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府,主屋内。
封湛倚靠在床边,俩天的断肠毒发疼痛难忍,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原本还有些显小麦色的肌肤已然被一片无血色的白所替代。
这是封湛躺过最长的时间。
郑令叹了口气:“将军,这都两天了,你还不吃点东西吗?”
这样下去不得饿死......
“夫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
也太能折腾人了。
封湛看到递上来的吃的,眉头下意识的皱起,嗓音低沉嘶哑。
“拿走,反胃。”
郑令默了几秒,招手让人把东西拿了下去。
“要不然属下入宫请御医吧?”
这都两天了,封湛的状态看起来比中毒那日还要差。
封湛摇头:“不需要。”
他没想到这断肠的后劲那么猛,竟生生要了他半条命。
这要当真毒发,他不一命呜呼才怪。
思及此,封湛的黑眸变得愈发难看,恶狠狠的吐出一口气:“这个疯女人!”
郑令无语:“......”
此时林总管端着药碗进来,严肃道:“将军,皇后与二皇子来了。”
屋内俩人对视一眼,意味不明。
封湛抿嘴吩咐:“去把祁雁知叫过来。”
郑令:“是。”
当即出屋马不停蹄的赶去墓园。
与此同时,皇后领着二皇子入了屋。
封湛掀开被褥,蹙眉下床,半跪在地上。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二皇子。”
“阿湛!”
二皇子连忙急跑上前扶住他的肩膀,一脸担忧:“你都这样了还行什么礼?”
说着边把封湛扶上床。
皇后怔愣的看着他的脸色:“不是说并无大碍吗?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一旁的林总管战战兢兢:“将军许是余毒未清,接连疼痛了两日....”
皇后的心揪作一团,面色也愈发清冷。
当真下了死手.....
二皇子温声,半带调侃:“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模样,有些新奇。”
封湛苦笑:“二皇子就别调笑微臣了。”
话音才落,一个巴掌就落在了二皇子的后脑上。
皇后不满的盯着他:“伤成这副鬼模样有什么好新奇的?!”
二皇子失笑:“母后,儿臣就是开玩笑。”
皇后冷斥了一声,复又四下看了一圈:“雁儿呢?”
照理说封湛伤成这样,她应当在身
边才是。
封湛轻咳了两声,原本煞白的脸色更是多添了几分,哑着声:“我让她去烧药了。”
二皇子的目光顿时落在一旁的药碗上:“这不是有药吗?”
封湛一怔。
反应极快道:“我伤得重,得同时喝两种药。”
二皇子诧异:“还有这种说法?”
“你这该不会喝死了吧?”
封湛满脸黑线:“......”
是快被强行喂药喂死了。
“砰!”
二皇子的后脑又被狠狠砸了一下,身子猛地向前倾,极为不满的回头:“母后!”
皇后极其不悦:“这都快过年了,你这嘴能不能收敛一点?!”
封湛幽幽的附和:“皇后有所不知,先前二皇子随微臣出征,路上就没少咒微臣死....”
二皇子一惊:“你怎么还带告状的?”
封湛:“微臣哪敢?这不是想提醒二皇子,多积口德。”
要说这二皇子稳重能干也是不假,但他那嘴向来毒。
封湛曾一度觉得,祁雁知可能都毒不过他。
二皇子挑眉,刚想嗤笑,就听屋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下意识抬眸望了过去。
入目便是那一身浅蓝色的狐裘披风,女子惊艳至极,脸上未施一丝粉黛,却无端的染上两坨粉红。
那灵动的双眸比之林间的小鹿还要耀眼几分。
二皇子不由得怔住了。
只听得皇后唤了声:“雁儿。”
祁雁知?!
二皇子幼时经常见她与自己三弟待在一起,俩人玩得不亦乐乎。
但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祁雁知喘了口气,几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朱唇润了色,不自觉的抿了抿。
“见过皇后,见过二皇子。”
倒还是幼时的声线。
二皇子怔愣几秒后,倒也恢复如常了。
皇后急忙握住祁雁知的双手:“可有受伤?!”
