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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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霎时僵住,周围人都看向他,他自知自己躲不下去了,索性挤开人群上前,脸上褶子笑作一堆:“明月县主,好眼力。”

容栀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冷厉:“李掌柜何必躲在暗处搅弄风云。有什么事不好直接说的?”

“我也是为了县主着想啊。”李四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黄牙,似是真的为了她好一般拱手道:“诸位,县主接手药铺也才一两日,疏漏在所难免,还请海涵。”

而后他又缩了缩脑袋,转头劝容栀:“县主只要道个歉,大家都会原谅你的。日后也定当继续支持药铺的生意。”

容栀乐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三言两语就想把她兜售假药的事情给坐实了。她一抬眼皮,反问道:“假药并非药铺所产,我道什么歉。倒是李掌柜,今日这出,是你指使的吧?”

“县主血口喷人!”李四变了脸色,气急败坏道:“明明是你们药铺卖假药坑人,现在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容栀漠然无视了他,而后刻意放大了声量唤裴玄:“去报官。找衙役过来,把阿牛两日前的行踪全部查一遍。”

阿牛一慌,也忘了喊疼,一骨碌从地上唰地坐了起来。容栀冷冷望去,缓缓强调道:“尤其是他见过哪些人,有没有来路不明的钱财……”

“不,不行!”阿牛求救般一直朝李四使眼色。李四见事情快要搞砸了,只得假装没看见他,面色讪讪,盘算着如何把自己摘干净。

裴玄再傻,也看出了端倪,她适时加了一把火:“喂,你可想好了!若是查出欺瞒,可是要牵连家人的。”

说罢,裴玄扬手,利刃闪着寒光,往阿牛身前袭来。阿牛吓得跌倒在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旋转一圈后,剑被裴玄稳稳插回剑鞘。

阿牛心跳到了嗓子眼。来这之前,他就想过了,只要李老板能遵守对他的承诺,他也甘愿一死……

他抿紧了唇,郑重地看了李四一眼,而后忽然往容栀面前“扑通”地跪下了。

“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不关李老板的事。是我起了贪念,想讹县主的钱。”

那妇人一把将阿牛护进了怀里,也跟着跪下了:“不,不是阿牛的错。要怪就怪我没本事啊,呜呜呜……”

阿牛衣衫的系带早因为方才在地上撒泼打滚时松了,如今他又重重一跪,衣襟交织处搅散开来,露出一角粉色的布帛。

容栀眼底疑惑一纵即逝,而后终于明白过来。她缓缓蹲下身,视线与男孩平齐:“你知道么,李四给你的药膏里是真的有剧毒。”

容栀晃了晃手中药膏,苦涩的杏仁味立时在空中飘散开。阿牛吸了吸鼻子,反驳道:“不可能!你胡说。”

“你闻到了,不是么?”她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循循善诱:“他是不是告诉你,服下这个药膏,然后来药铺门前闹一场,你妹妹的病,他就会帮你治好?”

阿牛眸中已然染上惊惧,瘦弱的身躯不停抖动着,如见了鬼一般:“不……你怎么会知道?”知道他有一个妹妹。

容栀垂眸伸手指了指他衣襟掉出的粉色布帛——是个粉色的布偶小老虎。小老虎的一只脚已经脏污,但所用的布料却是极好。阿牛全身衣衫鞋履加起来,估计堪堪够买这一小块布。

“你妹妹的小老虎,不准备拿回去还给她了?恐怕她还在等着你回家。”

阿牛顺着她指尖低头,急忙把小老虎攥在手心,把手藏到了身后,惊恐道:“你要做什么!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阿花。”

容栀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淡淡道:“李四能治的病,我明和药铺一样能治。或者换句话说,倘若阿花知道你为了给她治病死了。沾着人血的药,她敢喝吗?”

阿牛身体一颤,显然被容栀的一番话刺激到了。他犹豫了一下,而后破釜沉舟般猛然站了起来,恨恨地指着李四:“是他,一切都是他指使我干的!只要我按照他说的栽赃明和药铺,他就给我妹妹治病!”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倒戈,议论的议论,指责的指责。李四见状,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伸手就要往阿牛脸上扇去。

裴玄眼疾手快一把拦下,她捏住李四胳膊,暗暗用力。

“哎哟,我的手!”李四胳膊的骨头被捏得嘎吱作响,眼瞧着就要被生生折断——

“哈哈哈,好生热闹啊。”一个年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而后人群一阵骚动,倏然自发让出一条道。

容栀仰头望去。

只见姚肃摸着银白的胡须,和蔼地笑着,步伐从容沉稳向她走来。在姚肃身后,紧跟着一袭靛青色锦袍的谢沉舟。

少年眉目柔和,一袭素衫映着春晖,温润又清雅。他准确地捕捉到容栀的目光,而后轻轻颔首,转而温柔笑开。

有人认出了姚肃,小声道:“快看,这就是陇西商队的新首领。”

他旁边那男子疑惑道:“都这么这么老了还能当……”

“咳咳”姚肃清了清嗓子,向那说闲话的人投去一个警示的目光。

不知何时,谢沉舟已然悄然行至她面前。日头正晒,容栀眯了眯眼,他身姿颀长,恰好替她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蹲久了腿会不舒服。”他淡笑俯身,朝她伸出一侧胳膊。

阿牛:“……”

容栀也不推辞,虚揽着他的衣袖站直身子。腿还真的有些麻。

沂州一半的药材都出自陇西商队,无论是大小药铺医馆,都得仰仗着给姚肃几分薄面。李四心下暗道不好,面上却挤出抹谄媚的笑:“姚爷,怎么把您都给惊动了。”

姚肃乐呵呵地瞟了眼还坐在地上的阿牛,敷衍道:“路过,路过。”

李四眼睛尖,一下就瞥见了姚肃衣衫上的灰:“哎哟,您瞧瞧,这衣衫怎么脏了!商队的人也太不上心了,要不您跟我一起去府上,我重新给您找一件。”

姚肃可不傻,他呵斥道:“别打岔!你好端端,来明和药铺闹什么?”而后他又偷偷瞪了眼谢沉舟。

这小子,大白天的他正睡得好好的,轰隆地就从屋顶落了下来,把他屋□□了个大洞。等会得叫悬镜阁的人去帮他补好才行。

容栀把两盒药膏都递给了姚肃,一五一十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姚肃听完,轻哼一声,不屑地问李四道:“你可还要狡辩?”

李四这会可老实了。若是得罪了姚肃,断了供货源不说,搞不好还得与整个沂州药铺都交恶。他连连点头,灰溜溜地猛抽了自己两耳光:“都是小人鬼迷心窍!眼红明和药铺的生意。小人千不该万不该,姚爷消消气。”

姚肃皱着眉一把将他拉到容栀面前:“跟我道歉有什么用,跟县主说啊。”

李四忙转向容栀,躬身行礼,不断求饶。

“既然你承认了诬陷,那就按照律法处置吧。”她并没打算善罢甘休。若是今日姚肃没来呢?

李四是不是就要一盆脏水泼到明和药铺身上,还能让镇南侯府落得个仗势欺人的形象。

容栀声音平静得过分:“欺诈和污蔑他人,理应受到惩罚。我会将此事报官,让官府秉公处理。”

“县主,那这两个人呢?”裴玄轻拨剑鞘,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妇人和阿牛。

“放了吧。”她略一思忖,说道:“我方才答应过的,找大夫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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