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追云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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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且等着。”谢沉舟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树下。

他伸手攀住树干,脚下用力一蹬,轻盈越上。“快帮我看看,哪一株开得最盛?”

他声音从树顶传来,容栀虽不知他为何突然想攀折海棠,倒也颇有兴致的瞪大眼睛,努力地从一株株花枝里挑拣起来。

“你手边那支就很漂亮。”容栀伸长了脖子,指了指他的右侧。

谢沉舟顺着她的话摸到了手边的海棠,轻轻一折,花枝应声而断。他幅度其实不算大,但海棠花实在开得太多,略微的颤动就簌簌落了下来。

有几片嫩粉色的花瓣落到了她的发顶,容栀全然不察,还呆呆地仰着头看他。

眼前的少年比初见时健壮了许多,不再是瘦削单薄的病怏怏样。他应当是常常习武强健体魄,这几次爬树飞檐都熟练了不少。

容栀还记得在黎瓷庄子那会,他连下树都胆怯,嗫嚅着让自己帮他搬个梯子。

“县主,劳烦你站远些才好。”他捏着几支花低头唤她。

“?”这又是为何。

谢沉舟目光闪了闪,心虚道:“我怕等会跌下来砸到你……”

容栀:“……”她收回方才觉得谢沉舟武功强了不少这句话。

待到容栀稍稍站远了些,谢沉舟才小心翼翼坐到枝丫边上,而后试探了几次才下定决心般闭了闭眼,跳了下来。

眼瞧着谢沉舟落地还算稳,容栀心有余悸般顺了口气。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等会该怎么回去。

谢沉舟毫无征兆地向她靠近了一些,宽阔的衣袖挡住了容栀头顶的月色。

她心中疑惑,正欲开口询问,头顶忽然传来一股轻微的压力——原来是谢沉舟伸手碰到了她的发髻。

”你这里......” 他轻声说道,手指轻轻捏住几片散落在她发间的花瓣和叶子,”有落叶。”

容栀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头上不知何时沾上了这些东西。她道谢一声,看着谢沉舟将手中的花叶弹落到地上。

脆弱的花瓣在与地面接触的瞬间,扬起一阵淡淡的清香,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视线交汇的一瞬,容栀垂下眼眸,稍稍往后一退。

“县主更喜欢哪束?”谢沉舟献宝般地把紧攥在手心的花枝尽数举到容栀面前,笑眼弯弯地等她挑选。

所以他大费周章爬树,是要摘花送给她么?

他手指颀长漂亮,在月色下泛着莹润幽光。容栀有些喉头微干,莫名想起了在扶风院不慎触碰到的那下。

他见她迟迟未动,疑惑地“嗯”了一声,不太确定地问:“是……都不好看么?”

容栀自觉失态,急忙摇了摇头,随手指了一束。

谢沉舟笑笑,随后再次坐回到石阶上,将她挑选的那束海棠小心地放置于身旁。

“这花并非是赠予我的?”容栀面露疑惑之色。

谢沉舟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处,示意她过来坐。“是给县主的,但还需要再加工一下。”

说罢,他伸手拾起另一束,细心地掐去较为粗壮坚硬的花枝部分,然后将其弯曲成一个圆圈状。紧接着又取过一朵朵娇艳的海棠花朵,依次交错堆叠。如此数次后,原本普通的海棠花枝竟在他双手中化作一枚精致的花环。

“县主给先夫人送了医书,我也想送些什么。”他凝视着手中的花环许久,语气轻缓:“再过不久便是辞花节了,江都有个习俗,每逢此节,女子皆会编织一枚花环戴在手腕处。众人在辞花节上皆会相互比较,谁的更漂亮。”

容栀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习俗也颇有趣味。再过半月便是辞花节,这是大雍较为盛大的节日,也是女子最为期盼的日子。

“沂州到没有带花环的习惯,不过今年也可以试试。”

谢沉舟把花环扔入了火盆中,而后才拿起了一旁容栀选的那束。

“劳烦县主,能不能伸出手腕?隔着袖子量一下也好。”他拿着花束似乎苦恼了一会,最终还是不确定要编多大。

“若是我直接编好,县主戴不上去,岂不是可惜了。”海棠花枝娇软,随便一撑可就要破了。

他这提议也算有凭有据,容栀自然没理由不答应。虽然大雍有男女大防,但她和谢沉舟也都不是遵规守礼之人。

“不用隔着袖子,”容栀利落地把衣袖掀上去了一截,露出一小段纤细的手腕,说道:“硬要说的话,我们都共睡一屋过,你抱过我,我还看过你的身体……”

她还没有说完,谢沉舟就被惊得差点向后一倒,花枝也险些没拿稳。他涨红了脸不可置信般瞧着容栀:“县,县主可不能胡说。那日我是站在门口守着的。况且,况且抱县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容栀一愣,差点忘了谢沉舟脸皮薄自尊心还强。自觉唐突了这个克己守礼的少年。她保证道:“我下次不说了。从前那些我也忘掉了。”

“真的么……”谢沉舟语气幽幽怨怨,沉沉地瞥了她一眼,似是不相信。

容栀皱了皱眉。她怎么从那个眼神中品出了一丝欲拒还迎的失望?

“快些编,我也想戴。”她只得转移话题催促道。

花枝被围到了她的手腕上,有些凹凸不平,但并不尖锐。他垂眸认真的替她把别在枝丫里的海棠全部轻拽了出来。

他指腹有些粗粝,偶尔摩擦过她的肌肤,带起温柔的酥麻。

算上这次,他们是第几次碰到彼此的手了?容栀凝眸打量起他指节分明的手。

谢沉舟见她乖乖坐着不说话,瞥了她一眼,轻笑道:“县主似乎,很喜欢看我的手?”

本来还在神游天外的容栀一惊,惯性地就要抽回手腕。

“别动,花环要散了。”他一把将她的手捉住。

这回是被他整只手都结结实实握在手心里,避无可避。温热,宽厚,有力,带着薄茧的手。她幼时也握过阿爹的,但完全不是现在的感觉。

是一种失重的下坠感,如同变成了方才飘荡在夜空中的海棠花瓣,洋洋洒洒,不知去往何处。

容栀脸“蹭”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又顾念着手腕上还未成型的花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谢沉舟似是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牢牢地握着她的手,慢悠悠一瓣一瓣编得细致又专心。

好可惜的时辰。他心中暗暗笑开,要是在白日就好了,就能瞧见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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