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项链

张之达放下纸,抚了抚银须继续说道:“老夫猜测,此**少量使用,可增益夫妻房事。但是若过量使用,会使人乱了心智,具有极大的危害,甚至出现性命之虞。”

孔氏站起身来,朝着张之达走去,她从衣襟里面掏出了一锭金来放进了他的怀中:“张大夫,今天舟车劳顿,你辛苦了。今日之事,希望张大夫不要对他人声张。”

“是,张某年老身衰,今日之事已经记忆不清了。”张之达朝孔氏拱手一礼,随后就坐下来安安静静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她:“皇后娘娘,按照这张方子给太子抓药煎了喝,太子这身子很快就会有所好转。”

孔氏接过药方,谢过张之达后,就送客出去了。

王英直切要害,问陈年年道:“这食盒和这碗是哪里来的?”

陈年年对着公公福了福身子,正色说道:“回父亲的话,今儿媳妇儿瞧着雨大,就想着给大家去送件干衣物。结果半道上就碰见了宫内的宫人,我问他们匆匆往回赶是为何。他们说是采琴姑娘吩咐的,叫他们回宫拿糕点,待会儿要一同分食给百姓。我想着,离岛从来没有在谷雨这天把没有祭祀过上天的食物分食的习惯,而且也没听说宫里准备糕点,心想着肯定是采琴弄错了。”

“采琴?”王英问道。

“正是。媳妇儿心想着采琴不知,公婆、相公肯定是清楚的。心下就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带着宫人们往祭祀台走。结果到了那里,就瞧见祭祀台旁边的屋子门窗紧锁。多次叩门无果后,流风命宫人破门。结果一进去,就瞧见了那苟且之事。”陈年年说完之后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心间又泛起了一丝痛意来。

王英看了一眼陈年年:“流风让宫人破门?”

“正是。包括那食盒也是流风让儿媳拿回来的。儿媳要取那食盒的时候,吴采琴还上前来争夺。”接下来的猜测用不到陈年年亲自说出口,答案都已经昭然若揭。

孔氏送了大夫回来,在门口正好听见了这些话。

她不觉冷汗直流,没想到这个吴采琴居心叵测,自己被利用了一把,还害得宴儿差点命丧黄泉!尽管此刻的她心中对吴采琴已然是怒火中烧,但是自己也是这次事故的间接参与者,孔氏顿了顿心神,叹了口气,踏入了房内。

“如此看来,是采琴姑娘对宴儿下了药,想逼他就范?”王英说道。

陈年年垂下眼帘,没有接话。

屋子里面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安静之中。

“父亲,是采琴给儿子下药。”突然,一阵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传入了大家的耳朵里面。

孔氏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心疼地抚摸着儿子蜡黄的脸说道:“宴儿,都怪娘不好。一直张罗着给你纳妾,这才让采琴有了非分之想,差点害了你的性命。”

王宴无力地朝着母亲笑了笑。

“年年?年年?”王宴费尽地叫着妻子的名字,他的心中如同火烧起来一般着急,但是无奈身子实在太虚弱了,话语都讲不响。

陈年年此刻心里还有疙瘩在,但是当着公婆的面,她也不好发作。于是,她乖巧地走到了床边,握住了丈夫的手说道:“相公,你好好歇息,不要想太多了。”

“你要相信我,相信我。”王宴哑着嗓子对妻子说道。

“别说话了,相公,你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最是需要休养的时刻了。”陈年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脸上却是冷冷的。

孔氏见状想说点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给采琴创造的这次机会,她觉得有口难开,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好了,宴儿,你好好歇息吧。皇后,这儿有儿媳照料着,想必不会有差池,我们先回房再说。”皇帝发了话,众人也只得照做。

雨后的夜空干净锃亮,一轮弯月携着星星挂在天空之上,让人心情宁静。

陈年年坐在床沿上,不愿意更衣上床睡觉,她更愿意这样坐着望着窗外的明月和星空。白天看到的那一幕仍然让她对眼前的男人心存芥蒂,尽管事实证明,这很可能和王宴本人无关。

突然,小木床上传来了动静。

陈年年连忙快步走过去看,却瞧见小木床那双乌黑澄亮的眼珠正朦朦胧胧地盯着自己看。

一时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就从她的脑海中消失了,只剩下满心的欢乐和泛滥的母爱。

“我的儿,你醒了?”陈年年连忙去抱流风,抱起来之后还不忘在他吹弹可破的脸颊上留下香吻一枚。

“娘。”流风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更是把陈年年的心叫化了。

陈年年抱着流风坐在了床边上的梨花木椅上亲昵地问道:“风儿,睡了几乎一个下午,你可饿了?”

