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俏春寒》全本免费阅读

夜色爬上枝头,堂前院的宾客觥筹交错,祝九安挨个敬酒,面色微醺。

顾辞拍了拍心不在焉的祝九安,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行了,在哥几个面前装什么,别让新娘子等急了。”

众人跟着笑,祝九安难得红了脸。

“下回请你们好好喝一顿。”

“快走,不然我们可得把你灌醉了。”

祝九安早就无心在这敬客,走了个过场便往回走。

胸腔像是被柔软的棉花撑开,这种充盈轻快感难以言喻,就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盼了这么久的人就在自己的房中等他,叫他如何冷静得了?

祝九安快步绕过廊檐,清冷的月光笼罩着重楼叠翠,给人以浓郁的幽沉之感,欢声笑语逐渐被抛之耳后,祝九安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走上垂花门的台阶,正要推开,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侯爷!圣上急召!”

内院静谧,闻淑仪坐的脊背发僵,不耐烦地轻轻挪动,见周遭没声,她又悄悄掀开了盖头,目光滴溜溜地瞥向桌案上的糯米糕,咽了咽口水,刚要拎起裙摆,廊道传来脚步声。

闻淑仪心口猛地一跳,连忙盖好盖头,规矩坐好。

房门被吱嘎推开又合上,闻淑仪心跳顿时密集如鼓点,仿佛要濒临极点,掌心都渗出细汗。tefu.org 柠檬小说网

然而那脚步并未径直走过来,而是在门口停了停,又走到了桌边。

闻淑仪听见了瓷盖被掀开的清脆声响,屋内的气氛仿佛凝滞,无声的紧张蔓延开来。

她不大受得了这种气氛,嚅嗫着唇软语催促:“快些掀盖头,我都坐累了。”

桌边的人似乎顿了顿,片刻,沉稳的脚步朝架子床走来。

当视线中出现锦靴,闻淑仪都快要忘了呼吸,盖头被挑开,那乌黑卷翘的长睫如蝶翼般轻颤,然而当她抬眼撞入那深不可测的冰冷眸色时,茶栗色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笑顷刻僵硬龟裂。

喜烛跳跃,橘黄色的光晕映落在冷硬的俊朗面庞上,裴策珩身着喜服,神情幽沉漠然地看着眼前人,他提起酒壶猛灌了一口,喜秤和酒壶“啪”得掉落在地,趁着闻淑仪仲愣之际,他倾身压了过去,骨节修长的五指猛地插入她的发间,强势地吻了上去,蛮横地将酒渡给她。

“唔......!”

眼前一幕简直难以置信,闻淑仪剧烈地挣扎,躲开令人窒息的吻。

“你做什么!滚开!九安!九安!”

应着这个名字从她嘴里喊出,裴策珩的下颌角愈发绷紧,手臂上的青筋狰狞地虬结凸暴,宽大的掌心紧握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唇舌搅弄的声响黏腻而稀碎,他强硬地舔舐她口腔中的寸寸贝齿,逼得那双杏眸氤氲出朦胧水雾。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闻淑仪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他终于放开她的唇。清亮的丝线在二人唇间被拉扯开来,闻淑仪面颊绯红,嘴唇水盈盈透着欲色,双目迷离涣散,没有焦距地半眯着,呼吸紊乱,衣衫也早已在挣扎间散开,露出大片雪脯。

明艳的大红喜服称得凝脂般的白皙肌肤愈发娇嫩如玉,锁骨颈线优美勾人,裴策珩喉咙发干,目光愈发幽深,紧锁着身下人。

其实这半年大黎并不宜出兵,作战计划皆需做进一步的缜密规划,可是裴策珩等不了,半刻都忍不了!只要一想到她的这副模样将会被旁的男子窥探,光是想想,那股抓心挠肺的疼便会袭来,更遑论放任此事真实发生。

他见过太多次闻淑仪在自己身下绽放的样子,色授魂与,他岂会不知那种滋味叫人何等的欲罢不能,纵是他恨她弃他,但他也决不能容忍旁的男子侵占她半分!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闻淑仪全身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她惊恐地见他慢条斯理脱下外袍,双手后撑着床面艰难地后退。

“你说呢?”

裴策珩面色淡然的盯着她,不疾不徐地卸下腰封,袍衣从宽阔的肩头褪下,露出结实紧密的肌肉线条,后背腰腹出往内深凹一块,拉成弯弓,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痕,反倒给人以血脉贲张的性张力。

“裴策珩,别这样.......”杏眸内蓄满了泪花,闻淑仪哭着央求:“你怎么怨我都可以,我,我赔你,独独此事不行。”

布满细茧的掌心握住她的脚腕将人重新拖回身下,那双凤眸隐忍到猩红发暗:“可我只要你。”

闻淑仪,无论前世今生,你只能嫁给我......

