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战神府。
“将军!”
林总管行色匆匆的赶了进来,小声禀告:“公输先生来了。”
祁雁知闻声,漫不经心的睁眼。
公输先生?
谁啊.....
郑令与封湛对视一眼,脸色极为不好看。
封湛沉声道:“请先生进来!”
祁雁知好奇问了句:“公输先生是谁?”
封湛当即蹙眉:“你又不认识?”
祁雁知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该认识的?!
封湛目光复杂的盯着她:“公输先生是二皇子身旁的谋士,陪同二皇子修筑堤坝。若他回来,二皇子定也回来了。”
祁雁知接着道:“那,他来寻你,便是二皇子来寻你?”
封湛冷冷的“嗯”了一声。
那一身灰白毛裘衣,头戴白冠帽,手持五明扇,目若桃花,须长四尺的公输,言笑晏晏入屋。
祁雁知直勾勾的盯着,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这南朝还有这般盛兴诸葛模样的打扮?
只是瞧着,那股子笑那么像只狡猾的狐狸呢?
像原主那般乖巧胆小的兔子,会认识这种人?
百思不得其解。
公输先生弯腰行礼:“公输,问战神将军安好。”
这声音听着倒是清明婉扬。
封湛虚抬着手:“公输先生免礼。”
公输朝着祁雁知望了过来,双眸亮了一下,倒是未见其它反应。
“这位是?”
封湛无奈:“......”
这怕得每个人都不认识她了。
祁雁知见人看了过来,自己还盖着被褥,不三不四的躺着。
当即有些羞涩,连忙扔开被褥,站了起来。
不待她站稳,床上那狗男人就沙哑着声音说道。
“拙荆,祁雁知。”
这一句话,三个人都愣住了。
郑令挑眉,低头浅笑。
祁雁知嫌恶的瞪了封湛一眼。
公输也是颇为惊讶:“竟是雁知小郡主?”
祁雁知当即规矩的行礼:“问公输先生安好。”
“不敢不敢。”公输先生连忙笑着摆手:“战神夫人名扬王都,公输岂敢受礼?”
祁雁知一愣。
乍一听还挺羞涩。
“先生便别夸她了。”封湛淡淡的瞥了眼祁雁知,幽幽道:“再夸,她都得要上天了。”
祁雁知黑脸:“......”
狗男人!
公输先生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在俩人见来回转,复又慰问道:“战神将军
的伤如何了?”
他还从未见过封湛这般虚弱的模样。
封湛正经道:“多谢先生挂念,已无大碍,不知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公输先生:“将军可知,二皇子回来了?”
“现如今应当是在御书房与大皇子对峙。”
封湛脸色一冷。
“将军应当知道,自己这次受伤,该有多大的影响吧?”
封湛如何不知。
若他是在外战死,那便也算了。
可此时他是在王都城中受了重伤,恰逢边境动荡。几处军营的将士惴惴不安,二十三座城池的百姓若听闻战神将军重伤,难免会有所骚动,随意猜想。
封湛细想所谓“对峙”便知:“大皇子...可是想借机夺走西山军营?”
祁雁知的瞳孔猛地一震。
狗男人负伤,大皇子夺军营?
西山军营有什么....
号斥虎符?!
脑中好像有一根弦,蹦的一下断了。
祁雁知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这狡诈的大皇子!
公输先生点头:“战神将军猜得不错。”
郑令忧心忡忡:“这西山军营若是落到大皇子手中,那不知道得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郑副将莫忧。”公输先生的五明扇轻拍了下郑令的肩膀,巧笑:“二皇子已经入宫周旋,不可能让西山军营落到大皇子手中。”
封湛捂着伤口,拧着眉,挺直腰板:“公输先生不如直说来意?”
公输先生:“战神将军,二皇子想问您....”
“若是非得落一人手中....您...选谁?”
屋内三人齐刷刷的望向公输。
.......
皇宫,御书房。
二皇子一番舌斗,不急不躁,缓缓说出他自己的方法。
大皇子的脸色却是变幻莫测。
又红又黑。
他一点都不想接管东岭的两个废物军营。
没有任何作战经验不说,单拎那两个军营的主帅出来,都比不过西山军营的一个小总兵头。
但....这二皇子连自己的胞弟都拉出来了,就是势必要逼大皇子入东岭。
圣上淡声:“这便是你的方法?”
二皇子:“父皇,西山军营不是那么好管的。任我们派谁去,恐都难以服众。那些个将领都是硬骨头,他们与封湛,荣辱与共,堪为一体。”
“若他们没了封湛,便不是我们南朝
最强的军营了。同理,封湛若没了他们,也不再是南朝战神。”
皇后不解的望向二皇子,那娥眉蹙着。
元儿这番话....是在警告什么吗?
圣上那极为威慑力的眼眸半眯,直勾勾的盯着二皇子。
二皇子丝毫不惧。
圣上垂眸,轻笑一声:“所以,你便想着壮大其它两个军营,与西山军营抗衡?”
“不是抗衡。”二皇子笃定道:“现如今南朝遭遇外患,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我们绝不能内乱!”
“西山军营与东岭军营,必须联合!”
二皇子跪了下来,作揖:“父皇,儿臣认为,大哥忧民,人又稳重,训练东岭军营极为合适。”
“至于三弟,既已成家,就应该尽皇子的责任。与大哥分别掌管训练东岭的两个军营,义不容辞!”
大皇子还是不甘心:“那西山军营呢?封湛负伤,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回到西山军营训练,就让他们散着吗!?”
