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要走的人,就那么被留下来了。
圣上此时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他以为封湛坚持要告到皇后那,殊不知,他要求的,并不是这件事。
“微臣以为,今日之事,需得有个更好的解决方法。”
大皇子脸色阴沉,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阴声道:“战神将军还觉得此事的解决不够满意吗?”
他是想给封湛一个下马威,警告他站好队的。
可是他算错了封湛的态度,还有圣上对封湛的偏宠。
虽然他并没有受到处罚,可也彻底不可能再拉拢封湛了。
封湛毫不畏惧的看向大皇子:“微臣以为,大皇子有错!”
听到这,圣上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封湛想找皇后告状,既不是如此,那便无所谓了。
毕竟,皇后向来也不怎么喜大皇子。
“哦?那你想如何?”
大皇子斜了封湛一眼,没有出声阻止。
倒是封湛,不偏不倚的看了他一眼:“微臣以为,为避免日后再有如此的事发生,需得大皇子下个誓,不再做如此愚昧无知的事。”
他淡淡的说着,没什么波澜的语气,却激得大皇子不满的望向他:“战神将军是在说本殿下愚昧无知?”
“难道不是吗?”封湛不再看他,颇有些不屑:“身为皇子,不礼贤下士,反而带着人,打到军营,差点打死立下战功的校尉,是否会让南朝的将士们觉得,你这个皇子,不该存在?”
不该存在.......
他话说得极重,御书房内的人吓得心脏骤停,连封岂都忍不住拧眉看他。
大皇子更是提声呵斥:“封湛!”
圣上则更像是在看戏,眉毛不自觉的挑起,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他接下来的话。
大皇子:“你简直放肆!”
封湛弯腰拱拳:“大皇子,微臣不过是替我的将士们,替南朝的百姓们,问一问罢了。”
他不退不让,硬是将人逼到悬崖边缘。
“咳。”
圣上见气氛冷凝,轻声道:“那战神将军是想如何呢?”
他语气中的纵容,谁听不出来?
大皇子拧眉:“父皇....”
“哎!”圣上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直言道:“震儿,此事确实是你有错,总得有人安抚将士们的心。”
大皇子眉间紧皱,却不再出声。
他知道圣上这是想由着封湛处置了。
本以为此事波及不到他身上......
封湛一脸正经:“方才大皇子多次提及,是因为他掌管西山,才导致与军营将士们起了冲突。所以微臣认为,大皇子不适合再管着西山。”
这是要剥夺大皇子对西山的管辖权。
大皇子眼中闪出冷光,漠然的望向他。
这人,好狠!
偏偏封湛就是不出一言,眼神中带着坚定。
圣上思虑了一下,直接道:“既如此,那震儿,你便调去西坝吧!”
大皇子瞪大双眼,连忙想阻止:“父皇!”
圣上不给他机会。
“恰好引儿婚后也没什么多大的事,该让他学学了。这西山,便交给三皇子玄引吧!”
封湛跪了下来:“微臣看行。”
圣上嘴边勾起一抹笑,忍不住剜了他一眼,招手对另外俩人说:“行了,此事便如此定了,你们快下去吧!”
“别动不动就招出一些事来,徒增朕的烦恼。”
这下不止封岂心有不甘了,连大皇子也面露苦色。
不过圣上都如此说了,他们也没其它办法。
“儿臣告退。”
“微臣告退。”
........
西山军营。
祁雁知睡到浑身酸痛,蹙着秀眉睁眼。
这床太硬了。
她睡习惯了自己搭的软绵绵大床,突然间换到硬床板,接受度直线下降。
当她撑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时,整个脑袋都是昏的。
昨晚因为忧虑狗男人与两小只的事,她整夜都没睡好。
而整夜没睡觉,第二天起来就去做手术,很明显的,她穿越后到现
在,已经扛不住了。
祁雁知扫视了一圈陌生的环境,渐渐回过神来。
她记得睡着前,躺到了狗男人身上来着。
还算那人有良心,没随便把自己扔血堆里。
缓冲了一会后,祁雁知惊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脱得只剩薄薄的一件。
而这里敢脱她的衣服的只有......封湛!
意识到这点后,祁雁知猛得站起,突然感觉自己脏了.......
“啊啊啊啊!”
本来只是发泄一般的随便吼两声,疏通一下心内的不畅,却意外吸引了帐外的俩个将士。
“夫人可是醒了?”
声音从帐门传入时,祁雁知一脸黑线。
那么小声.....
这里隔音也太差了吧!
无心再睡,祁雁知扯过衣裳,三两下把自己捣腾好,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见过战神夫人。”
祁雁知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正经道:“两位大哥可否引路,带我去看看左校尉?”
