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墓园主院。
偌大是庭院中,五个大小不一的脑袋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闹声就没停过。
两小只被齐鹰,芝窑和郑迫围在中间,神采飞扬。
小团子:“所以母亲把几个叔叔伯伯都救了吗?”
郑迫激动的点头,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是!现如今整个西山军营,都把夫人奉为神明了!”
齐鹰和芝窑面面相觑,俩人的肩膀不自觉的靠在一起,无奈摇头。
今日一大早,两个小主子就拉着郑迫开始讲夫人前两日的事迹。
这都两个时辰了,郑迫都快说出花来了。
小祁樱拉着郑迫的手,不断追问:“然后呢然后呢?母亲找到那个姐姐了吗?”
郑迫:“自是找到了!”
说到这个,他可太自豪了:“那孩子是我带过去,莫不是有我慧眼识珠,夫人也无法鉴定那孩子是不是老左的。”
他拍着胸脯,得意洋洋的模样,有些讨打。
芝窑斥笑一声,反驳:“若不是有夫人的才能,你带过去了有什么用?”
“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花了!”
两小只附和:“就是就是!”
他们的母亲最棒,容不得别人反驳。
郑迫赤脸,撸起袖子就准备跟芝窑争论一番。
“那孩子在王府,是我带来的,我的功劳!”
芝窑:“那也是夫人厉害,什么都会!”
“.......”
木屋内,祁雁知转醒,伸出藕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得昏天黑地,竟一下到了墓园自己的床上。
祁雁知昨日是隐约感觉有人抱着自己,但实在没力气睁开眼皮了。
便直接睡到了第二日。
腰背处的酸疼时刻提醒她,不能忘记狗男人的罪行!
那一百多里的路,属实折腾。
门外的喧闹声有愈演愈烈的情形。
祁雁知都不需要仔细听,就知道谁在外面闹了。
“吱啦”一声,木屋的门大开。
芝窑和郑迫吵得面红耳赤。
两小只离两步远,仰着头,费力的看着。
似乎有些...津津有味?
倒是齐鹰,挤在俩人中间,左右不讨好。
祁雁知听了个大概,哭笑不得。
齐鹰悻悻抬
头看见来人,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大声喊道:“夫人!”
这一声,中气十足。
争吵声戛然而止。
郑迫和芝窑几乎同时转身,低头,行礼。
“夫人早上好!”
两小只展开双手,飞奔过去。
“母亲!”
祁雁知将两小只抱住,笑意盈盈:“想我了?”
小祁樱用胖胖的小手捏住她的耳垂,哀怨道:“母亲又夜不归宿!”
小祁凌紧紧抱着祁雁知的脖子,他也很生气:“前夜母亲没有回来陪睡,我与阿姐十分害怕,还以为母亲被怪物抓走了!”
但一大早听郑迫讲完故事后,又觉得祁雁知十分厉害,他们也就不生气了。
祁雁知自觉理亏,立即举起双手认错:“母亲错了,下次一定想办法先通知两位小主子,得到小主子们的允许,再夜不归宿,行吗?”
她诙谐又生动的表情逗得两小只哈哈大笑。
小祁樱善解人意道:“我们原谅母亲了,阿迫哥哥说了,你是去救人,很辛苦。”
小团子很懂事的拉着祁雁知,示意她站起。
而他则上前轻轻的捶着祁雁知的大腿,奶声道:“阿凌帮母亲捶腿,一会就不酸了。”
祁雁知心尖一暖,看着两小只,温柔一笑。
芝窑趁这会的功夫,已经端着水盆,站在三人面前了。
“夫人,奴婢先帮您梳洗。”
她端着水盆往屋里走:“昨日将军将您抱回来后,直接便睡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梳洗呢。”
祁雁知牵着两小只的手往里走,坐在梳妆镜前,面带疑惑:“封湛抱我回来的?”
她还以为是狗男人随便招了两个人,把自己抬回来的呢。
看样子,男人还算有良知。
两小只窝在祁雁知脚边,仰着头望过去。
“母亲,昨日是大坏蛋抱你回来的。我和阿凌帮你拉开蚊帐,帮你赶走了大坏蛋。”
祁雁知诧异的挑了一下眉,笑着揉小祁樱的头发:“这么厉害?”
“这就对了,下次啊,他要是再来,你们就拿扫帚,把他打出去就好了。”
芝窑听后,梳发的手顿住了。
夫人这样教......是不是不太好?
“夫人......”
芝窑干净利落
的为她梳了一个发髻,提醒道:“可不能那么教小主子们,战神将军,是这王府中唯一的男主人。”
“夫人和小主子们若是得到他的偏爱,定是盛宠不断的。”
芝窑特别怕封湛会记恨上祁雁知,从而再次折磨她。
打破此时幸福的生活局面。
于是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祁雁知对此表示理解,所以也只是一笑而过,不追究自己的侍女向着封湛。
可两小只不那么想。
小团子鼓着脸,有些不满:“阿窑姐姐,那个大坏蛋那么讨厌,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对呀!”小祁樱抱着芝窑的大腿,嘟着嘴抱怨:“我们才不需要他的宠爱!”
芝窑一直以来都十分好奇,借着这个机会,便直接问了出来:“夫人为何那般讨厌将军?”
“虽然将军有时行事过于狠绝,不过他可是全王都,乃至全南朝的战神啊!”
“这南朝内外,就没有一个女子会那么讨厌战神将军。”
平日里,祁雁知眼中的厌恶,藏都藏不住。
躲将军更是像在躲什么瘟疫一样。
祁雁知听后忍不住在心里唾弃。
那狗男人有什么好的?
