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错愕了几秒,嗤笑出声。
温声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
这说的什么,她也没听懂。
别说林末了,祁雁知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祁雁知尴尬的低眉浅笑。
糊弄过去就好。
林末却忽然间问道:“你怎么突然间入了梦魇?”
祁雁知一怔。
她总不能跟林末说,原主已经死了吧?!
那无疑就是在刺激她....
“我...可能..是..这里太过压抑,久而久之,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林末了然,温声安抚:“无妨,现如今没人能动得了你。”
话落,又从怀中掏出淘灵信号弹:“此物名唤淘灵,你经常游走与战神府皇宫与灵犀院,若是中途再遇到危险,便按下淘灵中央的按钮,有人来救你。”
紫红色的小铃铛。
铃铛中密密麻麻的花纹,细看像某个图纹。
图纹的正中央围着一颗金色的小球,按下去后,铃铛乍响,烟雾炸向天空。
祁雁知捧着,爱不释手:“末姨身上稀奇的东西比我的还多。”
“这铃铛真好看!”
林末低眉,笑得极其温柔。
祁雁知不经意间一瞥,更是惊艳。
她上前抱着林末的胳膊,忍不住出声夸赞:“末姨,我们纪州的女子都这般好看吗?”
林末比之她穿越前后见过的所有古代,现代的女子还好看。
祁雁知都有些慕了。
林末一怔,下一秒柔声的嗔怪:“我们纪州本就天灵地秀,但若当真要称得上美人的,除了洛阳王妃,应当没别人了。”
“你母妃也相当好看,初入王都便已惹得众多王侯将相倾心。”
提起林桠枝,林末的脸上有些苦涩。
许久未见了,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祁雁知挑眉,晃了下手中的铃铛。
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又尽数散去。
林末:“雁儿怎么了?”
祁雁知恍然,低声:“我在想,当年母妃与父亲,到底有没有推封老夫人落崖。”
林末顿时就僵住了。
脸色骤变,回想起史记曾经对她说的话,默默的低下头。
祁雁知沉浸在原主那痛苦的一个月内,也没注意到林末的变化。
不一会,又倒在了床上。
这下跟封湛彻底没完没了了。
封湛负伤还使尽内力唤醒祁雁知的后果就是......
第二日上朝,是被抬着上去的。
龙闫殿内的大臣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三个皇子站在阶梯之上,看后更是极为震惊。
封湛一身玄衣,脸色苍白,薄唇更是毫无血色。
躺着被人抬上了龙闫殿的阶梯之上。
这还是南朝第一人。
圣上拧眉:“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
“快!”
“宣御医!”
封湛缓缓睁眼,虚咳了两下。
二皇子便赶忙上前扶着他,十分错愕:“你怎么会越来越严重?”
明明前两日还好好的....
封湛半眯着眼,拳头抵着嘴角,弱声:“无碍。”
复又想起身行礼。
圣上连忙制止了他:“就躺着!”
“怎么伤成这样?这都几天了?!”
封湛默了半响后答道:“微臣中了毒。”
“之后寒雪来临,身子便有些扛不住了。”
那声音虚弱无力。
殿内的大臣更是神色各异。
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战神将军这副模样。
大皇子悄然间变了脸色,直勾勾的盯着封湛的侧脸。
看来那群人没杀了他,却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温御医诊后忙道:“回禀陛下,战神将军体内毒素已清。此刻最为虚弱,切不可吹寒风。也不可多加操劳,否则定会落下病根!”
圣上担忧的看向封湛:“温御医给他开些药,都病成这副模样了,多上点心!”
温御医:“臣,遵旨。”
殿下的祁隆昌不淡定了。
眼见着所有人都在关心封湛的伤势,没有一人过问今日最为重要的事,他心急如焚。
“陛下!”
祁隆昌上前作揖:“微臣有冤要告!”
