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速度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最让郑迫惊讶的,不是祁雁知的反应,而是他家傲娇的战神将军。
竟没把夫人甩开?!
也太过出乎意料了。
冷嬷嬷的眼神无意的落在俩人相握的手上,标准的十指紧扣。
若是做戏,大可简单牵一下便好。
可这俩人,却握成那般......
她的眼神忽闪,嘴角略过一抹笑:“老奴见过战神将军,见过战神夫人。”
话落,她颇有些讶异的看着封湛:“将军不是说,要去换身衣裳吗?”
郑迫一惊,连忙跟着望过去。
然而当事人,完全事不关己。
一脸的冷淡疏离,连眼神都不分给冷嬷嬷。
“懒得换了。”
冷嬷嬷的笑顿时就僵硬了。
“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说。”
“毕竟是太后娘娘,哪有人敢随意马虎?”
封湛的双眸都掺着寒意:“嬷嬷是觉得本将军这身不得体?”
“他日战场厮杀之时,本将军也是着一身带血盔甲见的圣上!”
冷嬷嬷虽是微低头,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强势:“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老奴自是知道将军战功累累,可方才说要去换衣裳的,是您。”
封湛刚刚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支开这老嬷嬷罢了。
毕竟让太后知道祁雁知还住在墓园里,她又要借机惹事了。
“本将军又懒得换了,不行吗?”
此话一出,冷嬷嬷顿时冷下脸。
祁雁知静静的听着,瞟了那嬷嬷几眼,等到合适的时机,又略带愧疚的开口道:“嬷嬷别怪将军。”
她低眉,含羞带怯:“是本夫人。”
“为了等我换衣裳,将军便被耽搁了。”
“一来二去的,实在是怕太后她老人家等急了。”
她说得那般小声委婉,别人再听不懂,便有些不懂事了。
封湛冷脸瞪了她一下,暗含警告。
冷嬷嬷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俩人。
良久,才轻声道:“原来将军与夫人感情这般好。”
难道真如坊间传闻,这俩人当真伉俪情深!?
冷嬷嬷又恢复那得体的笑:“既如此,那将军来不及,也是情有可原。”
“时候也不早了,夫人和将军便快些随老奴进宫吧。”
话落,她还狐疑的看了俩人几眼。
目送俩人转身,走向那辆御赐的马车。
封湛到了马车前,先一步就想踏上前。
手上的那股力道,却硬生生的把他跨出去的半脚拽了回来。
封湛当即不悦的回头,咬牙切齿低声道:“又想干什么?”
祁雁知含笑抬头,侧目,眼角带着一股凌厉的气焰。
“瞎吗?”
“扶我上去!”
封湛:“.......”
下一秒,祁雁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男人温柔又细心的扶上马车,小心翼翼的护着细腰。
他人只见,战神夫人站在马车上回眸,垂首。
对战神将军笑得温柔如水。
郑迫忍不住扶着自己的小心脏。
这还是他认真的战神将军和夫人吗?
他当真是瞎操心.......
冷嬷嬷低垂下眼眸,掩盖眼神中翻涌的万千情绪。
片刻后,抬眸,眼神中流转着异样的光。
林总管伸出手:“嬷嬷请。”
冷嬷嬷淡淡的颔首,坐入软轿内。
一辆装潢华丽至极的马车,缓缓向那高高的围墙驶去。
车里,封湛闭着眼,薄唇轻启:“你可知太后宣你入宫,所谓何事?”
祁雁知摆弄着她腰间的玉佩,淡淡的笑着:“叙旧呗。”
她说得那般自信又若无其事,惹得封湛忍不住睁眼看她。
“本将军倒是不知,太后何时竟好到可与你叙旧了。”
“长点心吧!蠢女人!”
男人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她。
祁雁知罕见的没有发脾气,保持着嘴角温和的笑。
闻言,转头一脸温柔道:“将军教训得是,雁儿记得了呢!”
呵!蠢男人!
自己还用他提醒!?
谁利用谁,谁蠢还不一定呢......
封湛略带诧异的看了过去,有些怀疑这上车前后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车里便保持着这种诡异的气氛,直到入了宫。
冷嬷嬷恭敬的站在马车旁:“将军,夫人,咱们到了。”
她话音一落,封湛就掀起帘子,轻松的跳下马车。
本欲直接走了的他,还没来得及跨出步,就听到一声轻“咳”。
封湛脚步一顿,漫不经心的转头。
对上了祁雁知笑得不怀好意的眼神。
“将军。”
祁雁知将手伸了出去,还柔柔的唤了男人一声。
封湛顿时觉得身体一阵恶寒。
这死女人!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乖乖将手伸了出去,一个使劲,夹着女人的腰,就把她抱了下来。
祁雁知着地,脸色一变。
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封湛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一脸正经。
祁雁知愤愤不已。
狗男人,还掐了一下自己腰间的软肉!
