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农垦局共有十六个农场、三十多个水利和公交建商企业,有二十多所医院,投放到哪个农场医院比较合适呢?方锐在思考着。看到父亲让喻金生带来的核桃,不禁眼睛一亮,自己曾经在五一农场工作多年了,五一农场职工医院的“爱心小屋”又是自己的杰作,父亲也经常在五一农场医院住院治病,为什么不将这笔资金投放到五一农场职工医院里去呢?
于是,方锐先把争取到的项目资金向局党委和项目办公室作了汇报,并把自己掌握的情况作了说明,很快得到局党委的答复。于是,方锐又和五一农场基建部门联系,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五一农场基建科长訾春生接到消息后,十分高兴地向梁崇明进行了汇报。
这消息五一农场党委来说,真是出乎意料,他们正在为职工医院资金投入发愁呢。特别是梁崇明听到这消息后,不仅十分高兴,也不由得感慨起来:“一个单位多培养多推荐几名领导干部有多好啊!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会想起他们的家乡他们原单位的!”
梁崇明当即领着訾春生来到苏宝山的办公室,把方锐争取到的三百二十万元项目资金要投放到五一农场职工医院的事向他讲了,苏宝山听了也十分高兴,并决定立即到职工医院去实地看看。于是,訾春生又给蒋学超打了个电话后,三人坐上车子来到职工医院。
五一农场职工医院党支部书记覃继桃前两年已经退休了,听说场两位主要领导都要到医院来,蒋学超又通知党支部书记张学民和副院长喻金生等院主要领导在医院大门口迎接着。
梁崇明走下车后,随口问起来:“蒋院长,医院近期情况怎样?大约有多少病人?”蒋学超一一作了回答。
听蒋学超的回答,梁崇明很满意的和苏宝山、訾春生等人一起走进新建不久的职工医院三楼会议室里。
五一农场职工医院领导会议室约有九十多平方米,正上方放着大大的背投式电视机,椭圆形的加长会议桌安放在中间,四周摆放着几盆塑料鲜花和绿萝等植物。四面的墙壁上悬挂着许多奖旗奖牌,旁边的一条长桌上摆放着荣誉证书和奖杯。这既是院领导的会议室,也是医院的荣誉室。
梁崇明顺着会议室墙面和长条桌上浏览一下医院这几年来荣获的各种荣誉,既有省、地市、局级的,也有本场的,更多的则是农垦局和本场的。文明单位是五一农场最高级别的荣誉了,奖金也是最高的,医院这几年来都得到了。梁崇明一边观看,一边随口称赞:“医院这几年的工作做的确实不错,别的不说,墙上的这些荣誉全都证明了。”
看到党委书记今天的心情很高兴,支部书记张学民也很高兴:“这还不都是梁书记、苏场长领导有方,机关各职能部门的关心和支持,才使我们全院上下工作信心十足,齐心协力,得到这么多荣誉嘛。”
“这里边可是医院党支部的功劳哦!做不出成绩,关系再好,也不能凭关系得到政治荣誉啊!”梁崇明感慨地说。
喻金生看到大家只顾和梁崇明说话,连忙转向场长苏宝山:“苏场长,您的糖尿病最近怎样了?可要按时打胰岛素哦!呆一会儿再去查查血糖吧,另外千万别太疲劳了。都知道苏场长是个工作狂,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苏宝山叹了一口气:“唉,现在条件好了,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像过去那样缺吃少喝的了,可毛病也上来了。虽然才人到中年,可身体却在走下坡路了!”
“前几天我到方主席那里去,她还在打听你的糖尿病控制怎样了呢?我向她汇报说您血糖控制还可以,她还要我向您代问好,要我多提醒您注意身体呢!”
听了喻金生的话,苏宝山立即高兴起来:“唉,难得方主席还时时在关心着我的身体。成年人的生活,没有‘容易’二字啊!不是工作上的问题,就是身体上的问题,要么是家庭问题,还有社会的期望,都像重担一般压在我们的肩上。但我们不能停下脚步,只能选择承受着,继续前行啊!”
