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下人面如死灰,等待着这对于她们来说至暗时刻的来临。风儿应景的喧嚣起来,如同强者之间对决前的宁静。
柳云华对于比自己弱的人可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至于童谣,在下人们的眼中则是一个表面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是一个腹黑的女子。
柳云华从旁边的侍女手上拿了一个果子,咬了一口,望着童谣慢慢临近。
“柳姑娘好。”
“嗯,你就是府中的话事人?”
“正是,不知道柳姑娘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觉得你这姑娘长的水灵。”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二人的开口竟然是如此平淡。
按照一众下人的猜测,平时柳云华这位姑奶奶的习惯,对于这一些她眼中的弱者可是要极尽嘲讽。
童谣说道:“多谢柳姑娘夸奖,只是因为我身体的原因,还请柳小姐见谅,这个院子就请姑娘当作自己的家就好。”
“那是自然,我可不是什么惺惺作态之人,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不能和你这么一位可人的女子一同共饮几杯,呜呼哀哉。”
柳云华说完又咬了一口果子,眉角间的愁容,也不知是心疼童谣,还是心疼手中的果子。
“童谣姐姐。”
小七跑到二人之间,护住童谣,说道:“童谣姐姐你没有什么事情吧?”
然后恶狠狠的盯着柳云华说道:“柳姨,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柳云华一愣,又用力咬了一口果子,楚楚可怜道:“小七你误会了,我与柳姑娘相谈甚欢。”
小七再从新审视了一下二人,然后对着柳云华说道:“真的?”
“不然呢?”
“小七啊,没有想到在你眼中,我竟是那种恶毒的女子。”
小七汗颜,扶额叹气,刚才看到柳云华和童谣同处一地时,她便不自觉的想起过去柳云华的所作所为,现在若是再讨论过去的事情,却是有些不合时宜。
所以小七说道:“好了,柳姨。等下哥哥来了,你不是想要见他吗?”
柳云华轻嗯了一声,对着童谣歉意一笑。
“你个小妮子,说的什么话,让这位姑娘误会怎么办?”
张彪和当麻二人在前,张莉跟在其后,也从后院走到前院。
张彪走到童谣的身边,让丫鬟退了下去,自己亲自接过座椅的握把,温柔的说道:“你呀,我刚刚和前辈去的屋子,却发现你不在,就猜到你就不好好的在屋里休息。”
“哦,老前辈来了吗?”
张彪将童谣的轮椅扭到当麻的一边,童谣对着当麻客气的说道:“小女子童谣见过前辈。”
“无须多礼,老夫最烦你们这些客套的话语,你就和张彪小子一样待我就好。”
“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我们是回屋再行诊断,还是...小姑娘,你自己选地方吧。”
“若是前辈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这院中如何?”
当麻哈哈一笑,“好,张彪啊,你就推着小姑娘前行带路。”
张彪推着童谣到了葡萄架下,然后张彪伸手轻轻的为童谣抚顺秀发,细心的将童谣洁白的玉臂放在准备好的垫枕上。
“前辈,请。”
当麻抬了抬手,让手从衣袖之中伸出,坐在童谣一旁的凳椅之上,手指按在童谣的手腕处,另一只手扶着胡须。
“这?”当麻轻叹一声,满面的愁容。
“老夫纵横天下几十余年,本以为早已见到过天下所有奇难杂症,但是现在,却是毫无头绪。”
童谣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对着当麻说道:“前辈不用自责,这病我本已经是放弃了希望,天地本不全,我这身体也应不全之理,非人力所能为也。”
小七着急说道:“老家伙,你不会真的救不了吧?”
张莉出声呵斥道:“小七,不可无礼。”
当麻挥了挥手说道:“哎,不妨事,这还真是老夫见识浅薄,这病老夫的确治不了,就如我徒儿说的那般,小姑娘的身体现在本就是正常人的身体,至于为何不能动弹,老夫...”
当麻又顿了顿说道:“若是小姑娘相信老夫的话,老夫可以试着让姑娘稍微比现在好受些。”
童谣问道:“会好受一些?”
当麻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老夫也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这方法...”
“哪算了,我已经不奢求什么了,只要有张彪在,其他别的什么都好。”
众人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对张彪的亲昵。
在那里啃着果子的柳云华,默默注视着两人,疯狂的点头,让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们愕然不已。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皆是能看出对方眼中一丝难以置信,难不成,她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这位姑奶奶改性了?
