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近水楼台(有增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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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身边那位是……”谢怀泽这才注意到被挡在檐下阴影里的谢沉舟。

谢沉舟似乎也在抬头看他。四目相对之时,谢怀泽率先收回视线。

谢怀瑾头也不抬,丝毫未将谢沉舟放在眼里,“近日街头巷尾盛传的明和药铺新掌柜,便是此人。”

说来蹊跷,这人身世来历成谜,众人谈论时,也仅以明和药铺掌柜称之,其名不得而知。

长时间站在窗边吹风,谢怀泽唇色有些苍白。“他是日日跟在县主身边?”

“你在担心?”谢怀瑾是最了解这个弟弟的,君子做派,但也最优柔寡断。他朗声提醒道:“怀泽,有句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该学学他,多找机会同县主相处。”

“多谢阿兄。”谢怀泽边朝容栀招了招手,而后三步并作两步快走了下来。

容栀礼貌性颔首示意,心中却暗自琢磨待会应对谢怀瑾之法。他们一旦进了醉宴楼这个人头涌动之地,今日同谢氏见面之事,不消多时便会传遍整个沂州城。

袖口似乎被人戳了一下,容栀垂眸望去。是谢沉舟的指尖,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海棠花即便用药水泡过,长久压在袖中,也会蔫掉。”

不知是谢怀瑾故意的,还是谢沉舟耳力极好,谢氏的对话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眼底笑意温润,心里却冷哼不已。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也要看看是谁的楼台,谁的月。

容栀觉着他说的不无道理,便把袖口微微往上蜷了一些,“编得这么好看,压坏就可惜了。”那枚海棠花环她喜欢得紧,一回府就用药水泡过,沐浴时也不曾摘下。

“县主。”谢怀泽已走至容栀身前,苍白的面色缓和了些。他压着轻喘的呼吸,规规矩矩朝她一礼。

容栀瞧他那副病怏怏的样,生怕他晕眩过去,皱着眉道:“你身体不好,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多谢县主。只是如今初识县主,礼不可废。”他微微顿了顿,而后期艾道:“若有机会,怀泽也希望能有不必行礼的一日。”

容栀面上依旧神色淡淡,只装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倒是谢沉舟往她身前挪了挪。

谢怀泽对他没什么敌意,即便觉得他一个外男,整日跟在容栀身边不合礼数。但世家的教养让他保持着儒雅的气度。

“这位郎君如何称呼。”他笑道。

“在下逐月,是……”谢沉舟话音未落,已被容栀接了过去:“侯府门客,阿爹那日说过的。”

逐月?谢怀泽一愣,总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他温和介绍道:“我乃江都谢氏,行二。你叫我谢二郎或者直呼名讳都可以。”

一番客套后,三人一同进了醉宴楼。谢怀泽在容栀身侧,倏然眸光一闪,讶异不已:“县主这花环……”他还以为是看错了,又凝眸仔细看了看。是枚海棠花环没错。

容栀也不藏着掖着,伸出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如何?辞花节将至,我也提前编了个玩玩。听闻这是你们江都的传统。”

“是江都习俗没错,”谢怀泽想了想,终究没告诉容栀后半句话。

在江都,这是年轻男女的定情信物。男子攀上高高的树梢摘得最娇的一株,而后替女子编成花环。

他探究的目光中越过容栀望向谢沉舟,笑道:“逐月是哪里人?”

“在下沂州本地人。”谢沉舟也在容栀身侧,两人一左一右站着,谁也不让着谁。

罢了,口音也听不出什么异样。许是他想多了,谢怀泽摇了摇头。大概只是容栀随便编着玩的。

雅间在二楼视野最好处,能把沂州整条东门大街尽收眼底。掌柜亲自迎着几人上去,带到门前才笑嘻嘻地领赏离开。

“慢着。”谢怀泽正要掀帘而入,里面端坐着的谢怀瑾却意外出声。

他掀帘的手停在空中,不解道:“阿兄?”

谢怀瑾嗓音沉厚,充斥着几分酒后醉意:“醉宴楼有规矩,非世家门阀不得入二层。”

清酒入喉,绵滑悠长。谢怀瑾长叹一声,缓缓道:“县主身旁这位,是哪个世家的?”

谢沉舟小心翼翼拉了拉容栀衣摆,有些难堪地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止不住眨动着:“我就不进去了,在楼下等你。”

他语气里苦涩满溢,脊背却挺得笔直,没有一丝一毫的曲折之意。配上他俊逸到过分的面容上那七分失落,倔强得惹人心疼。

醉宴楼一楼人多眼杂,从方才他们三人踏入时便有眼尖的认了出来。若是谢沉舟上了二楼又被赶下去,那便是对他彻底的羞辱。

说罢,谢沉舟松开她的衣摆,转身就欲走。容栀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几乎没用什么力就拉了回来。

她语气稍冷,面色不善道:“你是我的人,我没叫你走,你要走去哪?”

谢沉舟似乎对她的举动有些惊愕,失措地抽回手腕,乖顺得不行:“抱歉,净给你添乱。”

这人没脾气的么?容栀瞥了他一眼,不明白谢怀瑾这般羞辱他,他何故忍气吞声。

谢怀瑾铁了心要拿乔,可他算什么东西。谢氏再四世三公,今时也不同往日。她有封号在身,谢氏这两个可没有。若是遂了他的意,今后的斡旋,她都会处于下风。

容栀本无甚波澜的眼眸瞬间冷了几分,“逐月乃侯府门客,领命时时护我身侧,不得稍离。他若进不得,我也便不进了。”

她语气强硬,丝毫不让,已然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本还算和谐的气氛一时降到冰点。谢怀泽没想到容栀竟对一个下人如此上心,心下警铃大作的同时,还不忘替两人解围。“咳咳……阿兄,我想喝水。”

谢怀瑾也知把容栀惹急了,她是真的说走就走。逞一时之快无用,他拂了拂袖:“罢了,便破例这一次。”

……

隔了道山水屏风,醉宴楼最负盛名的歌妓抱了琵琶,轻拢慢捻,琴声清雅。雅间内熏了香,算不上好闻,但掩盖了酒楼的油腻之气。

“这一桌可不便宜,”容栀舀了勺酥酪,用只有她同谢沉舟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多用些,反正是他们结账。”

谢沉舟唇角微勾,方才心底的不快一扫而空,乖顺地默默动筷。

“好几日不见县主,怀泽想念得很。”仿若刚刚剑拔弩张的不是他们,谢怀瑾挂着得体的笑,直拿谢怀泽打趣。

谢怀泽两颊登时染上抹绯色,“阿兄!别说浑话。”

“初初接管药铺,需看顾之处甚多,未尽地主之谊,阿月在此赔罪。”言罢,她语气温和了些许。即便对这人有所不满,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不可或缺。

谢怀泽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是怀泽自己失礼打扰。”

谢怀瑾拦下他的手,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寻了个空银杯斟满。而后放至容栀面前,粲然一笑:“既是赔罪,共饮清酒一杯,不算过分吧?”

容栀从未饮过酒,医书上因饮酒而死的案例不少。黎姑姑也说饮酒会致人神志不清,她是排斥的。

但谢怀瑾此人行事阴恻,连拂两次面子,可不算妥善之举。

她放于膝上的右手紧了紧,动作很轻,但却没逃过谢沉舟的眼睛。他如何不知谢怀瑾是想找回面子,于是他温声道:“县主尚未及笄,不便饮酒。可否由在下代劳。”

“你?”谢怀瑾往后一仰,手指搭在桌面轻敲几下,敛了笑意:“自然可以。不过,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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