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幽兰闭门不出,仆人回禀庄主,是昨夜公主夜游山庄,给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现下全身乏力,不思茶饭。
白庄主立即命庄内医师,前来问诊。
“公主可曾看见什么?”
幽兰摇摇头,“医师,我怎么了?”
“公主一向康健,恐来陌生处,多有不宜。这厢开具稳神丸,每日温水送服即可。”
“多谢医师!”幽兰虚声应和。
傍晚,仆人通传,庄主前来探望。
“公主如何?医师已问诊?”
“公主服下丸剂,食少量,无甚精神。”仆人应答。
幽兰闻声行礼,“谢庄主挂怀!幽兰已无大碍,惊扰庄主。”
“公主殿下体恤臣下,山庄上下礼遇不周,圣上面前不可含糊。还请公主赐罪!”说完就要跪拜在地。
幽兰一把扶住,心想这老庄主倒是很会。于是,屏退众人,故作镇定。
“庄主这边请,可否借一步说话?”
幽兰卖个关子,坐到会客偏厅,将宫中带来的福安茶,拿了出来,泡上一壶。
白庄主入座,也拿起一杯品,“此乃宫中特制福安茶?”
“正是!庄主可多饮,圣上常赐于军中,幽兰茶友甚少!”
茶饮片刻,“不知公主所言何事?”
“庄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主请说!”
“请庄主看一物!”
幽兰拿出那只黑色木鸟,一边翅膀残缺,是被虎啸龙吟折断。
“这是?”
白永珩捋了捋胡须,拿上手仔细一看,突然眼睛一亮,“公主从何处取得?”
“实不相瞒,昨日夜游山庄,误入潭水深处,正四顾赏景,突遭黑色鸟儿袭击,幽兰随身佩带的兵器护阵,幸免一难。”
“公主大将风范,不曾言说于外,白某深感惭愧!”
“恐对山庄不利,故而称病未出,怕多有眼杂口传是非者。”
“白某定会力查,望公主恕罪!”
幽兰送走老庄主,暗自窃喜。一来总得拿出个人来问罪,二来这白永珩顾全山庄,不可小事做大,定会与我周旋,届时我自可有法应对。
白永珩拿着那鸟儿,立刻回了主厅,传来白贵,让他今天务必把那不孝子拿来。就是绑,也要绑过来!
刚刚公主未曾当面发难,实属山庄之大幸!此事若传至宫中,圣上面前,如何交代?山庄立世百年有余,无不战战兢兢,克己复礼。一代又一代,励精图治,才有了今日之基业。无论如何,不可毁于他手,每日行事,如履薄冰。
白贵领命,又附耳上报。
“哎!又是一桩差事!”
原来,安如棱携拜帖,已然至山庄脚下,此刻等待通传。
柳穗坐在马车内,一路上,翠珠服侍左右,如棱更是鞍前马后。
“姑娘好福气呢!”翠珠这俏丫头总是学着大人话语。
“堂主如此细心周到,世上男子鲜少如此!”
虎牙起帘,“姑娘,堂主吩咐等通传恐有些时辰,姑娘可下马车歇息。”
翠珠朝那虎牙说道,“正是呢!堂主总是为姑娘想着!”
“请姑娘喝水!再食点糕饼。”
虎牙拿出随身食盒和水囊袋。
“我的呢?”翠珠伶牙俐齿。
“你这丫头,主子没吃你倒是先吃上了?”说着,一手塞给她一个纸袋。
“我家姑娘才不刁难人呢!”
柳穗忍不住摇头,这两个冤家头!
呼吸着山庄的空气,时已春末夏初,到处弥漫着花开叶舒的味道,甚是香甜。柳穗仰起头,可以感受到白晃晃的光线,笼过来。
一行人自山脚上山,浩浩荡荡。
又去了半日,白永珩早已备下宴席。一番寒暄,纷纷入座。
晚宴过后,翠珠侍候柳穗先行退席回房安歇。翠珠手脚麻利,片刻收拾好床铺,随身行李。
忽听得门房外,虎牙低声传话,让翠珠随他去堂主那议事。
柳穗拍拍她,无事,我自行歇下了。
翠珠合上门闩,随虎牙一同去了。
柳穗独自来到偏厅,现在休息还早,稍坐会,等等翠珠再睡不迟。她已经习惯有这小女孩的陪伴。虽然不过短短月余,她总是说些小故事逗她乐。
想起她说的那些故事,柳穗不觉嘴角上扬,此后余生,总不会那么灰暗。
“谁?”柳穗耳力灵敏。
无人回答。
“出来!”
只有灯花摇动。
她想起是不是翠珠没有关好窗户,于是起身缓缓挪向那里,陌生的地方,她总是小心翼翼。
伸手摸索着窗沿,厚重的木质感传来,抬起手的刹那,被另一只手抓住,温温热的掌心包裹住。
她并不觉得突兀,对方是谦谦有礼的,将她的手翻过来放在掌心上,托起她,引导她来到那人的面前。
她不得不转身。
依稀可以看见一名男子的轮廓,她并不害怕,只是好奇,他是如何进来,又如何悄无声息,是来找东西的?还是?!
他是来找我的?!
想到这里,柳穗心想,谁会来找我呢?这个不知名的时空里,除了……还能有谁?
是他么?师父?
柳穗一直坚信,师父定是去执行任务,而不是安如棱告诉她的,闭关失踪。
“嘘!”那人将食指放在她唇上。一手带过环绕背后,另一手穿过腰间。
柳穗顿感不妙!
哪里来的什么登徒浪子!
她反手将其前臂挡开,用力甩出!只听啪一声,是玉器碰撞木质窗沿发出的响动。
是玉扳指?她怔住了…~
师父的左手正有玉扳指呢!
她忽然呼吸急促,那人愣住,没想过柳穗会反抗。手上并不用力,继续环绕背后,也不躲开。
她仔细想着脱身的法子,不可蛮来,只能智取!
正思考着,有湿热唇瓣落了下来,柳穗立刻石化呆住。
那男子吻的真切,丝毫不含糊。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不留缝隙。
柳穗心潮涌动,背后的手按住她的去向,另一只手穿过腰间不知怎的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她完全落在他怀里。任她如何躲避都不行。只能勇往直前,迎着他的频率,越来越急促。
那人也不着急,耐心等待柳穗调整好。
她心里那块空缺,似乎已经满溢。是他!是他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脸颊微红。
她可从来没有和谁如此缠绵吻过,就是前男友也不及。
也许这吻里,是无尽的思念?
是夜晚漆黑的潭水,默默流向彼此心尖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