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傻愣着回头,两眼一翻,顷刻间倒地。
瑶瑶的眼神中满是恐慌,因着刚刚紧握砖头连砸三下,十指染了血。
看见男人这副模样,吓得跌落在地,身体狂颤抖。
那平日里绝不轻易落下的眼泪也尽数砸了下来。
祁奚紧捂着衣裳,满脸的泪痕,张嘴,大惊失色。
反应过来后,连忙朝地上的瑶瑶扑了过去。
俩人紧紧相拥,忍不住痛哭出声。
祁奚咬唇,忍耐到了极限,掌心抚着瑶瑶的后脑,嘶哑着声道:“瑶..瑶...别怕...现在回去找长姐...”
瑶瑶有些发愣,声音也带着颤:“四小姐...他是不是死了....”
自那日迷雾森林一别,瑶瑶被左岭护着,一直没机会见到祁奚。
瑶瑶算是自记事起就在闽南王府内生存,所以对这里的路线极为熟悉,连续两日在后门徘徊。
怎料今日才到窗边就听到祁奚的惨叫声,瑶瑶心下慌乱无比,抄起一块砖头就翻了进去。
祁奚低眸,嘴唇是隐忍的弧度。
“去找长姐,我们会没事的。”
她也很害怕,比瑶瑶还要害怕。
但这是在她的房间,她躲不掉了。
瑶瑶本能的执拗:“你跟我一起去。”
祁奚苦笑着摇头:“我走不动。”
“我好累,我真的走不动。”
瑶瑶咬牙:“我背你!”
祁奚眼眶中盈满了泪水,热意翻涌,眼前人的脸都模糊了。
“你背不动我......”
她认识这个人。
经常跟祁东混在一起,王都城刘家的长子,也是刘家的独子。
刘家富家一方,各城的矿场皆是刘家的,唯一的儿子死了,怎么可能终了?
她们怎么可能逃得掉?
瑶瑶死死的抓着祁奚冰凉的手。
祁奚苦笑:“你再不去寻长姐,我就真的要死了......”
瑶瑶呜咽的哭了一声,直勾勾的盯着祁奚那满脸的泪痕,认命的朝窗外走去。
开始狂奔。
祁奚跌落在地,伸出手指去探那男人的鼻息。
还有一丝气息。
目光陡然间一凛。
想起方才自己熟睡,那突然间扑上来的黑影,毫不顾忌自己的伤情,丑陋的嘴脸上满是欲望。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祁奚那双水眸里染了恨。
半爬着去拿起地上的砖头,双手紧握着,发了狠。
闭眼,落砖。
“砰!”
直接砸在那男人的额头间,再一下下的“砰!”......
额间,眼睛,乃至整张脸,都被砸烂。
“砰!”
祁奚扔下砖头,失力一般的坐在地上,无声的抽泣,双眸里尽是绝望。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触及那鼻息。
已然断气。
祁奚的嘴唇弯起,不知是苦笑还是痛快。
那一声声的泣涕落下,此刻屋内只余她一人的哭声还有那刺鼻的血腥味。
..........
战神府,主屋。
祁雁知与封湛,一站一坐,两相对视,那两双眼眸好似火花四溅。
祁雁知垂眸,定定的看了眼那封书信。
弯腰,拾起。
上面赫然写着:祁雁知亲启。
祁雁知挑眉,嘲讽:“没想到战神将军也有偷拆别人家信封的癖好。”
封湛一噎,黑脸训斥:“这封信入战神府,本将军有何看不得?!”
祁雁知的脸色一凛:“入了就得是你的?”
封湛言之凿凿:“当然!”
祁雁知眼神往下移:“那这般说,你祖母还吃了我的九转丸,你还吃了我那么多药,你们是不是得吐出来还给我?”
封湛:“你!”
祁雁知:“单你们拿了我那么多珍贵的东西,就该赔偿无数了,在我面前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
“就你这破战神府,迟早给你掀了!”
话落,径直抖搂开信封。
那上面的字迹清隽秀丽:莫忘记自己的任务!
短短几字,被个死渣男脑补出一场大戏。
落款名号倒是写了祁隆昌的名字。
祁雁知笑了,眼眸微挑:“仅凭一句话就可让你慌了神?”
“狗头将军还是狗头将军,果真愚笨。”
封湛冷冷的盯着她:“你敢发誓自己与祁隆昌毫无谋划吗?!”
“为何不敢?”祁雁知那张脸陡然间变得凌厉:“我与祁隆昌不可能有任何谋划,再说,我凭什么同你发誓?”
“本郡主同你说两句话,你就当自己是人了?”
封湛怒斥:“祁雁知!我是不是人,你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
祁雁知闻后,眼眸半眯,很是不悦。
人与畜生是有区别的,你长了张畜生的脸,行尽了畜生干的事,为人作甚!?”
封湛错愕的瞪大眼:“你!”
被气得肚子又一阵阵翻滚巨浪难受得要命。
祁雁知将信纸搓成团,面无表情的砸在封湛那张俊脸上,寒声:“祁隆昌已然是我生父,这我无法改变。但他同你一样,是个畜生!这辈子都别想逼迫我为你们做事!”
“再者说,你既然问到这了,我倒还真有一样东西要你给我。”
封湛抬眸,含怒:“本将军不想同你说话了,滚出去!”
“由不得你。”祁雁知抬脚走近:“断肠入肚,每个月没有我的解药,你会经受百万倍的折磨。”
“有人要我在你这寻一个东西,东西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你一个月!”
