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凤坪上,突然出现一方溶洞,恍如窥探人间的地狱之眼。
如此地狱之眼,又出现在秦默予苍翠欲滴的大千世界中,让人看来,诡异至极。
秦默予道:“生之一道,万物皆可生长,谁说岩浆溶洞内,就不能长出生命来?”
话音刚落,那撒入溶洞的种子,便与岩浆融为了一体,调皮的冒出一丝黑烟,也调皮的将秦默予刚说的话,变作了笑话。
为此,赤仙上人及场上本就看笑话之人,均前俯后仰,大笑起来。
人群中,嘲笑声中,嘲讽之语又起。
“这村夫莫不是种地种傻了吧,认为随意一处都能种出庄稼来?”
“你看他那样儿,不好好滚去种地,非要在天下英雄面前献丑,我有什么办法。”
“哈哈,听说墨翟非要说这村夫是修行的天才,我能有什么办法。”
“哼,人家再不济,也在刚才将风宿秋这样的奸邪杀了,两位觉得不妥,大可上前领教这个村夫的手段。”
“我说这位老兄,你一直帮着点墨门说话,是为何意?”
“我不是帮着点墨门说话,我是觉得,就算是敌人,也应给予一定的尊重,说起屠魔这事,当年点墨门可是冲杀在前,那魔族可没少杀,如今中州鼎鼎大名的宗门,有谁敢说比点墨门杀的多的。”
“人家青云派就比点墨门杀的多,甚至三个长老都因此成了残废。”
又有人道:“兄弟,这样说也不对,不能因为要捧高一个,转而去踩另一个。”
“你们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李乘风可就死的太冤了。”
“李乘风是你能直呼名讳的吗?今日之事,大师兄在九泉之下,根本就不知晓,不管点墨门走到哪步,大师兄都是我的偶像。”
“不错,不能将大师兄归到今日之事中。”
“我也就说说,哪里有污蔑大师兄之意。我一把年纪,又岂是那不明事理之人。”
”唉,若大师兄泉下有知,看到今日一幕,不知有多寒心。”
“兄台如此感慨,是为点墨门?还是为天下抗魔身死的仁人志士?”
“均有,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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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群中,有说点墨门好的,有说点墨坏的,吵翻了天,但这些吵闹,如同市井巷弄的苍蝇,只会让人烦躁,根本起不到决定性作用,正如那市井巷弄中的人一样,也如他们的高谈阔论。
许是前俯后仰,赤仙上人有序的发丝,也凌乱不少,只见他用手摆弄一番后,道:“秦默予,你这样,倒让本仙想到了一个成语。”
秦默予道:“哦?说来听听。”
赤仙上人道:“火中取栗。”
秦默予困惑道:“何解?”
赤仙上人道:“本仙只是通过火中取栗中,又发现了一个成语。”
秦默予愈加困惑,道:“上人这些年,还对成语有所研究?”
赤仙上人也不管话中的讽刺之意,一本正经道:“这个成语便叫做火中种地,是由你秦默予在这擎天峰落凤坪上发明的。”
秦默予忍俊不禁,道:“想不到,上人还是一个成语天才。”
许是为了尊重对手,秦默予还能保持涵养,没有笑出来,旁人可不会如此,人群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西域来的秃子,快要笑死老子了,我中州的四字成语,居然被这番邦外修运用的如此娴熟,还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创造出了新的成语。”
“哈哈哈........火中种地,真是个人才,干脆来我中州创办私塾,从事教育工作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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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尤为刺耳,至少在赤仙上人看来,是如此,只见他转首向人群,那群嬉笑之人中,道:“诸位好像对‘火中种地’四字,颇有异议?”
也不等几人答话,他的手再次抬起,火蛇再现,如法炮制,向地上一按,那火蛇便钻入地下,向几人奔涌而去。
随着地面上,那微微裂开的青石板,可看出一条火红的游蛇,穿梭其间,不时便到了几人脚下。
就在此时,一道岩浆涌出,炸裂开来,炸出许多惨呼,也炸出许多谩骂与质问。
赤仙上人道:“本仙这招火中种地,可是不错?”
