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迫心中有一股不好的感觉升起,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艰难问道:“何....事?”
封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东街那边有个史记大夫,已过知命之年,声望颇大。”
“你拿着本将军的腰牌,去把人邀来战神府。每日晨昏定省,准时将两个小孩接过来学习。”
郑迫听前面的话还算正常,后面越听却越不对劲。
他忍不住问道:“将军确定小主子们肯来战神府学习?”
今日场景如走马观花一般,太过深刻了。
封湛一愣,厉声道:“为何不愿?!”
他是为了孩子的将来在打算,而且也只是每日学习罢了,有何不可?
郑迫:“.........”
总感觉将军今日还是没受够教训,竟还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
正当他想要劝一劝时,对面的人开口了。
“罢了。”
封湛疲惫的捏着鼻梁,妥协道:“那就将先生安置在战神府,每日晨昏定省到墓园那边教两个小孩吧!”
他脑中闪过今日小团子的模样。
心有余悸。
想了想,妥协,也未尝不可。
何必徒增两小只对他的厌恶?
他转变得极快,郑迫怔愣住了。
还是第一次,将军无需他人劝说什么,主动便妥协了。
郑迫很是好奇的挑了下眉梢,答道:“属下这就去办。”
反正日后他也得常在墓园走动,不妨真的为小主子们找点事做,这样他才不会被缠疯了。
一举两得。
只是......夫人那边.....他不知又该如何做呢?
次日,墓园。
“先生这边请。”
郑迫略微弯腰弓背,引着一旁男子往里走。
齐鹰好奇上前,作揖行礼:“史先生。”
这位先生的威名无人不知,像他这种常年在府内的侍卫,都曾忍不住,偷偷去看过这位史记先生。
“先生怎么来了?”
他眼神暗示着一旁的郑迫,想问他怎么回事。
“咳咳。”
郑迫
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目视前方,隆重介绍道:“这位是将军请来的,特地教两位小主子礼仪,书本知识的。”
“........”齐鹰。
他露出颇有些无语的表情,尴尬的对一旁的先生笑了笑。
缓缓挪到郑迫身旁,耳语:“你疯了?”
“前日才闹成这样,你今日就把人引过来,怎么跟夫人交代?”
夫人那脾气,要是听到是将军请来的,不把人给轰走才怪。
郑迫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贴着的人,呢喃道:“我有什么办法?那是战神将军行吗?”
“反正你别废话,赶紧去请夫人。”
齐鹰瞪大双眼,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不去!”
“要去你自己去!”
郑迫的计谋没有得逞,恨恨的看着身边人。
一番挣扎之下,他只能忿忿不平道:“带先生去凉亭,我去请夫人!”
齐鹰目送人远去,抬手将一旁的先生引了进去。
这史先生也是第一次听闻战神夫人住在墓园之中,有些好奇。
待踏入院中,看到满排的瓜果蔬菜,各色花朵,他微微诧异。
还以为所谓墓园,便是阴冷骇人之地。
如今一看,这墓园倒被主人家装饰得很似一个世外桃源。
先生轻声问道:“敢问这位将士,这战神夫人,姓甚名谁?”
齐鹰愣了一下,立即答道:“先生,我们家夫人是闽南王府的大小姐,南朝的雁知郡主。”
闽南王府姓祁,而郡主雁知,便是名。
祁雁知......
史先生有一刻的呆愣。
这名字......很是熟悉。
“先生,可在这凉亭中等候,属下这就去请夫人。”
郑迫将人带到凉亭后,就往木屋方向走。
此时木屋内,郑迫低着头,稍弯腰,站在祁雁知面前。
祁雁知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翻着册子,一旁的芝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她的脸色。
“夫人,属下给您带好消息来了!”
“哦?”祁雁知缓缓的抬眸,瞟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澜。
“封湛的人,给本郡主带好消息?”
“呵...真是稀奇。”
郑迫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寒意,开始侵袭他全身。
他缓缓靠近祁雁知,弯腰低声道:“夫人是不知道,前日属下见着二夫人把将军引到落水院,当即就上前,把将军拉出来了!”
所以将军和二夫人没有同床共枕,他有一半的功劳。
只是......他对祁雁知说这些话....是觉得有什么用吗?
祁雁知觉得好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你是怎么觉得本郡主会不希望他们同床共枕的?”
那对狗男女有没有上床,跟自己有何干系?
郑迫有些无言,强忍着想退缩的心思,努力思索面前这位主子的喜好。
他过分投入,连一旁的芝窑端正站着,给他使眼色都看不到。
“属下....属下就是觉着..觉着那会..那会将军和二夫人都非常不悦!”
“对!就是很不悦!”
“然后夫人,您就开心了......”