冷嬷嬷假装看不见他们间的暗潮涌动,低眉浅笑道:“夫人请随老奴到永宁宫。”
“将军可前往永宁宫的偏殿,太后娘娘请的男眷都在那。”
封湛冷言:“不必了,本将军随祁....雁儿一同去拜见太后,便先行告退了!”
祁雁知挑眉,嘴角弯着,很是得体的模样,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冷嬷嬷为难道:“将军别为难老奴了,女眷都在太后娘娘那,夫人也是太后邀请的,您去,也实在不像话。”
“若去了当即就走,那么多大人夫人都在,太后娘娘的脸面往哪搁啊?”
冷嬷嬷继续道:“左右不过一两个时辰,不耽误回府。”
她都如此说了,这战神夫妇要再推脱,就当真是驳太后面子了。
祁雁知也瞬间明白了。
堆叫来的大人们,恐怕就是来把她与封湛暂时性分开且强制留下的吧。
这太后....当真老奸巨猾。
祁雁知抓住了男人的手臂,依附着他,柔声道:“将军。”
“嬷嬷说得也有理,你便去男眷那吧!”
“过一两个时辰,再来接我。”
封湛拧眉,复杂的望向女人。
这疯女人是当真瞧不出太后的心思吗?
“你......”
“自己担心。”
冷嬷嬷笑了一声:“将军这是哪来的话?太后还能吃了战神夫人不成?”
封湛不予理会,看着那疯女人没心没肺的往前走,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生平第一次,他竟然隐隐的担心祁雁知。
郑迫的话环绕在他耳边。
久久不散。
若祁雁知当真因为救自己的属下而受到太后和祁禾灵的刁难,可该如何?
岂不是让自己多欠她几次吗.......
不行。
封湛毫不犹豫的转身,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可不能任那蠢女人被宰割。
否则西山军营的将士们会愧疚,他的两个宝贝孩子也会难过。
对!他就是为了他人,才要护住祁雁知的!
..........
永宁宫。
祁雁知跟着人进了主殿内。
还没踏入,就听到一声声欢快的嬉笑。
“战神夫人到!”
瞬间,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祁雁知挑眉,眉目含笑的走了进去。
所谓女眷。
不过只有祁禾灵和太后俩人。
呵.....当真是鸿门宴。
祁雁知站定,双手作揖行礼:“参见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安。”
太后在看到祁雁知身着那身衣服时,脸色便沉了下去。
她那般打扮,当真让太后觉得像是看到另一个人。
恍如隔世,记忆扑面而来。
那张,从未把她放在眼里的脸,顿时就冒了出来。
一旁的祁禾灵也缓缓站起:“见过长姐。”
祁雁知淡笑着点头。
祁禾灵回以一笑,俩人的眼神在空中短暂的相擦而过。
今日的祁禾灵一身粉藕齐胸裙,外套深色荷花小棉袄。
一双灵眸一闪一闪的,看着何其无辜。
就连软唇都泛着淡淡的粉。
祁雁知在心中冷笑了好几声。
太后的神情间很是冷漠,开口便是带着厉声道:“你如今也是战神夫人了,再着郡主服,可合适?”
她这身郡主服,任谁看都碍眼。
祁禾灵自然不例外,眼红得不行,偏偏还要带笑。
祁雁知微微笑着:“娘娘,雁儿着郡主服是因为实在没有合适的服装。想着入宫朝拜您,总不能穿寻常的衣裳,怕对您不敬。”
“再说,雁儿是嫁人了,但也还是郡主。着这郡主服,于情于理,无任何不妥。”
太后狭长的眼线深又微勾着,使得整个人多了几分戾气。
饶是如此,祁雁知今日
这一身,也妥妥在气场上压过太后。
从前祁雁知面丑,太后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她恢复容貌了,便如何看都不顺眼!
太后冷斥:“你这嘴,如今倒是十分厉害。”
祁禾灵浅笑着附和:“是啊。”
“从前长姐便决不会如今日这般说话呢!”
祁雁知转头,不咸不淡的看着她:“是吗?”
“那二妹属实也是该成长了,怎能将我与七年前那般看待呢?”
“但我瞧着,二妹也不像目光短浅之人。”
祁雁知忍不住摇头,目露惋惜:“怕不是生了子嗣,人反而变得蠢钝了?”
祁禾灵面色一僵,手无意识的掐紧,微微低眉:“长姐教训得是。”
“教训得哪是了?”
太后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打断俩人的话,目露不悦:“你产下子嗣有何不对?”
“倒是你,祁雁知!”
“都与封湛结婚多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女子七出之条,你可熟知!?”