祁雁知柔笑着:“皇后瞧我像受伤的吗?”
皇后松了口气,轻抚了下祁雁知的脑袋:“本宫在宫内惴惴不安好几日,你可吓死本宫了。”
话落,又好奇道:“你不是去给阿湛制药了吗?”
祁雁知一怔,下意识的对上封湛那双漆黑如水的黑眸。
“是....”祁雁知扯着嘴角:“是...狗...阿湛伤得严重,雁儿去重新给他调了一味药....”
闻言,皇
后与二皇子都有些紧张。
二皇子皱眉:“什么意思?那毒解不了?”
话音才落,床上那人便应声的猛咳了几下。
虚弱不堪,半弯着腰,黑发也随之滑落。
二皇子:“阿湛!”
祁雁知怔住了。
什么意思!?这狗男人故意的吧?!
皇后连忙紧张的问道:“雁儿,应当不可能吧?!这毒于你应该很容易解吧?”
毕竟祁雁知连封老夫人都救得了....
祁雁知蹙眉,朱唇不悦的抿着:“皇后与二皇子不必担忧,狗...阿湛...”
“..的毒已经解了,绝对不会有事的!”
封湛低垂着脑袋下的黑眸微闪,一丝精光闪过,嘴角更是不自觉的勾起。
一旁的林总管却极为忧心忡忡:“可将军已经接连疼痛两日了,每日被折磨得苦不堪言不说。就这两日吃下的东西,都不到一顿的份量.....”
二皇子待不住了,扬声吼道:“来人,去把温御医传来!”
公输先生明明在前两日就告诉自己,封湛并无大碍.....
皇后慌乱急了:“雁儿,这可该如何是好?”
“娘娘....殿下....”
封湛适时的抬头,那俊逸的脸色煞白,勉强的弯起唇角:“微臣...并无大碍...娘娘与殿下...就别为微臣担心...咳咳...”
“就...不必...请御医了.....”
祁雁知冷了脸:“......”
装模作样狗男人!
故意在这演我是吧!?
皇后的担忧更是显露无疑。
“都这般模样了还说没事?你瞧瞧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祁雁知凉凉开口:“皇后,殿下。”
“雁儿方才就是去为阿湛寻治疗的方法了,这不已经制了药丸,只需要阿湛服下,方可痊愈。”
二皇子惊诧:“有这般神奇的药丸?”
皇后如是般的点头:“是啊!本宫见识过几次雁儿的药丸,生死人,肉白骨的功力极其有效。”
封湛感觉自己的眼皮在疯狂跳动,心下十分不安。
然而已经晚了。
那抹蓝色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床边,那股子清冷的声音传来:“皇后缪赞了,生死人,肉白骨这般奇迹的事,雁儿可做不到。”
“但阿湛这么小的毒,解起来倒是极为得心应手
。”
话落,二皇子让位,祁雁知坐在了床边,掏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往日那股子疼痛的感觉仿佛又袭来了。
封湛震惊的瞪大眼:“我...我喝药就行!”
说着就想把手伸过去,拿过药碗。
一只软嫩的掌心落在封湛的手背上,眼前人笑得温柔无比。
“阿湛,这药已经对你没用了,你又没吃什么东西垫一下。再喝下去也得吐,可这药丸不一样,吃了后,立马就能神采奕奕的。”
“保管你当即就能跑起来!”
二皇子怔愣了几秒,还是第一次看封湛如此窘迫又畏惧的模样。
不由得看出些门道,定睛仔细看那药丸,莞尔一笑。
这俩人,倒真有意思。
祁雁知撑着床沿凑近,朱唇弯着,笑得不怀好意:“阿湛,快吃了,一会便不疼了。”
封湛警惕的后退,直到背部抵着床板,那漆黑的双眸很是不安,咬牙低声道:“我不吃!”
