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人丑心不坏讨人喜

临近城门口有一处空旷的所在,占地约莫五分地左右,汇集了附近部落的走货人。走货者皆为男性,多为附近部落到织衣部换取原料或器物的人。某些部落甚至在此设置了长驻的摊位,木匾上刻画着“长蛇部”“水岸部”等字眼,表明其所属部落。所买卖的东西有兽类的肉食,鱼,葛粉,魔芋等,按照以物易物的形式进行交换。其中也不乏和姬兴等人一般,以走婚为目的,顺带走货的。因正值午间休息时分,该地烟火气分外浓郁,氏族人以柴为媒介,烧烤食物。

织衣部在此也设置了一个摊位,姬兴等人兴趣浓厚的看了看,却未免有些失望,其内陈列的东西以原料为主,什么加工好的土麻,谷物种子,加工好的皮毛,甚至还有不知用途的矿石等等。此处摊位却是由一位中年妇人掌管的,她坐在一条竹椅上,剥着花生,好不惬意。姬兴等人心心念念的成品衣物却未曾见得,便顺带着问了问,那妇人斜眼瞄了他们一眼,嗤鼻道:“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一件衣服你们知道有多贵么,从种植,加工,织布,再到裁剪,成衣,现在天还凉着,里面还得填充木棉与皮毛,耗时耗力的,把你们卖了看能换两件来不!”

这一通抢白将姬兴呛了个灰头土脸。

“我看织衣部好像人人都穿着的……”姬兴小心着问。

“那能一样么?每年的收成只有这么多,部族所有人都巴望着添新衣呢,可只能由成衣房统一分配,分配完了才能有对外卖的。”中年妇人翻了个白眼,“就算这些土麻还是附近部落提了意见,辅母一片好心才对外卖的。”

这边的对话引来了附近人等的目光,跟看怪物一般瞅着几人。也是,附近这些人绝大部分也跟姬兴等人一般,以兽皮裹体的,若是这衣裳这般好到手,也不至于会出现这般情形了。

姬兴不再言语,寻思着以后怕是要少开口问询了,反正来日方长,慢慢的总会搞明白此地行情的,同时心里也有些上火,织衣部确实不是他们灰石部可比,但也不至于这般门缝里看人吧?!

“走,把咱们的摊位摆上!”姬兴说道,同时心里也有了计较,那就是摊位一摆开,从一开始就得把附近这些人震住。

五人找了块大石,又砍了几根楠竹来,做了个架子,将包裹内的青狼肉拿出来一条条的挂上。随后,姬兴从腰间皮囊中拿出一张兽皮,正是剥下来的青狼头皮,再用一根竹竿挑着立在摊位前。青狼硕大的头皮分外渗人,一下子就引起了附近人等的注意。随后,姬兴将剩余的竹子做成了大中小三个竹筒当做计量的竹升,又从荷塘里摘了些荷叶来,一切才算准备停当。

“青狼肉!与织衣部主母一同宰杀的青狼肉,吃了强身、健体、耐饿、干活不累,好吃看得见,吃了还想吃!”姬阳立马吆喝起来。

织衣部主母外出宰杀青狼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缘何青狼尸首落在了这五人手中,姬阳这一吆喝,立马将众人引了过来,当得知宰杀青狼有他们五人出手之力时,一个个惊讶万分。他们对那青狼的头皮指指点点不已,满脸骇然之状,但青狼肉是否有姬阳吆喝的这般神效,却大多不信。

“生火烤肉,免费给大家尝尝!”姬兴吼道。

姚家兄弟立刻生火,姜明拿出一小块狼肉慢慢烤着,顿时香味四溢,吊足了大家胃口。待肉熟了,姬兴取出用狼爪磨制的匕首,将肉块细条慢理的切成筷子大小寸许长的肉条,一一分发给众人品尝。这不尝还好,这一尝人群立刻炸开了,就跟此地埋了若干炸药一般,“轰”的一声,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还要讨要,有些人连连请姬兴去摊位查看,看什么东西能换来这人间美味的肉食,还有人甚至迫不及待就去竹竿上抢肉了!

“搞什么?规矩呢!”姬阳顿时炸毛了,将腰刀一拔,横在身前。

围着的人群中同样不乏各部落的骁勇之辈,又见这五人面孔陌生,倒存了些浑水摸鱼的心思,对姬阳拔刀的举动并不畏惧,反而挤挤搡搡的涌了上来。

姬兴见状,一拳轰出,两条人影立刻摔落出去,跌出九尺开外。

“我等五人虽初来乍到,但若有人存了坏心思,别怪姬某让他血溅五步!”姬兴将腰刀抽出,大喝一声,眼睛瞪得铜铃般扫视众人。他本就长得牛高马大,器宇不凡,加上脸上凸起的肉瘤,整个人如脱笼猛兽一般。就算有心存不良之辈,亦不敢真上前触其锋芒。