祁雁知淡声道:“自是知晓的。”
“但.....将军长年征战在外,雁儿总不能拦着吧?”
“军国大事在儿女情长面前,属实为重。雁儿是万万不敢不知轻重的。”
太后:“所以你是在说哀家没轻没重!?”
她愤而拍案怒起:“你好大的胆子!”
祁雁知冷淡的抬眼望过去,微微躬身:“雁儿并无此意,是娘娘您,曲解了。”
“放肆!”
太后怒指着她,红唇微张:“你简直目中无人!”
“哀家还没处置你私吞母家财产,私闯男子军营,你就敢顶撞哀家,怒斥哀家!”
“祁雁知!你简直罪该万死!”
太后愤怒的走下台阶,上前就想给祁雁知一掌。
“太后息怒!”
祁禾灵连忙上前拦住了她,柔声安抚:“太后息怒啊!千万莫气坏了身子!”
“再说长姐可能并无此意呢!”
太后听到她那么说后,更加生气了。
“你莫替她说话!哀家看她就是这个意思!”
祁雁知抬眸,对上太后盛怒的眼眸,不退不让:“太后欲给雁儿加些罪名,雁儿也无从反抗。”
“毕竟太后,久居深宫,并不知实情。”
“不知者,不怪。”
她今日也算明白了。
不管她说什么,这老不死都能给她安上罪名。
与其忍气吞声,让自己不如意,倒不如趁那一时的口舌之快。
太后瞪大双眼,满是震惊:“你竟敢骂哀家无知!?”
就连祁禾灵,都忍不住诧异的看向她。
这祁雁知到底是嘴笨还是嘴厉害。
祁雁知冷笑:“雁儿可从未说过,是您自己说的。”
太后愤怒的双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从前的祁雁知,见了她,就只会畏畏缩缩的。
哪会这般挑衅。
“反了....反了....”
太后怒言:“我看
你是反了!”
她气血极度不顺,那一瞬间更是涨得脸红脖粗。
偏偏祁雁知站在那,无动于衷不说,就连脸色也是从容淡定的。
祁禾灵顺着太后的气,轻声安抚:“太后莫气!阿姐就是无意说您的,就算您不看在她不懂事的份上,也要看在她手中的黄玉镯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啊!”
太后闻言,微眯着眼,气喘得胸口剧烈起伏,定定的盯着那黄玉镯。
“呵.....你当哀家真会惧怕她那狗仗权势的模样吗?”
“如此目中无人,口无遮拦.....”
“哀家今日定不轻饶你!”
“来人!”
太后高声喊人,目光中带着股狠劲。
祁雁知冷漠的看向空无一人的主位,连腰都不弯一下。
“把这不守规矩!不忠不孝之人给哀家拖出去!”
“先打个一百大板!”
她话音一落,两名老嬷嬷就围了上来,伸手夹住了祁雁知的手臂。
祁雁知灵巧一躲,扬起手中的“黄玉镯”。
“本郡主就算要被罚,也是圣上与圣后的事,我看谁敢动我!”
太后凌厉的双眸微眯,烈焰般的红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定声道:“哀家敢!”
“哀家想惩戒你,谁敢拦着!?”
她手一挥,四名嬷嬷齐上阵。
祁雁知袖中藏着细银针,不过她根本不能使出来。
若当真伤了太后宫里的人,那老不死的更有话说了。
“呃.....”
四名嬷嬷一个使劲,就把她按压着跪在太后面前。
祁禾灵落在太后身后,粉唇微弯着,眼神中带着漠视。
祁雁知的朱唇轻抿着,黛眉更是拧了起来,暗自使劲反抗着。
这些老嬷嬷都是久居皇宫的老人了,自然手上力道轻不了。
冷嬷嬷走了过来:“老奴见战神夫人实在嚣张,得掌嘴,清醒清醒。”
这老女人也终于露出了马脚,看着祁雁知,很是轻蔑。
祁雁知抬眸看了过去。
她那指甲,长到能把人插死!
这毒妇!
冷嬷嬷靠近她,挥舞着手指。
祁雁知不吭声,咬牙闭眼。
“啪!”
极响的一巴掌,很是迅速的落下。
祁雁知轻哼了一声,右边脸颊火辣辣的。
这一巴掌,她记着了!
太后和祁禾灵冷眼旁观,听见响声,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祁禾灵冷笑着。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七年之变.....
祁雁知....你也不过如此。
呵!
冷嬷嬷面不改色道:“老奴这手劲可没什么轻重,战神夫人得多担待呢。”
话落,她抬手,面露凶相,挥舞着手臂。
突然间,一声蕴含暴怒的喊声响起。
“住手!”
随之而来的,是冷嬷嬷那略微肥胖的身躯,被一股极强的冲力撞了出去。
一道震慑力十足的声音响起。
“谁敢动我战神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