那断肠丸已然痛彻心扉,他不可能再上当!
祁雁知在心中冷呵一声,拿着药丸的手无力垂下。
低眉垂首,显得极为落寞。
“阿湛这是不信任我吗?可我救了祖母,还救了郑令,这实力摆在那....”
忽的,祁雁知抬眸,眼底闪着泪光,低落道:“为何你就是那么不信任我呢.....”
封湛黑了脸,双眸直勾勾的锁着眼前这张欺骗性极强的脸庞。
若不是吃过几次血亏,他都要被祁雁知这落寞可怜的表情给欺骗了!
二皇子背着手,闻声更是低眉浅笑。
皇后却骤然间变了脸色,阴沉着脸呵斥:“阿湛!”
“雁儿这番苦心为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着我们那么多人的面,她还会害你不成!?”
林总管看着也有些不赞同:“将军,夫人是好心,而且您与阿令都是她拼死救下的,您怎能这般拒绝她的好意?”
封湛的拳头都硬了,死死的瞪着祁雁知,浑身写满了抗拒。
祁雁知的左眼角忽的滑落一颗眼珠子。
咬着朱唇,隐忍至极:“大家别为难阿湛了,还是劳烦皇后与二皇子请御医吧....”
皇后心疼极了,厉声道:“不行!这颗药丸你今日必须吃下去!”
二皇子眼神幽深难测,闻言更是含笑附和:“阿湛,可
别辜负战神夫人一番苦心呀!”
祁雁知抬眸,无辜的朝封湛眨眼。
封湛毫不留情,寒声:“我、不.......唔...”
说时迟,那时快,祁雁知伸手将药丸丢入男人口中。
右手捂着封湛的嘴,左手按着他的头后仰,柔声道:“阿湛你别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会感激我的!”
封湛瞪大黑眸:“唔唔唔....”
二皇子下意识的后退,双眸惊讶的同时还染上一丝笑意。
皇后则满意的点头。
祁雁知勾着唇角,眼眸更是露出如狐狸般的精光,右手暗自使劲,压着封湛吞下药丸。
“咳咳咳咳咳咳.....”
擒住封湛的双手蓦然间离开,祁雁知径直起身,笑得温柔如水:“阿湛,这就对了嘛....以后吃药要乖些,别让我们为难呢。”
封湛脸黑如锅底,薄唇紧抿,死死的瞪着祁雁知。
皇后与二皇子在这里,他根本不好发作怒骂她。
祁雁知挑眉轻笑,俩人无声对峙。
皇后自后握住祁雁知的手臂,温声道:“还是雁儿懂事,有你在,也不愁阿湛的毒解不了,身体好不了。”
祁雁知柔笑:“皇后放心,雁儿定当....尽心竭力!”
封湛听着这话,觉得浑身难受无比。
祁雁知这人有毒。
声音有毒,面容有毒,手有毒....
全身上下都是毒!
二皇子的大掌拍在封湛的肩膀上,挤眉弄眼:“倒是不知,战神将军与战神夫人的感情竟这般好。”
皇后对此也是颇为欣慰:“这次虽然遭遇了暗杀,但也无端中增进了你们俩之间的感情。”
“本宫见你们如此互相依偎,不离不弃,甚感欣慰。”
互相依偎...不离不弃....
祁雁知与封湛同时冷脸互督了一眼。
一个垂下脑袋,一个撇开视线。
封湛在心里冷冷一笑。
这死女人那时怎么对郑令说的来着....
........
祁雁知对郑令:要不然我们把他留这,然后再让人来救他吧!
这些人不是来杀你家狗头将军的吗?你在这瞎凑什么热闹?
我看他这身衣裳极其厚实,不如把他放下拖着走,好省力?
.......
封湛被气笑了。
祁雁知要是对他不离不弃,那才是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