殿内的人顿时齐刷刷的看向他。
封湛虚握拳抵着嘴角,懒散抬眸望向他。
一旁的大皇子开始冷嘲热讽:“倒是忘了,战神将军好生威风,竟直接炸了闽南王府,果真是目无王法。”
祁隆昌也抬眸,恨恨的盯着封湛。
圣上挑眉:“阿湛。”
“你倒是说说,炸府了吗?”
封湛捻了下手指,弱声应道:“炸了。”
这一声轻答,惹得满殿的人都慌乱了起来。
二皇子垂眸。
三皇子勾唇浅笑。
一副看戏的嘴脸。
祁隆昌愤恨道:“封湛!”
“我好歹是你岳父,你怎敢如此放肆,目无王法的炸了我的府邸!”
封湛冷声:“我为何炸你的府邸,你不知道吗?”
祁隆昌一脸惊诧:“我怎么可能知
道?!”
“我整日待在府内,何曾招惹过你!”
封湛轻呵了一声,挣扎着起身,跪在圣上面前,面无表情的抬头:“陛下,微臣...也要状告一人!”
圣上是彻底看不懂他了。
“微臣所告之人,就是闽南王祁隆昌!”
他的声音算不得大,却足够让静谧殿内的所有人听见。
圣上疑惑道:“你炸了他府,还来告他?”
封湛抬眸,言之凿凿:“是!微臣怀疑,就是闽南王祁隆昌派上百人在竹林内劫杀微臣,妄图置微臣于死地!”
祁隆昌猛地瞪大眼:“封湛你胡言乱语!”
大皇子惊诧的看着他,心尖一紧。
圣上的目光略过封湛,轻飘飘的看了眼大皇子。
“你有何证据?”
封湛:“微臣没有证据。”
圣上:“没有证据你在这胡言乱语?”
封湛抬眸:“闽南王不也没有证据指证微臣炸了府吗?”
这话问得众人一怔。
祁隆昌:“我府内上下的所有人,都看到你府内的郑迫出现在火海中!人都已经被抓到了,你还在此倒打一耙!”
封湛回望过去,冷冷的盯着他:“所以你亲眼看到郑迫炸府了?”
祁隆昌错愕极了:“你!”
封湛笃定道:“你没有。”
“你只看到郑迫出现,却并没有看到他炸府,还一口咬定就是我战神府内的人炸的府,我凭什么就不能咬定是你故意寻我仇,派杀手在竹林劫杀我!”
封湛挣扎着站起,二皇子赶忙搀扶住他,刚想劝告,一旁男子便略带嫌恶的先一步开口:“祁隆昌,你的侧室朱氏毒害我祖母,人赃并获!陛下下旨杀头,本将军才出了灵犀苑,便遭到一百多号杀手围堵,怎么可能与你无关!?”
大皇子不由得抿嘴看着封湛。
这人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但他也总不能跳出来说....
罢了!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祁隆昌憎恨道:“本王从未做过,你个黄口小儿休想栽赃!”
“况且朱氏已然被休,与我闽南王府早已毫无干系!”
封湛冷笑:“毫无干系...”
“你闽南王府的一儿一女,不就是出自朱氏?朱氏下完毒,你便撇清关系,本将军怎知你们有没有后手!”
“你三番五次的谋害我祖母,我凭什么放过你?!”
祁隆昌气得脸都青了,怒指:“你胡言乱语!”
封湛冷睨了他一眼,回头,跪在地上:“陛下,微臣确实炸府了。”
“但此事,皆因闽南王府的罪责导致。”
“我祖母无辜至极,闽南王府内的人却三番五次的谋害她,微臣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微臣承认炸府,但祁隆昌也派杀手围剿我,将我残害至此,此事,我也绝不善罢甘休!”
圣上沉沉的盯着他:“可你没有证据证明闽南王府派杀手围剿你。”
封湛抬眸,眼神坚定:“微臣有。”
二皇子霎时间望向他,蹙眉。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群杀手明明.....
封湛掏出一个私印和一张信纸:“这是闽南王的私印,还有信纸。”
“里面有闽南王买凶杀人的证据。”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祁隆昌惊诧极了:“封湛你就是栽赃!”