扯了一会儿闲话后,大家围在椭圆形会议桌边坐下来,原政工员刘燕茹已经提拔到基层分场担任党支部书记去了。新任政工员秦倩倩是一名从内地引进来的大学生。她给每个领导拿出一瓶矿泉水,就坐下来摊开笔记本,准备记录领导们讲话的主要内容了。
“今天我们到医院里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商量一下。局工会方主席给我们场职工医院争取项目资金三百二十多万元,医院里需要投入的地方比较多,大家看看这笔资金用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呢?”梁崇明坐下来后,说话也直奔主题了。
蒋学超、张学民和喻金生等人听了,都很高兴。蒋学超提出购买一台彩超等大型医疗设备,张学民提出投资设施建设,改善一下医院医护人员的工作条件,让他们更加安心工作。
平时比较爱说话的喻金生此时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苏宝山看见喻金生低头不说话,便问他:“喻副院长,你的意见呢?”
“我觉得蒋院长、张书记的想法都很在理,都是在为医院未来发展着想的。我个人觉得,从医院长远利益和发展的眼光来考虑,如果用这笔资金建一座外科楼,效果也许更好些。因为咱们五一农场地处公路干线上,周围与少数民族乡镇相邻,病员较多,外科又是我们医院的重点科室,但目前条件十分简陋,设备也很陈旧。如果建一栋外科楼,再配备一些医疗器材,应该说产生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都是很好的。”
苏宝山听了,点头表示认可。
蒋学超、张学民看到苏场长点头表示认可,而且喻金生的提议确实符合医院实际,也是为医院长远利益着想的,他们也点头表示赞同。
梁崇明看到大家的意见统一了,最后拍板:“就按大家的意见办,先将外科楼建起来,如果资金允许的话,再根据情况配备一些必要的医疗器材。如果资金不允许的话,再慢慢筹措资金去添置医疗器材。”
确定了投资目标,梁崇明、苏宝山和医院领导又实地察看了医院周边的环境,初步选定了外科楼建造的地址。
这些年来,随着基本建设步伐的加快,农场工程项目建设也越来越多了。渐渐地,大家都知道工程项目建设中的潜规则和里面的利益关系了。
喻金生也不例外。
因此,待梁崇明、苏宝山等领导走后,他回到办公室里,脑子里开始拨弄起小算盘来:三百二十多万元的工程资金,即使按百分之三的提成,也应该是十来万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如果能将这项工程的管理权拿到手了,再往少里说,挣上个七八万块钱是有绝对把握的。
但怎样才能拿上这项工程的管理权呢?喻金生坐在办公室里挖空心思想了好久,突然想到了方锐,因为这笔资金是她争取到的,如果能够让她出面,就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但如何让方锐出面去说这件事呢?喻金生又苦思冥想起来。
喻金生在脑子翻来覆去地苦苦思索着,突然想起前不久方锐来到职工里医院看望父亲时的诉苦:“城里的开支比较大,和农场不一样,住在农场里,像蔬菜水果什么的,是不用买,住在城里就不行了。”从这句话里,她听出方锐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至少,自从她调到城里后,花钱不那么随意了。还有,上次方锐到医院看望父亲临走时交给她父亲一千元,也不是那么爽快,更证明了自己的推测。
既然把准了脉搏找准了病根,喻金生认为只要自己“对症下药”就可以了。于是,星期六上午,他起了个大早,坐上早班车往方锐家里赶。
因为是常客,对于喻金生的到来,方锐并没感到奇怪,而且,自己调进城里以后,他也时不时地拎上一些东西来到自己家里,再加上父亲的生病得到他不少关照,所以,对于喻金生今天的到来,方锐仍然很高兴地接待了他。
夏侯雨也没出车,在家里看着电视。
喻金生首先从自己替她向苏宝山问好说起。接着又把话题扯到医院决定用她争取到的项目资金建外科楼的事情上,并转弯抹角地说出自己想管理承建外科楼的事情来。
方锐听明白了,她说话不用像喻金生那样转弯抹角的:“喻医生,虽然这笔资金是我争取到的,但我是无权指定怎样使用这笔资金的,更没权力指名要谁负责这项工程的。再说了,各农场的基本建设一般是基建部门在管理,我怎么好出面向领导们说让你去负责管理工程上的事情呢!更何况,管理基建上的事和医院领导也扯不上关系呀!”
