级石阶,才转过身。挠挠脑袋,看看黄狼,又看看吕青,好一会才挤出一句:二小姐好,师傅这几天都要想死你了。

…………

因为爱女下落不明,吕风这几日也没心情到龙泉殿给弟子们传道讲法,一直在内宅的书房里打坐。可既便是打坐也是每时每刻都心神不宁,心中如长了草一般。今日早起后,早饭也没心情吃,盘腿打坐想要入定,可凝神聚气好久,心中还是乱糟糟的。舌尖咬出一丝血来,气息总算平静了下来,双手刚想结印,可是又想起早上夫人鱼英说的一番话:

“命中有此一劫不假,可命也是人争来的。三山五岳那么多朋友,门里门外那么多弟子,还是要想办法发动人马找找,不能干等着。”

吕风一拍大腿,心境又乱了。

就在此时,马康一口气跑进内宅,迎面和鱼英的两个待女飞梅、瑶花,撞了个满怀。

飞梅怪罪道:你今日不是值守山门嘛?怎么跑到内宅来了,还在内宅里奔走,小心夫人罚你。

马康道:放心好了,我来报告天大的好事,夫人绝不会怪罪我。

瑶花笑道:你的好事,无非都是些投机取巧的主意罢了。

马康一笑:能找到机会,能用巧力,难道不是好事嘛?

飞梅道:当用巧力气则用巧力气,当用笨力气则用笨力气,你是太聪明,聪明反被聪误,凡事都想用巧力气。

马康:用笨力气,是人笨罢了,懒得和你们理论,我要去找师傅报喜呢!

瑶花道:你报什么喜?难道是二小姐回来了不成?

马康眼睛一笑,小声说了两个字“正是!”说完这两个字,马康又飞一样向前奔去了。

马康一口气跑到吕风的书房外,一边跑一边高声大叫:师傅,二小姐回来了,就在山门外,骑着一头驴。

吕风心中不清静,再听到外面有奔走、嘈杂之声,刚想开口呵斥。可嘴唇将将一动,又听到一声“二小姐回来了”。吕风还以为是自己心思太重,幻听了。可又听到门外马康的一声高叫:师傅,二小姐回来了!

吕风这下听真切了,一下原地跳起老高。

马康也没敲门,撞开门直冲了进来:师傅,二小姐回来了,还骑着一头驴,是我第一个看见的。

吕风指尖发抖、两眼放光:人呢?

马康:刚刚到了山门口了。

吕风一听也顾不得仙家风范,也忘了御剑、驾云了,就这么一溜小跑,直奔山门跑去。

鱼英的待女听到了消息,也马上禀知了鱼英。吕彤被罚禁足,每天只能在房间里练字,听到了消息,不顾父亲的禁足令也跑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南荣策等一众弟子也都知道了,瞬时间五六十号人跟在吕风的身后,一起向山门赶来。

…………

吕青感觉自己此时落魄,本想悄悄的回家不想闹出动静,可刚进了山门,迎面就见父亲吕风带着一众人赶过来。

吕风三步并两步赶到吕青面前,拉起吕青的一只手。父女相见二人眼圈都是一红。

吕风一把把吕青揽在怀中,一句:“我的儿啊……”就再也说不出下句,鱼英也上前抱着吕青泣不成声,吕彤也围了上来。一家人重新团圆好一阵激动,围观的众人也不由跟着动容。

鱼英哭了几声,抬头看吕青,感觉吕青脸色发灰,气息凌乱,一掐吕青的手腕,感觉吕青体内元神空空。

鱼英大惊,问道:青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吕青看到了亲人,再想这一路的吃苦受罪,种种委屈,双眼带红圈,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点点头。

听闻吕青“被欺负了”众人一起向黄狼看来,黄狼本是来讨赏的,看着一家人的团圆场面,两只手来回揉搓,心里还想着如何开口要兵刃。如今再看众人这个眼神,感觉自己要送命,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偏偏此时,山风一吹,黄狼的帽子又掉了,露出两个狼耳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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