“不过是个家暴男,有什么值得人人爱的。”
她有些不屑一顾,拿着发钗往头上比划着。
芝窑顺势跟着两小只蹲了下来:“战神将军倒当真称得上人人爱。”
这不王都城的女子,当妾都想挤进来。
祁雁知也想到那日宫宴,那些贵女们发光的双眼,几乎都粘狗男人身上了。
那封湛除了那张脸,到底有什么好?
芝窑嘴唇带笑,双颊微红,眼神里有耀眼的光。
“将军是个......”
她似乎在费力的思索脑中的词汇,想了许久,冒出了一个她自己极其满意的词。
“战无不胜!”
芝窑的笑容无限放大,亮着眼看着祁雁知:“将军曾在圣上亲临送他上战场时,说了一句话。那时,王都城一大半的人都在。”
“将军说,他不畏战,可他希望,南朝永远没有战争。”
“若有,他定以己之血,护一朝之安。”
“将军说那话时,眼神中的凌厉与笃定,奴婢到这时都记得。”
雁知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眉眼柔和。
以己之血,护一朝之安。
一个二十多的少年郎,说出那些话,多少有点狂而不自知。
芝窑双眼熠熠生辉,问道:“夫人可曾听闻东观之战?”
东观之战......
祁雁知未曾听闻。
两小只摇着芝窑的手,有些急:“什么战?”
俩人似乎对封湛的事格外的感兴趣。
芝窑:“那是远在大漠边疆的城池,名唤东观。彼时的将军,还未被称为战神,年仅二十。”
“东观被蛮夷之人侵占,他们有二十万人马,而将军只有五万兵马。”
“蛮夷之人向来无理,他们掠夺百姓的资财,强抢妇女。”
“是将军,一路北上,带着五万人马,直接杀入东观城内,剿灭了那二十万的兵马。”
“可那时已经晚了,城里妇女尽数受辱。将军一气之下,举起手中的利剑,在不到一时辰内,砍下一万多敌军的头颅,战袍染红,那些赶过来支援的敌军吓得连夜跑路。”
“可将军怎肯收手?他领着兵马,将敌军追到大坝边。不到一夜,整座大坝的水都染红了。”
芝窑脸上带着敬佩之意。
她虽畏惧战神将军,可也忍不住崇拜那威风凛凛,勇猛无敌的男人。
那是她一生都仰望的战神。
“自此,南朝的战神将军便成名了。”
“年仅二十。”
两小只听得入迷,仰着头,保持这个姿势,良久未动。
祁雁知看向镜中的自己,眼神微怔。
心脏仿佛被小小刺了一下,说不出的感觉。
年仅二十,当真算得上少年将军。
一个时辰。
一万多的头颅。
少年将军铁骨铮铮,无畏敌军,不大的年纪里,却战绩辉煌。
究竟是天生便有如此的心胸胆魄,还是自小的环境所迫。
祁雁知也不得为知。
但她不得不认,封湛,是南朝的英雄。
那是不同于平日里在府邸与她对峙的模样,是祁雁知,从未见过的模样。
血染堤坝,好与坏,她也无从判断了。
饶是此时的祁雁知,都忍不住微微心动。
祁雁知垂下眼睑,掩盖那翻涌的情绪。
自古谁不爱英雄?
小祁樱的眼神
中冒出丝丝的光亮,深陷其中。
小祁凌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喟叹:“大坏蛋,好厉害。”
他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芝窑笑着为小团子抹掉嘴角的东西。
哪个孩子不想自己的父亲又能陪在自己身边,又能当大英雄呢?
“这也是为何,圣上会如此偏宠将军了。”
祁雁知嘴角带笑。
确实。
圣上当真是向着他。
芝窑直勾勾的盯着祁雁知,轻声问:“夫人,将军是不是很厉害?”
两小只也跟着看过去。
祁雁知悄然一笑。
她抱过小团子,温柔的抚摸:“少年将军,王都勇士,有谁敢说不厉害?”
“不过。”祁雁知看向芝窑,若有所思道:“有些人,他能做得了战神,却未必做得了好的夫君与父亲。”
“你年纪小,且莫上当。”
闻言,芝窑有些失落的低头,撇着嘴:“那带在身边,随时看看也不错啊......”
小祁樱附和自己母亲的话:“那个大坏蛋就是不配当父亲!”
“是吧,母亲?”
祁雁知笑着,满意点头。
不过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小祁樱攀着她的手,目露期待:“不过母亲,那个大坏蛋与画本中的父亲,好像啊!”
祁雁知:“.......”
小团子有些小激动,抱着祁雁知的脖子,奶声奶气。
“母亲,那个大坏蛋拿剑,是不是好厉害?”
“阿凌好想看看啊!”
方才芝窑在讲述时,两小只脑中就有很多画面,关于自己父亲的。
他们不自觉的把封湛代入父亲的角色中,有些期待,有些觉得......骄傲....
芝窑:“将军拿剑很是威风!”
祁雁知脑中不自觉的想到那日在军营帐中,狗男人握着剑,挡在她身前的模样。
好似.....有些好看.....
她抿着嘴,神情难辨。
看着两小只有些期待的小脸,她顿时觉得有些语塞。
良久,祁雁知扬起笑,温柔的抚摸他们的脑袋。
“以后,你们的父亲,会比他厉害千百倍。”
这是她给自己下达的终极任务。
为两小只寻一个。
比封湛厉害,帅气,勇猛一百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