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医学奇才

离宫

此刻的宫内已经乱成一锅粥。

王宴夫妻的房外,宫人们正神色匆匆地进进出出。为了方便煎药,孔氏也顾不上体统和忌讳,直接在房间外面搭了一个临时的小灶,药罐子里面正冒出着阵阵白烟,浓浓的中药味道在空气中弥散。

房间里面,王英坐在外屋中,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宫人们看到一贯以来淡定自如的皇帝此刻居然也是这番紧张之态,心中也不由得一紧,恐怕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里屋内,平日里面象征着浪漫情调的青色纱幔早就已经被宫人用绳子高高地扎起,只为了大家进出方便,不耽误事儿。孔氏坐在床沿边上,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肿,她一脸期盼地望着正在给儿子搭脉的大夫。

这老叟已经是60多岁的高龄了,鹤发银眉,脸上却皮肤白皙光滑,见不到同龄人的那副老态。只是,他此刻也是眉头紧锁,一边搭着脉,一边叹着气摇着头。

他的每一声叹息、每一次摇头似乎都如同一把铁锤一般,重重地砸在孔氏和年年的心头。

终于,他把手指从王宴的手腕上移开了。

“张大夫,如何了?”孔氏紧张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这位张之达大夫是太医院内从医时间最长,医术最高强的一位,他说的话大都**不离十了。

张之达沉默了片刻之后,为难地对着孔氏和年年摇了摇头:“中毒时间过长,太子现下脉象已乱,恐怕凶多吉少。”

什么?!

孔氏和年年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觉得大脑轰地一声就空了。

“怎么会这样?早上还好好的呢!”孔氏一下就瘫软在地上,她顾不上皇后的身份,拉住张之达的衣角哀求道:“张大夫,求求你,再想想法子,救救我的儿啊!他才20出头的年纪啊!”

年年泣不成声地去搀扶瘫软在地上的婆婆,这已经是她对眼前这位妇人最大的善意了。她的心里头除了巨大的悲伤之外,还有无数的恨意。她真的很想对婆婆说一句:眼前的这一切不都是你亲手制造的吗?

但是她不忍心再去伤害,因为在生死面前,一切仇恨都显得那么地无力了......

“爹爹,你醒醒。”这时,从卧床上传来了稚嫩的童声。

年年回头望去,原来是自己的儿子,小流风。

但是她很快就愣住了,之间这个小儿正用着小拳奋力地砸着王宴的胸口。而且并不是毫无章法地砸,而是快而有节律地砸。

事实上,流风早就看不下去了。

上辈子作为一个医生,他参与了数不清的抢救。现在王宴在他眼里自动地就转化成了一个病人身份,他爬上床,用短短的手指判断了颈动脉,用眼睛看了呼吸。

苍天!

这么青紫的肤色,颈动脉也摸不到了。

这群人还杵在这里鬼哭狼嚎地做什么?!

还不快开始心肺复苏!

但是他只是一个十月小儿,自己的生理结构都还没长稳当呢,又怎么能够去像成人一样给一个成年男性做标准版本的心肺复苏呢?

哎,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他只好想出了这一招,拿自己的拳头砸养父王宴的胸口,虽然这几近于无效的胸腔按压,但是也算是一份力量吧!

在场的众人很快都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大家都被震惊得长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

这是一个十月小儿该有的表现吗?

一时之间,大家竟然呆怔在原地,忘记了阻挠他的行为。

不知道是流风的拳头起了作用,还是老天爷不愿意收王宴。总之,不过一会儿工夫,原本如同死尸般的王宴身体抖动了两下,随后居然微微地张开了眼睛。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张之达,他不可置信地又去搭了王宴的脉象,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依然平稳有序,不再像之前一样杂乱无章。

一边的流风见到王宴睁开了眼睛,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下来。按照上辈子的话来说:病人抢救成功,需要进一步高级生命支持。

泄了气,他一下子就呈大字倒在了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全身已经是大汗淋漓。

按照年龄来讲,他才十个月,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体力活。果不其然,他立马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酣睡之中去了。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王宴醒过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儿子!”孔氏见到儿子从阎王爷那里回来了,顿时防线崩溃,扑在王宴身上泣不成声。

年年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之前祭祀台的事儿,她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办法直接面对王宴。她探过身去,想去抱睡着的儿子,却发现自己的袖角被人给扯住了。

她一看,原来是王宴。

王宴正用一种近似于哀求的眼光凝视着她,他轻轻地说道:“年年,你要相信我。”

陈年年不想在这么多外人的面前提起这桩丑闻,她抿了抿嘴,不留痕迹地把衣袖从王宴的手里面挣开了。

抱起熟睡的小流风,她想把儿子放在他自己的小木床上,让他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太子妃,您这小儿,实乃医学奇才啊!”张之达看着在小木床上酣睡着的流风,心里面别提有多震惊了!

