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拿着拜帖,乘上轿辇,带上一应仆人贺礼,来到万治山庄山脚下。
远山为景,山庄镶嵌其中,隐隐灼灼的古建筑,零星漏出的屋檐,层层叠叠。
侧耳倾听,似乎有溪流瀑布的哗哗声传来,空气湿润清香,幽兰大吸一口,是自由的味道啊!
山庄脚下,石板路一直延伸,来到一处亭台门牌,门口两名家丁卫兵,神色肃穆。
幽兰缓步上前,示意随从,递上拜帖。
卫兵接过,打开细看一番,又抬头看向幽兰。将这拜帖转身投入门庭旁侧的一处小口,关上闩阀,回禀道,“各位贵客稍等,已通传至庄主。”
观这山庄,伫立在半山腰深处,从山脚下上山,也得花些功夫,不到片刻,那卫兵便通传到庄主,想来,是有机关传信,幽兰深思,若没有这巧思,光凭借脚力,上山下山一个来回,起码半个时辰。
幽兰一边爬山,一边欣赏一路景色,这白家真是会享福,将这山庄安置在此处,平庸城最高的山,龙姿台。就连当今圣上,自己的皇兄,也年年携妃嫔们到此避暑。
这万治山庄幽兰是第一次造访,前几年随军去到西域各部,若不是圣上特许,哪里轮到她一个公主出宫,不到出嫁也别想看到外面的天日。
出了宫,就是鱼儿游向了大海,鸟儿飞上了天空。
幽兰,扎到了深厚的土壤里,任风雨洗礼。她随军去到西域各部,结交各路英雄好汉,畅饮烈酒,欢歌笑语,无不惬意。
庄主白永珩接到拜帖,立马吩咐随身老仆人去接驾,公主到访,岂敢怠慢!
不一刻,一行仆人抬着轿辇,来到洗云亭,等待公主大驾。
幽兰上得洗云亭,见一矍铄老人,恭敬上来跪安。
“老奴白贵恭迎公主大驾!”
“老人家请起!”幽兰双手扶起,对待仆人,她一贯没那么苛刻。
“谢公主!公主受累前来山庄,实乃我白家荣幸,庄主已命人在庄内设宴,为公主接风洗尘。”
幽兰来到山庄大殿内,人未到声先到,“公主光临舍下,白某深感皇恩,未能远迎,实属不周。”浑厚的声音响起,抬头望去,白庄主身形壮硕,气定神闲。
“庄主言重,实乃幽兰年幼玩心所致,未能及时告知庄主,叨扰左右,望庄主海涵。”幽兰大方回礼。
白永珩眯眼一笑,素来听闻这幽兰公主获圣上特许随军,几年里去到西域各部,联络部族,广交好友,小小年纪已收藏各类名家兵器数百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今日见得真人,言谈举止大方。真是不可小瞧吾之幼辈。
“公主爽言快语!白某不才,略备薄宴,公主可移步厅内。”
席间,幽兰与白庄主交谈甚欢,“日后公主可与我那愚儿多多交流。”
“岂敢烦扰!幽兰不过贪玩好奇罢了!”
“哪里话!我那儿子整日钻研,不谙世事,公主见多识广,多多提携才是!”
于是吩咐老仆人白贵,“叫大公子上来,我有要事找他!”
“是!”白贵便吩咐一名机灵小厮,耳语一番,那小厮便快速从门厅后侧出去了。
“回庄主,日前大公子说,要闭关……”
“什么闭关啊,多大年纪就闭关了。”白永珩也不拿幽兰当外人,“我那愚儿木讷耿直,一心在木艺上,我白家虽传家有望,可这庄内庄外事物繁杂,多少还得我这把老骨头撑着,也不知还能替他撑多少时日。”
“庄主不必忧思,父母为子女多考虑,乃人之常情,子女皆有恩于心。只人各有志,或不在此,则在彼。不虚度光阴,竭力图强,自有一番事业,或兴趣使然,平淡雍容,也为悠悠一生,在这天地之间。”
宴会结束,也没见那白景陵前来,幽兰回到客居房,洗漱完毕,山庄内独自游览。
天色已晚,朗星挂空。
幽兰惬意行走在山林间,月色疏漏,些许光线引路。
来到一潭溪水前,幽兰忍不住要下水,正寻个能落脚的浅滩,忽听头顶上空飘然传来一男声,“何人造次?”
幽兰四下望去,瀑布悬崖侧峰上,有一青衣男子伫立。月色下,衣袖飘飘,挺拔如松。
“在下幽兰,敢问阁下大名?”
“此处乃净修之地,外部杂人速速离开!”那男子岿然不动。
什么?就是外部杂人了?这家伙好生没礼貌!
“深夜到访,实属冒昧,幽兰触犯先生之地,本不应该。然则先生也未有待客之道。”
“我这里从无访客!若无他事,恕不接待!”
说完,转身隐去,不见踪影。
这家伙怎么这样无礼?也不问来者何人?古里古怪。
倏然间,林子里怪鸟乱飞,尖叫四起。
吓得幽兰后背发凉,恍惚间就瞧见十几只黑色鸟朝她飞了过来,赶紧蹲到树后面,她抽出腰间别的虎啸龙吟,一把飞花折扇舞动,火石电光间,几个连招,那鸟儿碰见折扇也不躲避,直直飞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居然打落一只下来,跌到草丛里。
那些鸟儿也不攻击幽兰,只在她头顶上空盘旋。幽兰突然一动,朝着草丛一勾手,折扇就带着一只黑色的鸟儿飞回了她手里。
她仔细端详着,唔?!
原来是个木制飞鸟!上了墨色漆面,黑夜里以假乱真,真真能把人吓破胆。何人如此巧思?
莫不是刚刚那男子?想吓唬我?
哼哼!雕虫小技罢了!
幽兰心生一计,将那黑色木头鸟放入宽袖,又将虎啸龙吟腰后别好。欣然走出,那些鸟儿也兀自飞回,不见了。
月色依旧,润玉高悬。
潭水叮咚,顺着山势而下,崖底黑影里,站着一位少年郎,此人正是白家大公子,白景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