如此威势,怎会有人去触霉头,但窃窃私语,却自众人低头间,来回传动。
“这秃子对秦默予使出这招,看秦默予举重若轻的样子,还未曾感觉出,如今对自己使来,方才知轻重,不成想这西域来的秃子,还真有两下子。”
“兄弟,这主次你就搞错了,当下点墨门虽受天道摈弃,但诸子依然是诸子,所谓烂船三斤钉,何况这些先生还不是烂船哩。”
“那是,能主动迎战秦默予的人物,多少有几分实力,最好不要激怒这秃子。”
噗嗤一声,有人迅速捂住嘴巴,不让笑声发出来,忍着笑意,但还是“噗”的一声。
在见赤仙上人已转过头去,才放下心来,道:“我也不想啊,这秃子,且这番模样,还装文学大家,你们受得了?”
“受不了。”
几乎异口同声。
“哈哈哈........”
几乎异口同笑。
.........
这笑,亦让赤仙上人脸色难看,想必要维持高手风范,又捋了捋散乱的发丝,向秦默予道:“本仙突然觉得,你比他们有趣的多。”
秦默予道:“多谢。”
赤仙上人道:“所以本仙不想杀你了。”
秦默予道:“多谢,不过.....你杀不了我。”
赤仙上人道:“哦?本仙突然又想试一试。”
秦默予道:“上人大可一试。”
赤仙上人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
言罢,火焰自他手中起,虚按于地,火红色的游蛇,如地底幽灵,翻起青石板,急速向秦默予所立之处涌来。
大千世界中,又多了一方溶洞,从天上看,则好似地底幽灵睁开了双眼。
秦默予闪避开来,盯着“双眼”怔怔出神,这之间,他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便是这岩浆中,是否真能种出植物来。
他试过在大石上种花,也试过在枯木上栽树,甚至连极北之地的雪域,也被他培育出了“雪山冰莲”。就是火山口,也让他种出了“火杨铁木”,唯独这火红的岩浆中,不曾一试。
想到“不曾一试”,又探手入囊,取出一物,随手一撒,便如神话中,那仙人法术‘撒豆成兵’一样,径直掷向两方溶洞内。
依然的滋滋冒烟,依然的捧腹大笑,似是这样的把戏,俨然如小丑一般。
“都说点墨诸子身怀绝技,各具神通,如今看来,莫不是傻子?哪里都能长出东西来,老子拧下头来跟他当夜壶。”
“他不会认为那里通红,就以为是肥沃的红土地吧,看来这些年种庄稼,是种傻了。”
“何止傻,简直就是愚蠢,愚蠢至极,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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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默予之前的尊重,亦让赤仙上人收敛不少,此时也如之前秦默予一般,忍俊不禁,道:“先生,还心有不甘?我这地走,可是火焰山地核处的温度,就是利器掉入其中,也会瞬间化作铁水,更遑论你的种............”
“子”尚未出口,便嘴巴虚张,被一些讶异之事打断。
不错,嫩芽自溶洞中长出,便是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如此之事,怎不让人惊掉下巴,怎不让人目瞪口呆。
秦默予不惊讶,他只是有些欣慰,撒了数千粒种子,终有一粒不负所望,长了出来,只见他单手结印,一股生生之息,便向刚出芽的种子涌去。
见状,赤仙上人眉头一皱,冷哼声中,同样口念术咒,一股火元素气息,向溶洞而去。
今日,他不为杀敌,只为争一时之气,秦默予如此,无异于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后,还在他洞府中,建了一座秦府,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样一事,对纵横西域多年的赤仙上人,怎可忍受。
火元素带着狂暴,由他手中,经地下,直达溶洞口,只见他喃喃道:“暴君、地走!”
此语中,夹杂着低沉,夹杂着怒意,故此,大千世界中,两方溶洞,随即如怒浪,翻滚开来,翻起许多浪花。
这浪花,又与海中之水不同,一落在青草地上,便燃起明火来。
如今的大千世界,便如来了两个纵火犯,少时,火光冲天,通红一片。
秦默予无心搭理这些,在他眼中,唯有一物,正是第二方溶洞中,如一叶扁舟的“火神草”,此时在狂暴的火元素加持下,瞬间就要倾覆,就连草上火红色的叶片,都卷缩不少,叶尖,更是黢黑一片,灼烧成如此模样。
秦默予口中低语,法印再变,喃喃道:“生道,以火为养,成火神之灵。”
话音一落,火神草便有了些不同。
最大的不同,便是他又长大了些,那叶尖依然漆黑,叶片依然卷缩,但火神草却带着这种颓势,在成长的道路上,又前进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