“有些。”流风确实觉得肚子有些咕咕叫。

“翠儿。”陈年年低低地唤了一声。

一个身穿着粗布裙的奴婢就应声而出了,她压了压身,低着头,低声问道:“太子妃,有什么吩咐?”

“去把奶娘叫来。风儿饿了。哦,对了,去把肉粥再给温上,喝完奶,再给小少爷添点肉粥,他今天可累坏了。”陈年年吩咐道。

“是。”那奴婢领了差就挪着步子往屋外走。

“年年,你要相信我。”突然,床上的王宴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说了句梦话。

本来被转移了注意力的陈年年突然又听见这句话,心中的伤口又被撕开,她叹了口气,眼中不禁又聚起泪来。

流风自然瞧见了这一幕,他很明白这种伤痛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地深。他伸出手来想去替养母拭去眼中的泪水:“娘,别哭。”

陈年年听了这话,眼中噙着泪笑了出来,她低下头在儿子的脸颊上亲了亲:“风儿,真是娘的好儿子。”

就在这时,流风似乎是闻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朝自己的鼻尖飘来。

他抬眼一看,那串熟悉的项链正好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面......

第二天一早

天色微微亮,皇帝、皇后便赶到了太子房内。哭肿了眼睛的皇后硬是坚持要自己给儿子洗脸、喂药。按照太子妃的吩咐,房内的宫人特地准备了清爽可口的早饭摆在外屋的梨花木桌上。

三人围坐在圆桌面前用膳,王宴身子虚弱,只能由宫人服侍着在床上用餐。

“娘。”坐在奶娘怀里的流风张着双臂朝陈年年喊着。

陈年年见小家伙这么黏自己,心情自然大好,她从奶娘手里接过了流风,低头温柔地问道:“风儿,你也要学做大人一般围在圆桌边上吃吗?”

流风亲昵地往陈年年怀里一钻,奶声道:“一起吃。”

这般小儿天真无邪的举动惹得王英哈哈大笑,他伸手摸了摸流风的小脚丫子说道:“这孩子真是个亲骨头,这样也好,你们以后也算是有个孝顺的孩子守在身边。”

流风从陈年年怀里钻出来,开始若无其事地把玩着她的那串项链。

那股香气,没错,就是从这串项链里面传出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一切也就有了答案。

流风抓着项链,用力地向下一扯,随着陈年年的一声惊呼,项链上面的珠子散落在了地上,有几颗还砸碎了。

“风儿,你怎么这般调皮?”陈年年不想责怪儿子弄坏自己的项链,但是她不想让公公婆婆看到流风这幅没有教养的样子,只得佯装板起脸来斥责他。

“哎,小儿顽皮,这实属难免之事。年年,不要过于苛责。”王英近来对这个养孙是越来越喜欢,自然说话也是向着他几分。

此刻流风可不在意养母的责备,而是焦急地寻找着。地上那些砸碎的碎片里面、还有那些散落的珠子里面,甚至是链绳上面,他都不放过,一一用眼睛寻找着。

可是,为什么,没有?

难道自己猜错了吗?

“翠儿,扫一扫,待会儿别叫大家踩破了脚。”陈年年只当是寻常事,吩咐下人做事,却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即将会解开她嫁进皇家以来的心结。

“这项链饰品库房里面还有好些。年年,待会儿娘挑了叫人再送过来一条便是。”因为昨日之事,孔氏的心中对待儿媳有了一丝愧疚,所以今天颜面特别和气些。

陈年年连忙站起身来朝婆婆福了福身子,有礼地说道:“年年谢过母后。这不过就是条寻常链子罢了,当初是采琴送的。”说到这里,她愣怔了一下。

睡了一觉,她居然有些恍惚,采琴早就不是自己的朋友了。只是她背叛自己的事实还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好像是一场梦一般不真实。

但是随后,她又马上笑了笑,淡淡地说道:“碎了也刚好。”

听到采琴这两个字,孔氏的心中又是一惊,背后又渗出一层冷汗来。她是真的无法确定儿媳妇知不知道是自己给采琴创造了这次机会,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折磨得这位妇人昨晚整夜未眠。

此刻,流风的心里别提多失望了,没想到自己真的猜错了。

就在这时,正在拾掇碎珠子的翠儿发出了“咦”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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