两个将士都是新来的小士兵们,单纯得很。
被战神夫人如此称呼,脸上顿时冒出几朵可疑的红晕。
祁雁知瞧见了,心下一喜,觉得十分有意思。
原来这南朝中最纯情的,是军营中的将士啊!
俩人连忙在前面领路,带着祁雁知去主帐。
然而没等到了主帐,就看见左边的帐篷里围了许多青涩的小姑娘。
祁雁知好奇问道:“这是要招小丫鬟吗?”
“自然不是。”
没等两个将士回答,身后便有一道男声响起。
祁雁知转身望去,看见熟悉的脸,她温和一笑:“启校尉。”
启校尉一怔,似乎没想到战神夫人这么快就记住他了。
“战神夫人,睡得可好?”
祁雁知:“.......”
这话问得,精准的猜在她的雷点上。
“那可是太好了,非常有安全感!”
军营嘛......可不得安全感多一些。
启校尉似乎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忍不住破涕一笑
,指着那些小姑娘道:“那不是招来营中的小丫鬟,那是替左校尉寻女儿呢。”
寻女儿......
祁雁知好奇的张望了一眼:“这么多?”
“左校尉的女儿,丢了?何时丢的?”
“哎,你们将军呢?”
她一连几个问题,脆生生的脸上露出灵动的表情,圆睁的杏眼不时的落在人群中,似乎寻着些什么。
启校尉没有丝毫不耐烦,一一回答。
“左校尉的女儿三岁多便丢失了,将军下令,把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都招来军营瞧瞧。”
“至于将军,进宫了。”
祁雁知没有留意到他后面那句话,极其讶异道:“十岁左右都招来?!没事吧他!?”
“你们家将军眼神不好也就算了,怎么脑袋也蠢得厉害。”
两个将士:“.......”
启校尉:........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当着他们面说将军脑子眼神都不好。
祁雁知接着质疑:“三岁多的孩子,那会就丢了,现在找也就算了,你们把王都的小姑娘招来,有什么用?”
她丢出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正中启校尉:“你们将军犯傻的时候,你们喜欢跟着他一起吗?”
“真厉害。”
无辜受牵累的启校尉试图辩解:“就是....将军说招来看看,碰碰运气,没准就找到相似的呢。”
这话连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些犯蠢。
那小娃子当年身上没有任何东西,三岁多的孩子,模样都没长开。
而且年纪小的孩子,一向变化大。
如今这个年岁,找个十岁左右的小娃子,简直是大海捞针,做梦。
奈何那会,他们一心想着,不要让老左到死都存着悔恨,所以便也照办了。
祁雁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带着一丝嫌弃。
“罢了,先带我去看左校尉吧!”
也不知道他伤口恢复得如何。
主帐内。
祁雁知进来之时,李副将正坐在四
方桌前,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腾腾的冒着热气。
一旁还躺着病患左校尉。
他似乎清醒了,眼神中满是无奈。
祁雁知的眼神顿时就亮了。
她正奔那满桌美味,忽略了周围的人。
李副将意识到来人时,享受的表情一僵,连忙站了起来,行礼:“见过夫人。”
榻上的左校尉也连忙挣扎着想起身,有些急。
祁雁知看见了后,呵住:“别动!”
这一声还挺大的。
在场的三个男性都被吓住了。
祁雁知两步上前,扶着左校尉躺下,拧眉警告:“你可别乱动,大量失血补血后,短期内要躺在榻上好好休息,别想着那些虚礼。”
左校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有李副将这张嘴在身边,他才睁眼,就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
祁雁知毫不在意的摆手:“无碍的,医者救人,自是本分,左校尉何须多礼。”
说完后,她悄然一笑。
惹得三个大老爷们红了脸。
祁雁知却好像没看到一般,凑到一旁的四方桌,招呼着人:“启校尉,李副将,快坐,一起吃饭。”
“.......”启校尉,李副将,左校尉。
三人脸上同时闪过一抹哑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最先反应过来的李副将乐开花,连忙坐了下来:“对!热乎着呢,老左没这个福气,夫人快尝尝!”
这冒着油光的肉,深深的吸引了祁雁知。
她徒手扒了一块,还没来得及送入口,就被打断了。
“李副将!”
闯入的将士似乎没想到有那么多人,他僵住后连忙行礼:“见过战神夫人。”
现在祁雁知的名号在他们一众将士的面前,可是响当当的。
那将士禀告道:“夫人,郑总兵头来了!”
郑总兵头.....
不就是郑迫吗?
祁雁知无言了一会,抿着嘴,颇为嫌弃的嘀咕了一句。
“救完人了才来,真会赶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