听了方锐的一番话,喻金生连忙陪着笑脸,把早已想好的理由说出来:“方主席,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想让您出面去向场领导说让我去管理工程上的事情的,我的意思是说管理工程上日常性的协调工作,因为是在医院搞建设,许多工作比如拆迁旧房子腾出场地、提供用水、安装电线等等一系列的工作,还是需要有人出面协调沟通的。其实也不用方主席为难的,您如果五一农场去了,顺便听听医院建设外科楼的设想,然后问问我的工作情况,也就可以了,根本不用提向场领导提出让我管理工程上的事情的,如果那样的话,传出去了,说您插手工程上的事情,反而不好听了。这点我是能理解的,我是坚决维护方主席声誉的。其实方主席,从另一角度上讲,让谁管理工程上日常性的协调工作还不都是一样的?我主要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管理才能,也好不让别人说和您方主席关系很好的人,就是只会拿手术刀,其它什么事也干不了!”
方锐听了,低头想了想,又沉吟了一下,仍然觉得不合适:“喻医生,虽然你的话是有一定道理,但我总觉得确实有些不妥。再说了,作为一名外科主治医生,你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了,就可以了。现在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别的不说,就是到五一农场,也比过去方便多了,每天有好趟班车,还有私家车跑来跑去的,这比过去不知好到哪里去了,何必为这些事劳心劳神的呢?”
喻金生看见方锐仍然不开口,似乎反而劝自己放下贪欲之心,心里虽然不太痛快,但脸上仍然笑嘻嘻的:“那,方主席,我就不麻烦您了。其实,方主席,我前面已经跟您说过了,没别的的意思,主要别人不相信我的工作能力,我想多做点给别人看看。当年您在帮我提任副院长的时候,当时也有人背地里说长道短的,后来怎样呢?不也是干出了很大的成绩,得到大家的认可,没给您丢脸吗?”
方锐觉得喻金生说得也在理,再加上父亲时常生病住院,还需要他的关照,母亲也在自己面前说了一大堆感激他的话,便缓了缓口气:“喻医生,我正好也想回去看望我爸我妈呢,但让你管理和协调工程上的事,我确实不一定能办成的!”
听到方锐终于松口了,喻金生也松了一口气,仍旧陪着笑脸:“方主席,我来的时候走得匆忙,没顾上买点什么东西,您看自己想吃点啥就去买点吧!”说完从手提包拿出一个牛皮信封放在桌子上。
方锐一看沉甸甸的信封,连忙推辞:“不行不行,喻医生,这样绝对不行。要说平时我们两家来来往往的,你送给我们家一点吃的用的我倒没啥可说的,可你这样做就绝对不行了。”方锐说完,立即拿起“信封”退还给了喻金生。
看到方锐态度很坚决地不接“信封”,喻金生连忙笑了笑:“看方主席的意思,还是再让我到街上去买点东西送过来?我主要是想方主席喜欢啥东西,自己去买点啥方便些。如果方主席真要我跑一趟的话,那我也只能跑出去了,只是真不知道方主席最近想吃什么或是需要点什么!”
方锐仍然坚持不收。说实话,自从进入城市后,尽管她感到在经济上承受很大的压力,但却从来没有想到要利用手中的权力去收受他人的钱物,或是利用手中的权力去缓解一下自己的经济压力。因为她知道,如果收受钱财了,就是受贿。收受贿赂的数额比较大,突破了一定的数额,是要受到法律惩处的。前几天自己在工会领导班子会议上作了强调,在局工会职工大会上专门给全体人员提出过要求,提醒大家要廉洁自律,并专门解释了受贿罪的条文:受贿罪是指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财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的行为。如今这段自己随口就能背诵出来的条文,不能在局工会全体干部职工大会上提出来,也在五一农场干部大会上提出过多次,怎么能随便收受人家的礼金呢?更何况,自己在担任纪委书记时,也处理过很多这样的干部。而且局党委对反腐倡廉工作抓得很紧,不仅经常在大会小会上进行提醒和教育,还播放了许多领导栽倒在金钱和美色上的电教片,自己怎么能够这么快就忘记了呢?
因此,方锐态度坚决地予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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