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蒙着面,但是我能感觉到,大头还是认出我了。
大头的肚子软绵绵的,用刀捅进去,就像是在捅一块裹满肥油的豆腐,只不过这块豆腐淌出来的是血水。
老虎抓着一个黑颜色的大挎包,对我说“走,赶紧走。”
我拿着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小刀,跟着老虎的后边,跑出了宾馆房间。
我还是把他的鞋给踩掉了。
于是,老虎一边骂着我,一边穿着鞋,一边连滚带爬的跟我钻进了电梯,在电梯里,老虎对我说“以前没看出来啊,你小子真有种,还敢攮大头。”
我听出来了,他是在讽刺我,他认为我用刀攮大头,是一件非常愚蠢的行为,这很有可能把他给害了。
电梯门开,我们两个飞快的跑出宾馆,钻上来一直在门口等待接应我们的面包车。
面包车迅速发动,开始疾驰。
坐在后座的我因为激动,双腿不停的抖动。
我的脑海里都是大头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他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我会不会被抓,如果被抓,我会被判多长时间。
我能跑吗?往哪跑。
这些问题折磨着我,折磨了我一路。
我们到了窝藏点后,老虎把挎包往地下一扔,粉红色的钞票从包里洒了出来。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这些钱差不多能有10万块。
四个人,平均一个人2万5。
冒着这么大风险,就能到手2万5,大家都失落的看着对方,一点也没有赚到第一桶金的兴奋。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我,意思是,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听从我的意见,我随手拿起一摞钱说“拿着这些钱,去投奔楼家吧,大家有意见吗?。”
大家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意见。
于是,我们四个人背着这笔钱,蹬上了通往外地的列车,准备去投奔楼家。
我们是一厢情愿的,因为楼家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谁。
我们冒着蒙,硬着头皮走进了楼家的公司,傻了吧唧的对楼老大说“我们扎了大头,听说你跟他有仇,想投奔您。”
楼老大是个很友善的人,他摸着自己友善的马尾辫,友善的让我们四个滚出去,友善的要打断我们的腿。
我们无助的蹲在楼家公司的对面,就着车尾气,吃着香浓的奶油蛋糕。
我当时的心理很简单,那就是只要能吃完这口蛋糕,怎么都行。
一辆蓝色的大货车从我们眼前开了过去,老虎对我说,车上拉着的全都是钢材。
我盯着那辆喷着浓烟的货车,摸出一盒烟,散给了兄弟们。
“既然楼家这条路走不通,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活吧,我有一个路子,说出来大家听听。”
大家都竖起耳朵,等着我开口。
我熟练的打开点燃香烟,目视远方说“我们去游戏厅吧,把币偷出来,然后卖币,先活一阵是一阵。”
对于我的提议,大家都是沉默不语,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无语。
但是没办法,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好办法。
最后一个办法,那往往就是最好的办法。
趁着夜色,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先找了住得地方,然后开始筹备我所说的办法。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好好商量一下,如果大头的人追杀到这里,我们应该怎么反击。
老虎给出的方法很简单,也很直接,那就是他怎么打过来的,咱们怎么给他打回去。
这段时间,大家抱成一团,只要看见大头的人,先想办法跑,跑不了那就开打。
目前来说,老虎的办法的确是又简单又适用的办法。
一个又蠢又废,但却特别适合我们的办法。
盖上薄被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了晚上见过的那个王菠萝,我在想如果她是我的女人该有多好。
大头也未必长得比我好看到哪去。
我到底比他差在哪呢?
我可能不如他多财多亿吧。
我要富贵,我要有钱。
带着这个美好的愿望,迷迷糊糊的我睡着了。
如果没有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不知道还能睡多长时间。
我一个翻身光着脚下了床,先冲进厨房抢了一把菜刀,然后扒着门镜朝外边看了一眼。
发现是老虎,不是大头。
我感觉自己一口气泄了出来,整个身子都要软了。
“出什么事了?”
老虎捂着自己红的吓人右手,让我先关上门。
进了屋,我才注意到,老虎的紫色皮夹克上沾上了不少血还有泥灰。
“出什么事了,大头的人找到你了?”我们七嘴八舌的围上去,问得老虎满脸通红。
他被问急眼了,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对!遇到大头的人了。”
老虎说,他在买豆浆的时候,看见一伙人拿着斧头就奔自己冲了过来,要不是他急中生智,把滚热的豆浆朝那伙人泼了过去。
估计现在,自己早就被乱斧剁了。
我拿着一根红塔山的香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看着老虎的眼睛,我总感觉他是在撒谎。
我低头看了老虎一眼,然后踹了他一脚“老虎,别他妈在这扯淡行吗,实话实说!”
我并不确定老虎是不是在撒谎,我这样问只想诈他一下。
没想到,老虎惊愕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拿着卷纸擦了擦鼻子,低着脑袋说“回来的路上,我抢了个包,结果让人家抓住死揍一顿,不过包我还是抢回来了。”
老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颜色的包,一看就是女士包。
看着那款成色和质地都不错的包包,我知道老虎这个猪队友,又给我们带来了新的**烦。
饭也没来得及吃,我们赶快离开了窝点,打出租车去火车站,准备换一个城市,继续自己的逃亡旅程。
我打包好行囊,背着厚重的背包,以最快的速度下楼,正要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闪着蓝红光的警车朝我的方向疾驰而过。
我第一反应就是这车是来抓我们的,我压低帽檐快步走向小区门口,随时准备飞奔。
警车从我的身边经过,停在了我刚刚走出的单元门口。
身后传来了老虎他们的惊叫。
我没回头,大步的走出小区门口,然后找了一辆三轮车,对蹬三轮的老头说“大爷,去客运站。”
我紧张的搓着手,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看看警车是不是有跟上来。
我在心里盘算,被抓的老虎他们能挺多长时间不把我供出来。
我的答案是三秒。
平时里一口一个哥们老友的叫着,结果出了事,他们却成了我自保的最**烦。
人性,的确是个比较复杂的东西。
比数学题还要复杂。
到了客运站,我忽然改了主意。
我不能跑啊,万一警方设置路卡搜车怎么办?万一他们在客运站埋人怎么办?万一老虎出卖我了,他肯定会把我接下来的路线告诉警察的。
不行,我得换一个逃跑路线,必须是老虎他们绝对不知道,而且想不到的。
既然陆地不行,那我就只能走水路了。
短短几秒钟,我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去处,那就是顺着水路,先去江北,顺着江北进屯子。
能躲一天是一天,能避一阵是一阵。
我马上跑到码头的售票口,买了一张两块钱的船票,然后跟着大流上了船,上了那艘彻底改变了我人生航线的船只。
我缩在角落,焦急万分的看着江面,在心里一个劲的抱怨,为什么船还不开。
随着上船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时……
一只粗糙的大手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一看,一个50岁左右的女人,对我笑了笑。
笑得,让我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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