二皇子看都没看他一眼:“这便是儿臣要说的第二件事。”
“战神将军身旁有一副将,与他自幼一同长大,父皇应当也认识。”
圣上淡淡点头:“记得,西山军营副将,郑令。”
“是!”二皇子:“儿臣以为,郑副将与封湛年岁相当,俩人自幼一齐长大,情同手足。儿臣与郑副将曾有过短暂相处,深知此人极为稳重,甚至于比封湛还要谨慎小心得多。”
“此外,儿臣身边有父皇亲自为儿臣挑选的启蒙先生:公输,足智多谋。儿臣愿意割爱,让公输先生与郑副将,暂代战神将军的职责,操练西山军营的将士们!”
二皇子缓缓抬头,嘴角是志在必得的笑:“至于儿臣,若是大哥与三弟有需要,可随时差遣。”
这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圣上笑了。
“起来吧!”
圣上:“想来这几年,你已然成长到可独当一面了。”
二皇子挑眉:“若非有父皇与母后一直护着,儿臣怎来独当一面的勇气?”
“不知父皇觉得,儿臣此法如何?”
大皇子顿时看了过去,满脸的焦急不安。
圣上冷淡的瞥了一眼,复又风轻云淡道:“元儿这般设计周全,处处有道的法子,哪有不好的道理?”
大手一挥:“就按元儿说的办吧!”
二皇子
低头淡笑。
大皇子的心凉了大半。
险些没站稳。
二皇子转身作揖:“恭贺大哥,喜得东岭军营!”
大皇子:“......”
满盘棋局,尽毁。
圣上手掌虚握成拳,眼底翻涌着意味不明的深意。
皇后却好似渐渐明白了什么,沉沉的吐了口气。
圣上冷声:“震儿,你与引儿明日便启程前往东岭,整顿军营吧!”
大皇子一怔,对上那略带震慑的眼眸时,无奈只能道:“儿臣,领命.....”
二皇子弯着唇角,眉眼清冷的瞧了他几眼。
圣上又接着道:“好了!既然军营的事已了,那你便带嘉贵妃一起下去吧!”
一旁的嘉贵妃愣住了,连忙道:“陛下,臣妾是来陪您.....”
“够了!”圣上抬手,不满的打断:“朕要同皇后用早膳,何须你在此添乱?!”
“赶紧走!”
大皇子上前搀扶,低声:“母妃...别闹了,快走。”
嘉贵妃气得原地跺了跺脚,恶狠狠的瞪了眼二皇子,不甘不愿的离开了御书房。
待只余二皇子与帝后之时,皇后才很是不满的出声:“你一回来就把引儿给本宫调走,是存心不让本宫团聚是吧?”
二皇子略微羞愧的碰了下鼻子,自知理亏:“儿臣不敢。”
“再说...若是母后不想让三弟明日就走,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他眼眸转着对上主座上的龙袍男子,意有所指。
皇后佯装不满的剜了他一眼,还是十分心疼这个儿子的。
倒是圣上,适时出声:“若是皇后不想让引儿明日就走,朕大可让他晚两天去,反正也不耽误事。”
二皇子:“就是。”
皇后没理,蓦然起身:“行了,跟本宫回宫吧!”
二皇子闪身躲了下皇后伸过来的手,笑称:“儿臣想起来,还没去三弟宫里晃一通,便不跟母后回宫了!”
话落,他速度极快的同圣上作揖行礼:“父皇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那抹靛蓝色的身影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御书房。
皇后都来不及反应,气得笑了一声。
身后高大的身影却压了过来:“皇后不如让朕陪你用早膳?”
皇后冷着脸回头:“臣妾不饿。”
圣上伸出去的手顿时就僵住了。
皇后抬眸,对上那熟悉的眉眼
,声音冷得不像话。
“陛下,此次阿湛遇刺,与你有关吗?”
她向来都不是傻子。
但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想知道得太透彻。
渐渐的,眼前九五至尊的行为,开始超乎了她的想象。
若非玄元刚刚一番话的点醒,皇后是不可能问出这句话的。
御书房只余下他们二人,无声的对峙。
.......
战神府,主屋。
祁雁知难得安静的站在一旁,目光却被公输先生的五明扇所吸引。
床上的封湛沉思了半响,慎重道:“劳烦公输先生回去告诉二皇子....”
“封湛,愿为其效犬马之力!”
祁雁知惊诧的看了过去。
狗男人这是站队了!?
支持二皇子上位?
祁雁知不由得有些可惜。
这穿越了,系统也不告诉她最后南朝的归属是谁。
若是有,她还能提点一下狗男人。届时若是他拥立的皇子成了君王,她跟两小只逃跑的路上也会安全一些。
就怕她们一出逃,这南朝就被攻打了下来。
那以后这日子也不安生....
公输先生眼眸中闪着异样的光,弯腰作揖,十分郑重道:“二皇子迎战神将军许久,若有您,又有何惧?”
祁雁知不由得呢喃:“那倒也不见得....”
这些个人,说这般重要的话也不避着自己,自己可是圣上的人....
一群缺心眼的。
还称帝呢...不如先保命....
三道视线齐刷刷的落在祁雁知身上。
封湛蹙眉,神情不悦。
公输先生挑眉:“哦?战神夫人有何高见?”
祁雁知一怔。
脸上露出些许窘迫,下意识的望向封湛。
后者忍了忍,哑声警告:“好好说话!”
祁雁知白了他一眼,脑瓜子飞速运转:“我......”
有了!
祁雁知抬手示意了下公输手中的扇子,好奇:“我方才是在说,先生手中的五明扇,有些特别。”
众人不由得望向那五明扇。
公输先生愣了半响。
笑了。
“那战神夫人说说,这扇子...有何特别之处?”
祁雁知摊开手,直勾勾的盯着扇子。
封湛猛地倾身打了下祁雁知的手心,训斥:“别乱来!”
祁雁知顿时冷脸,扯着嘴角:“公输先生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个小残废在这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