局面到此才算控制下来。

“这几位小兄弟,我部尤擅皮革硝制之术,几位兄弟身怀利器,但都是裸器,无皮鞘保护,长期如此则易使刀具磨损,也容易不小心划伤自己或他人,不妨让我给几位定制几件护具,并将尔等刀具重新精制,以此作为交换如何?”一老丈说道,其是长蛇部长驻在此的管事。

“甚好!”姬兴先前还真仔细留意了长蛇部的摊位,对其内几件格外精巧的刀具甚是眼馋。

姬兴取出一把狼爪匕交给老丈。没过多久,老丈就拿着匕首回转而来,只见那把先前看起来粗糙的匕首,换了新颜。蛇皮为鞘,硬木为柄,又以坚韧的兽筋仔细捆扎,他拿在手中试了试,果然趁手多了,不由喜出望外。

于是,姬兴和该老丈着实讨价还价了一阵,最后,姬兴以五块狼肉外加一大升食盐将生意谈妥了。这时,众人才知道并非青狼肉如此美味,而是那白花花的食盐成就的滋味。姬兴也趁机向众人言明,食盐来之不易,遇水即化,若想进行长期交易,可前往灰石部云云。如此一来,为灰石部带来了长期收益的同时,也抵消了周围某些心有不甘者的妒忌之意,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既然大家有了食盐的来路,也就不会对他们五人虎视眈眈了。

这边如此般热闹,自然也引起了织衣部那位中年妇人的注意,她早在一旁仔细听了个来回,这会走了过来。姬兴自然也老早注意到了她,可这妇人先前态度不屑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对她装作视而不见。

这妇人似乎也看出姬兴是主事之人,态度变化了不少,人未走近就先笑了起来,说道:“几位小哥,倒是先前看岔眼了,几位原来都是大贵人啊。”

“岂敢岂敢,贵部才是我等心驰神往之地,今儿能到此地,实乃大开眼界,不虚此行。”姬兴当然不会得罪此妇,同样回笑道。

“小哥,咱们生意人明人不说暗话,就想问问这个食盐是如何买卖的。”妇人开门见山。

“我等既然到了织衣部,当然首先想换身衣裳穿穿。”

“这个……不是我不想,而是真的拿不出来新衣裳的。”中年妇人面有难色,想了想,“已将穿过三两回的行不?我保证还完好无损的……”

“只要我等能穿,又是干净无损的衣裳,自然可行的。”姬兴察言观色,发现这衣裳还真不容易到手,自然就不那么刻意要求了。

“好,我那儿子正好去年分了一件,我去拿来试试看。”妇人说完,关了店门,匆匆走了。等了约莫两刻功夫,她才抱着一折叠得很规整的衣裳回来,一打开,却是件薄袄子,长至臀部。五人眼睛冒光,一个个上前按照身高比划了一下,感觉姜明挺合适的。

“这件衣裳你想换多少食盐?”姬兴问。

“两大升。”中年妇人似乎早想好了。

“不行,一大升,外加一小升。”

“哎,好吧。”

于是,姬兴捡起一片荷叶,取出竹升,从皮囊内舀出食盐包好了,递给中年妇人。

“你那皮袋子里还有吧?”中年妇人瞅了那并不太饱满的食盐皮囊一眼,“我去告诉大家伙一声,看哪家还有合适的衣裳不。”

“管够!”姬兴豪言。

中年妇人一走,那些做买卖的又全涌了上来。姬兴考虑到一旦走婚成功就在此地安家落户了,附近摊位的那些物件就算一时用不上,可长久而言都有用,便选取合适的,以中、小竹升量取食盐,跟大家做起了交易,倒是皆大欢喜,初始时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在哪呢?在哪呢?”不一会,一阵莺歌燕语从交易场一头传来,喧闹得连春天都没了颜色,却是一群妇人如摇摆的风荷,联袂而来。织衣部条件优越、富庶,女人们大多细皮嫩肉的,当然不是灰石部那穷乡僻壤可比的,姬兴毕竟有过抵挡姜鹊魅惑的经验,倒是心无波澜,而姬阳等人明显失了魂,这些妇人来干嘛的不重要了,眼窝子只顾着往她们身上招呼,只差没流下哈喇子。

就在姬阳等人神魂颠倒的时候,姬兴一个人默默做起了生意,按照初始时的想法,除每人换了身薄袄子外,还外加单布的裤子。其中有几名妇人所带的衣裳不合身,姬兴也没让她们白跑一趟,白送给她们一小半竹升食盐。得了好处的妇人自是欢喜,说他人丑了些,心地倒是不坏,祝他在织衣部找到心仪的良配云云。对此,姬兴自然乐呵呵笑纳了。

交易场如此熙熙攘攘的盛况,自然也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在那高高的石台庭院中一间阁楼内,竹帘后传来一声轻笑。

“倒是没想到,他这么会讨人喜欢……”

今日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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