“.......”芝窑。
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祁雁知唇边勾起一抹笑,觉得这人实在好笑:“你要说什么便直说,不用在这拐弯抹角讨好本郡主。”
这人从一踏进来,就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脸色,一副讨好的模样。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人的心思。
郑迫缓缓站直,低头,小声说道:“将军请来了王都有名的史记先生,来教两个小主子.......”
史记先生.......
芝窑脱口而出:“可是东街那个?”
祁雁知拧眉不悦的看向郑迫。
狗男人上次那番操作后,竟还敢擅自作主,为她的孩子们请老师?
郑迫感觉到那极具威慑力的视线,存在感丝毫不比将军的差。
“就是东街那个......”
他有些怂了,脑海中想到那日夫人说的,要让整个战神府陪葬......
到时不会第一个拿自己开刀吧!?
祁雁知厉声拒绝:“不需要!”
她没留意到一旁的芝窑,那略带兴奋的眼神。
芝窑扑通一下跪在祁雁知面前,抓着她的手:“夫人!是那个先生!”
本来她也觉得两个小主子不需要先生的,但教他们的人,是王都的史记先生啊!
连皇室的人圣邀,先生都不曾踏入宫门半步。
如今竟来了她们墓园.......
祁雁知有些莫名,看着满脸激动的小侍女:“那个?是哪个?”
“史记先生!”
芝窑很是激动:“听闻先生十四岁便考得功名,那一曲流殇,一封公诏,惹得整个王都的贵族子弟无地自容。”
“可他偏偏考功名又不入宫门,三次拒绝皇室的邀请,只带着一卷书,守在东街的河畔,遥望清水。”
“是南朝最有声望的先生了!”
郑迫眼神放光的看着芝窑,她说一句,自己便点头一次。
心中默默给芝窑记上一恩,来日定报!
祁雁知也听得一愣愣的。
那先生如此厉害。
倒像极了现代中的家长,踏破门槛也要把自家宝贝送去名校学习。
那狗男人竟把芝窑口中出神入化之人送过来,应该也是用心了?
祁雁知看着芝窑期待的眼神,挑眉问道:“你竟知道的如此清楚?”
芝窑撇了撇嘴:“夫人,那史记先生的事迹,王都之中谁人不知呀?”
她平日就爱走街串巷的,别说出名的史记先生了,就说贵族内院那些杂事,她都知道不少。
祁雁知在原主脑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不再思考,她直接抬头问道:“在哪上课?”
那郑迫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急忙答道:“先生每日会来墓园,亲自教两个小主子!”
祁雁知若有所思的点头。
既如此,好像也未尝不可?
毕竟两小只还是在自己眼前,连芝窑都对那人连连称赞,没准真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能教两小只一些东西。
而且人情也是狗男人出的,钱也是他包的,与自己无关。
有这个便宜,为何不占?
想通了
的祁雁知问道:“人在何处?”
郑迫见没费多少力气,就说服祁雁知,心中不免一乐:“先生就在凉亭,等夫人过去呢。”
本来在里屋床榻上玩乐的两小只,顿时抬头望了过去。
母亲同意先生来了?
那他们不是要像书中的那些人一样,开始上课了吗?
小祁樱的小脸皱了起来,她爬下床,朝祁雁知奔去。
“母亲!”
“为何要先生?母亲不好吗?”
祁雁知觉得好笑,小姑娘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母亲觉得好。”
她对着小姑娘眨了一下眼:“毕竟我家的姑娘,可不爱听母亲的话哦。”
还是得有个老师,才能让最嚣张的小祁樱学点东西。
小祁樱不开心了,皱巴巴的小脸写满了抗拒,愤愤的瞪了郑迫一眼。
就是他方才带来先生的。
“阿樱不想像画册那般上课。”
“不想早起。”
“不想听冗长的课文。”
“阿樱怕生!”
她愤愤的说出一堆不符合实情的理由,而祁雁知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也这般找借口不去上课。
这小姑娘怎么不遗传自己好的东西?
祁雁知面无表情,心中愈发肯定了。
就是要先生来!
哪怕只盯着小祁樱一人!
“拒绝统统驳回!”
小祁樱一秒泄气,双手无力垂下,低着头,唉声叹气。
下一秒,祁雁知牵着小团子的手,站了起来:“走,跟母亲出去见先生。”
小祁樱:“我不......”
祁雁知严肃的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小姑娘当即站直,不敢说话了。
她向小姑娘伸出手:“过来牵着母亲。”
小姑娘不情不愿的拉着,很不开心。
小团子又是看看祁雁知又是看看自家阿姐,好奇:“先生不好吗?我们又有一个人可以玩了。”
玩......
郑迫脸色一变,连忙蹲在小团子面前:“小主子,先生可不能玩啊。”
这好好的史记先生要是被两小只玩一通,将军不得气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