乾和三十五年,大黎举兵入侵北晋。北晋经三年拉锯战以来,军力早已匮乏,国库空虚,不过半月的光景,北晋境内处处皆是饿殍遍地、雉堞圯毁,一片萧条景象。这三年来大黎一直在隐藏实力,掩敌耳目,在一场场战争中摸清北晋敌军队伍的作战战术,故而眼下才能个个击破,一举围歼。乾和帝错估了大黎后方的支援势力泉鹰阁,以为再拖延一阵子,对方便会停战,然而他没有等来停战,等来的却是战火的反噬。

加之北晋素来以泱泱大国自居,对待邻国傲慢轻视,见其起,便打压,心胸之狭隘,故而遭人唾弃,长此以往,造成了如今孤立无援的局面,而反观北晋,自立国起便在拉拢人心,太子党周旋于各国之间,破崖绝角,给足惠利,结下敦睦邦交,这也为大黎军过境邻国而直击北晋薄弱的东部防守奠定了基础。

另外,三年前北晋百姓早已深受匈奴战争之苦,本以为会慢慢安定下来,却不料又再次陷入纷飞战火,因此群民激愤,民心不聚,国崩矣。

每每胜仗过后,大黎便会严饬阵容,振奋国威,加之粮草充足,故而兵勇将猛,北晋的军队被打得支离破碎,弹尽粮绝,早已是强弩之末。他们后继无援军,孤掌难鸣,为求自保,当大黎军队打来时,直接大开城门放行。

汗血宝马上的裴策珩一袭戎装,凤眸寒厉,鲜血沿着长剑上的纹理滑落,滴溅在满地的尸身上,裹夹着浓烈血腥味的长风吹动高束而起的墨发,系于金銙带上的红绦被风卷得翻飞,他的眉宇暗暗下压,肃杀之气震荡开来:“随本太子踏平北晋!”

一时间,万马奔腾,杀气滔天,所到之处,无不被掀起腥风血雨。

黑云压城,战火弥漫,随着城门“砰”得一声轰然倒塌,破天的厮杀声尽数灌入京城中来。

“爹!”

周遭的一切混乱不堪,小孩啼哭、凌乱的脚步声乱作一团。

当看到父亲被人推搡着摔倒在地,孟清窈大喊着跑过去。

“女儿,你怎么还在这?”工部侍郎摔痛了老腰,吃力地坐起身来,见到孟清窈又惊又怒:“我不是叫你先走吗!”

孟清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就知道哥哥们不会管你。”

工部侍郎面露窘态,叹了口气:“他们拖家带口的,也有难处。”

“你还在替他们说话!”孟清窈听着气急了。

“我们都是前朝官员,纵是逃出去了,恐也难活,可你不一样。”工部侍郎握住她的手,严肃道:“你是闺中女子,没几个人识得你的模样,你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活罢,莫要管爹爹了,那些金银细软都得好好守着,你这过惯了贵女的日子......”

“爹!”孟清窈打断他:“女儿是不会丢下你的,我带你走,我们走!”

孟清窈不顾父亲的反对,将其搀扶起来,然而还没走几步路,有士兵注意到了他们。

“那是官员余孽工部侍郎!”

“别抢!那是我的人头!”

父女俩脸色顿时煞白,那士兵快步上前推开孟清窈,扼住侍郎的脖子一点点拎高,得意地轻笑:“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掐死他?”

“爹!”孟清窈连滚带爬过去:“求求大哥放过我爹!我爹年岁已高,你们就放过他罢!”

“爹?看来是官员女子。”另一个士兵用脚尖抵住她的下巴:“长得倒是不错,待我封了官,去教坊司第一个就找你。”

“别动我女儿......”他的脸涨的发紫,眼角的泪沿着沟壑纵横的脸滑落,掉在士兵手上。

士兵嫌恶地甩开他。

“行了,直接动手罢。”另一个士兵提刀过去。

“不!不要!”孟清窈目眦欲裂,疯了的跑过去阻止,死死拽住他的手臂。

士兵不耐地挥开,一脚猛地踹在她的小腹上。

孟清窈吃痛地踉跄后退,重心不稳地后仰,猛地磕到了石块上。

“女儿!”

周遭的声音逐渐模糊飘远,孟清窈的眼皮撑不住地合上,意识消弭的最后一瞬,她隐约听见了裴策珩的声音。

“做什么?”

士兵们闻声连忙跪下:“太子殿下!将军!”

萧舟野眉头一拧:“我不是特意交代过,工部侍郎一家不能动?”

“什么!”这下轮到士兵惊慌。

那双凤眸淡淡地扫过地上的侍郎,最后定在孟清窈身上,鲜血自其脑后流出,洇红了地面。

他的薄唇轻启,嗓音低沉如夜色:“若是此人死了,你们就等着给自己收尸罢。”

孟清窈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漂浮,她做了个怪诞的梦,梦见裴策珩和他的妹妹成婚了,自己负气进了宫,成了年近半百的皇帝的妃子。

可宫里的日子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宫中原本盛宠不衰的皇贵妃因为痛失爱子而郁郁寡欢,加之年岁渐长,容颜衰老,皇帝慢慢的不去她那处了。

因为孟清窈酷似年轻时的皇贵妃,她的出现,恰好填补了乾和帝内心的空缺,而这独一份的恩宠带给工部侍郎府惠利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给她惹来了其他嫔妃的妒恨。美人心计层出不穷,孟清窈几番险些丢了性命,她开始意识到皇帝并非是真的爱她,而能护着她的,唯有她自己。

她心中有人,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情愿被乾和帝触碰,寻常男子都会对自己妻子有掌控欲,更遑论这是九五至尊,她也正是被人拿此抓住了把柄。深宫中的夜晚总是惆怅冷意,她见不到裴策珩,便忍不住写信纾解,封封信件虽满含怨念,但不难看出藏于其中的思慕。孟清窈不知自己犯了大忌讳,更没有料到自己的宫殿内会有其他妃子安插的暗眼,这些信件被抖搂到了乾和帝面前,那些宠溺的眼神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极具压迫感的凝视。

当他问出此男子是谁时,孟清窈感觉自己后背的薄纱都被浸满了冷汗,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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