封湛有些怔愣。
他看到祁隆昌那封信的时候,确实暴怒不已,但缓过劲后,还是相信祁雁知的。
但如今祁雁知既然公然承认她在为别人办事?!
封湛冷脸,质问:“谁!?”
祁雁知垂眸:“那个满王都都在传最偏爱你的人。”
封湛一愣。
“当今的九五至尊,陛下。”
祁雁知幽幽然:“整个南朝都在说,战神将军封湛就犹如陛下的养子。陛下宠他惯他,任他肆意妄为。”
“就连当年掀了闽南王府,陛下也存心包庇。”
“人人都在羡慕战神将军,就算没了亲生父母的疼爱,没了祖母的庇护,也有陛下悉心的照料与宠爱。”
话落,祁雁知勾起唇角,嘲讽:“殊不知,所谓甚是父子亲情,不过是相互利用。”
“你以为当年陛下逼你娶我,仅仅只是为了皇后吗?”
“不过就是看我没了母妃,又不受人待见。一朝凤凰落入囚笼,定是相当好掌控,便想着逼迫我为其办事。”
封湛的心一再下沉,跌落谷底。
他其实猜想过,但内心不愿意承认。
那是仅存的一丝情,他根本不舍得断....
祁雁知继续道:“陛下苦心经营,便是为了取你身上的号斥虎符。”
号斥虎符......
封湛的脸沉了下来,薄唇紧紧抿着。
祁雁知的声音却陡然间变得凌厉:“不必装出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
别说你未曾提防过你心中的那位帝王,我不信!”
封湛侧眸,冷声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祁雁知弯唇:“因为太想看你痛苦了。”
封湛蹙眉。
“谁不知道战神将军自幼就没人爱,先是亲生父母抛弃,再是被祖母丢下。后来收养他的人,竟也只是为了将他磨练成一把利刃,好让他为其保住江山。”
祁雁知直摇头:“封湛,你倒是出尽风头。但又如何?这世间没人爱你!”
“你倒是推崇你的陛下了,但可惜他也不怎么把你的命放在心上!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贺音不过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满嘴谎言!你所看到的一切,皆是他们为你编制的天罗地网!”
祁雁知直直的盯着他,寒声道:“你,活该被全世界抛弃!”
原主约莫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头热恋爱。
撞南墙,毁身心,丢了命。
到头来所爱非人,连后悔都来不及说出口。
封湛从见到原主第一眼起,就已然开始妒恨她的人生,千娇万宠。
懵懵懂懂的丑女就算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需要,也有无数的人爱着她宠着她。
从始至终,他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封湛那漆黑的双眸,深不可测。
半响过后,哑着声道:“祁雁知,你就那么想毁了我吗?”
祁雁知满眼憎恨:“你敢说初见我时不想拉我入地狱吗!?”
“因为那时的我平平无奇,却得尽了偏宠!而你集一身本事才华,却总是被抛弃,早已看不顺眼我!”
“爱着你的,你不珍惜。不爱你的,利用你的,你为其赴汤蹈火!”
“你这种人配得到别人的珍惜吗?”
封湛错愕怔愣,气息更是紊乱:“所以你便把...所有能刺激到我的人,全都说出来,只为拉我入地狱?”
祁雁知渐渐冷静下来,寒眸死死盯着他:“是!”
“陛下要你的号斥虎符,我没有,我也不可能亲手给他。你倒不如趁病,自己呈上虎符,反正为了南朝的那些敌寇,他不会杀你。”
她不能在离开后给纪州带去麻烦。
陛下已然忌惮纪州,若她还逃到纪州,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她需要在这之前,堵住陛下的嘴
避免无辜的伤亡。
反正这是封湛与圣上俩人之间的事,与自己无关!
封湛直勾勾的盯着祁雁知的冷眸,复又垂下头,清冷道:“我不会交出虎符的。”
“你可能连那号斥虎符真正的作用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可能让你拿着这个东西去交给陛下。”
“至于断肠,你想给药便给,不想便罢了。”
“我受得住。”
祁雁知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我知道号斥虎符的作用。”
封湛错愕,猛地抬头:“怎么可能!?”
祁雁知冷淡道:“南朝有七十二支军队,分属与二十三座城池。”
“号斥虎符可号令七十二支军队齐护佑,形成一个攻不可破的牢笼。”
“你第二次出征,迎战边境三朝,便因着第一次的功绩,引来七十二支军队齐上阵相助。”
“为了方便管控,你将他们编制入二十三座城池的军队内,以号斥虎符命之。”
“大败三朝,以封战神。”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林末告诉自己的。
知道号斥虎符真正威力的人并不多,她虽然不知道林末是怎么知道的,但她总归不会骗自己。
封湛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祁雁知:“你无须知道!”
“你不交号斥虎符可以,但你必须保证,陛下绝不会对纪州下手!”
封湛:“所以你担心的是纪州?”
“那你的担心便是多余的。”
现如今陛下就算想对付纪州,也是有心余力。
更何况,二皇子回来了。
二皇子没有任何想对付纪州的想法,无须他出手,二皇子也不会让陛下那么做的。
封湛幽幽叹了口气:“陛下不会对付纪州,掌控你无非就是觉得我势力过大。”
“至于号斥虎符...我还有用,不能交出去。”
“等到它再次发挥作用过后,我会呈上虎符。”
祁雁知不解:“有什么用?”
封湛沉吟了会:“你可知....”
“将军!夫人!”
封湛话音未落,一道十分焦急的声音就将其打断。
俩人齐看向门口。
一道身影急速的闪了进来,郑令的脸色极为难看。
沉声:“不好了!”
“两位主子带着瑶瑶与阿迫,炸了闽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