大皇子都忍不住想破口大骂。
只是那信纸展开,上面确实是祁隆昌的笔迹与私印。
字迹干了许久,也不像刚写上去的。
圣上先是有片刻的疑惑,再是怒火中烧。
攥紧将手中信纸捏成团,狠狠的砸向祁隆昌:“你说!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大皇子急声:“父皇....”
圣上猛地瞪向他。
大皇子惊醒,低头又后退了半步。
好一个封湛!
杀手是他派的。
但封湛笃定他不可能认了这件事。
封湛借此脱罪,无人敢说什么。
二皇子沉沉的叹了口气。
太冒险...太胆大的....
祁隆昌猛地跪倒在地,怒吼:“陛下!微臣不可能干此等事啊!”
封湛:“陛下,微臣被劫杀之后,便立即让人调查此事。这些东西也是在那几百名刺客身上发现的。”
“先是我祖母被祁隆昌的侧室害得半死不活,再是我自己,一出灵犀苑就被劫杀,落得如今这副惨状。您让微臣,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圣上直勾勾盯着他:“于是你便炸府?”
封湛作揖道:“是!微臣犯了法,愿领罪!但也请陛下,还微臣一个公道!”
殿内有许多封老夫人的门客,此时也看不下去了。
纷纷站了出来。
“陛下,闽南王残忍至极,才将战神将军逼迫至此,理应重罚!”
“陛下!老夫人何其无辜,她朱氏一届女流,怎敢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这其中定有闽南王的手笔!”
“请
陛下还战神将军一个公道!”
“请陛下还封老夫人一个公道!”
“.......”
龙闫殿跪了一大半的臣子,纷纷进谏。
圣上的脸色顿时变得晦暗难测。
好一个封湛。
利用封老夫人彻底脱罪不说,还将矛头直指祁隆昌。
祁隆昌差点被气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明明从未干过,他却百口莫辩。
圣上沉声吼道:“够了!”
“御史监事何在?!”
殿堂内出现一人,那脸庞皎若月华,眉山初黛,眼神深邃却好似永远含着笑意。
“御史监事宋江,叩见陛下。”
宋江。
洛阳王妃的远房小侄子。
青州少主。
圣上眼神微变,不过一瞬,便略带威严道:“传令下去!”
“御史府负责调查战神将军被刺杀一案,并监管战神将军与闽南王府,若是这两府再次私斗,唯御史府是问!”
祁隆昌皱着眉,深深的看着封湛。
封湛也紧跟着回头,冷凝了他一眼,露出有些不屑的表情。
他的目的达到了便好。
圣上大手一挥:“朕乏了!退朝吧!”
话落,他又看向封湛:“你!给朕回府养伤去!没恢复之前,不准踏出战神府半步!”
封湛挑眉:“微臣,遵旨。”
闹剧不过刚开始,就直接被扼杀了。
封老夫人的门生极其愤恨,个个对着祁隆昌露出仇恨的眼神。
二皇子搀扶住他,低声呢喃:“你简直放肆。”
封湛面不改色:“置之死地而后生,谁让我府内那群人就喜欢闯祸。”
二皇子错愕的看着他:“所以是你府内的人炸的?”
封湛无奈的盯了他一眼:“殿下这是想直接在龙闫殿内揭穿微臣吗?”
二皇子一怔。
这确实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
封湛顶着那副虚弱至极的身子,摆脱掉了一众朝臣,轻松的回到了战神府。
主院内。
那正中央的大门大开着。
细瞧,一身黄色云锦棉氅衣的祁雁知翘着腿,面无表情的坐在那椅座上。
封湛扶门而入,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轻瞟了眼,差点被气出一口老血。
屋内像遭贼一般被翻得一片混乱。
祁雁知冷睨了他一眼,轻呵了一声。
封湛强忍着怒气,迈腿跨了进去。
闭眼,深吸了口气。
“伪造书信,偷盗印章。”
“祁雁知,现如今你我,必须是一条船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