“张大夫过誉了,一个十月小儿懂什么,兴许只是凑巧罢了。”陈年年虽然心里面也是震惊不已,但是她不想让这些风言风语飘出离宫之外。她这一世兴许都无法生育,眼下又发生了祭祀台一事,她竟然觉得这一颗心似乎是在一日之间就苍老了不少。

下半辈子,她只想守着这个儿子,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

“不不不,依老夫拙见,令郎刚才每一个步骤皆是有条有理,不像是凑巧之为。”张之达醉心于医术,却在人情世故方面少点修炼,压根没听出陈年年语气中的不悦来。

陈年年见张之达这幅模样,心知今儿这话必须挑明了说。她从衣襟中掏出了一块金锭来,塞进了张之达的手中:“张大夫,今日所见,皆为凑巧。希望张大夫出了这门,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张之达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朝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少妇行了一礼说道:“老叟明了。”

陈年年也是皮笑肉不笑地朝着张之达点了点头已作回礼。突然,她想起来一件事情。

“不知道张大夫对世间各种药物熟不熟悉?”陈年年问道。

“张某行医济世已是大半辈子的事情了,虽不如神农一般尝遍百草,但也可称得上对世间药物已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张之达说到神农的时候,忍不住抱拳朝着上天拱了拱礼。

“那就请张大夫帮我辨一辨。”说完,陈年年领着张之达走到屋内一张桌子旁,上面放着一个木质食盒。

陈年年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金镶边瓷碗,递给了张之达:“还劳请张大夫帮忙辨一辨这其中究竟有何药物?”

张之达接过碗,鼻子靠近碗,同时用手挥动了几下,试图让自己闻到更多碗中的气味。闻过片刻后,张之达又小指头从碗里刮了一些残余想放入嘴中尝一尝。

“张大夫,这太危险了!”陈年年伸手去阻止。

张之达豁然一笑,说道:“老夫从医大半辈子,自然有分寸。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再尝一尝以确认。些许少量,不打紧不打紧。”

“年年,让张大夫再辨一辨。”不知何时,王英站在了两人的身后。

“皇上。”陈年年见到公公立马微蹲行了一礼。

按照惯例,见到皇帝理应行礼。但是张之达尝药心切,只朝王英点头致礼后,便继续将小指在舌尖点了点,随后便细细地辨别起来。

过了一会儿,张之达拿起了桌子上的毛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了几个药名:

曼陀罗

罂子花

仙茅

淫羊藿

阳起石

他拿起纸正想说什么,却面露难色。

王英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沉下声对周围宫人道:“你们几个,出去看看太子的汤药有无熬好,不得怠慢!”

宫人们自然是懂得皇帝这是差他们出去的借口,于是纷纷应了声往外走去。

待屋中只剩下王英夫妇、王宴夫妇、熟睡的流风和张之达后,皇帝率先发了话:“张大夫,现在你可但说无妨。”

张之达右手食指、中指并在一块儿对准纸上的前两味药说道:“这两位药,可称作药,也可称之为毒。关键在于剂量,量过了,就会让人处于无尽的幻境之中,无法自拔。量再过,人可因为无法正常呼气吐气而憋气身亡。”

在场的王家人皆是一阵惊怕。

孔氏怒喝道:“究竟是谁人下此毒药?”

张之达朝这位主母拱了拱手继续道:“皇后娘娘,依老夫拙见,此人并非想毒害太子。”

“那此人下此毒药做什么?”孔氏问道。

张之达指着接下来的三味药说道:“这三味药,乃是壮阳之药。性情虽然温和,但是和上面两位药用在一起,再加上生姜这么一吊,老夫斗胆猜测这是一位技艺高超之人制成的**。此人制药理念很独具一格,知道从身体上和心智上同时去控制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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