“老家伙,你不是号称医圣吗?怎么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小七的反应没有想到会比张彪和童谣都要大。
童谣为当麻说话道:“小七,你也不要为难前辈了,我的病情我自己还是知道的。”
张彪和张莉也说了一些宽慰的话语,小七才不无理取闹,看着小七心情变好,刚才失落的情绪变得淡了几分。
“哎,还是老夫无能啊”
“前辈无须这样,就像童谣说的,有我在就好。”
“也不要再谈论我了,怪无聊的,我们不妨说点别的事情,也不知轻衣她的病情...”
“是呀,还是谣儿明了,先不谈这些,贵客临门,我都还未给几位准备茶水,真是失礼,来人啊,备茶,将库中的那些上好茶叶拿出来。”
张彪说完,候在柳云华身后的一个先是施礼离开,另一个却是不敢动,深怕惹恼了柳云华,只能站在她一侧,等着吩咐。
不时,那名退去的丫鬟,又带着几人端着各式点心茶水进了葡萄架下。
而后张彪捏了捏童谣的鼻子,一本正经的说道:“轻衣可比你幸运多了,前辈已经为她开了方子。”
“哦?是吗?”
当麻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惭愧,惭愧啊。”
“前辈,就莫要在想我的事情了,所谓尽人事而听天命,如今人事已经尽力,天命而不可违啊。”
“对呀,前辈,如今虽然没有救的谣儿,但是却将轻衣姑娘救下。”
当麻没有说话,显然是心中有些抑郁不平,想来行医数十载,无数的奇难杂症都在他手中得到了救治,但是如今,却被一种怪病难住。
若是放在一些极其看重名声的人身上,此刻不是早已经崩溃。
然而当麻,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之辈,被人尊称为圣,自然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没过多久当麻便不再纠结童谣的事情。
毕竟,这个院子里边还躺着一位更加重要的人。
小七愧疚的望着童谣,这次本来是想着为童谣治病,虽然月轻衣有了痊愈的希望,但是童谣的病情还是一筹莫展。
但是其宽慰的神情,更是让小七不敢看向她。
童谣也是知道小七现在的窘境,于是又说道:“小七,你不是要讲柳姑娘介绍给张彪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呀。”
小七先是看了张彪一眼,赌气的冷哼一声。
张彪将小七的表情看在眼中,讥笑道:“肯定是我们的七小姐,还在惦念着之前我说她不久就要回来的事情。”
“你是不是会妖术,你怎么知道我会带这个糟老头子过来?”
当麻听到这个,顿时也来了兴趣,于是问道:“哦,小友可是事先知道我会来?”
张彪微微一笑,回道:“前辈说笑了,我又怎是那种贯通古今的人物,前辈前来却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至于我说着小妮子会来,完全是因为另一件事,只是那件事还没有来,却等来了先生。”
当麻观察着张彪的神色,怅然大笑,“有小友这般人物,想必淮凰张家又能兴盛数十载光阴。”
“前辈说笑了,我又有何德何能让前辈如此赞誉。”
“小友客气了,我也不插话了,若是我再插话,小七又要过来扯我这位老人家的胡子了。”
“哼,算你识相。”
小七从另一边将柳云华拖拽过来,说道:“这位是我的小姨,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就让我的小姨揍你,我告诉你我的小姨可是非常厉害的。”
柳云华扯了扯小七的衣服,满是歉意的对着张彪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先生莫要见怪。”
小七惊愕的看着柳云华,说道:“柳姨,你...”
柳云华将小七扯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捂住了她的嘴,让她想要说的话,都变成了嗯嗯呀呀的呻吟。
“这孩子,从我姐夫和姐姐消失后,就显得有些内敛,很少与外人吐露真实感情,只有在她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变得这样有些任性,先生莫要责怪。”
小七听着柳云华的话语,态度从无能乱叫,变成了面色绯红,尤其是在张彪的一句。
“我懂,小孩子就喜欢在自己觉得重要的人面前,表现的想要吸引关注”下,彻底放弃了挣扎,直接转面钻入柳云华的怀里,羞于见人。
众人见到如此的小七,脸上都不自觉浮现出一丝怜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