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红袖和岑叶端着洗漱用品等在门外,两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抿嘴一笑。
院子里的红绸还没有摘下,阳光透过红绸照进屋内,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带着红意的光斑。
半晌安静的床上终于有了动静。床晃动了一下,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伸了出来将床帐撩到一边。
汤远就着晨光,打量面对着自己睡得正香的女子,回过神又不好意思的偏了偏头。
女子一只胳膊搭在被子上边,露出了白皙的锁骨,锁骨上还印着一抹红痕。
轻咳一声,汤远将被子往上拽了拽,轻托着白清清白皙的胳膊,想要将她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昨天晚上白清清一直喊热,但现在天气已经转凉,胳膊放到外面会受凉。
突然他目光顿了一下,他伸出大拇指抚摸着白清清左臂膀上的一个小疤。小疤像一朵花一样,他忍不住用拇指按两下。
白清清睁开眼睛清醒了,轻轻将他的手打下去:“做什么?”
汤远手指点了点她的胳膊:“这是什么?”
白清清看了看左边肩膀上那小花一样的疤上,接种天花疫苗留下的,我能告诉你吗?白清清将胳膊缩回被子,“从小就有的,快起床吧。”
她在被子里翻了一个身,汤远身子就僵住了,挨着他的身体滑腻腻的,让他不自觉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些片段。
猴烧屁股一样掀开被子跳下床:“我先去洗漱。”
“哎!”白清清喊了他一声,“那边柜子里是你的衣服。”
汤远这才发现自己站在那里,就穿了一条红色的裤衩,更加窘迫了。随便在柜子里扯了件衣服,就冲到隔壁水房去了。
白清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新婚夫妻嘛,正是腻歪的时候。汤远比她还好一点呢,好歹身上还有块布。
白清清捂着被子,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好在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这种情况也不好让红袖等人进来,白清清自己裹着被子到旁边柜子,也捞了一件水红色的裙子。
她在床上翻找了一下,没找到肚兜又无奈的下去,取了一个粉红色的肚兜。刚把小布料挂在脖子上,汤远就推开了门。
他倒是一身青衣穿得好好的,就连假发髻都戴上了,只是一出来就撞上这幅场面,当场被门槛绊了一下。
背过身不敢看白清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清清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汤远这个样子也忘了害羞,她将后面的带子系上,随口道:“你要不要过来帮我穿?”
汤远站在那里不动,白清清都以为他会在那里站到天荒地老了。没想到他却突然转身,走到白清清身边拿着小衣给她披在肩上,抖着手:“你快穿上,别着凉了。”
白清清低头正好看到自己锁骨上的那抹红,脸一红自己扯过衣服,快速将衣服罩上,然后光着脚踢了踢汤远:“快去把床上的衣服收拾一下。”
汤远意识到什么,赶紧掀开床帐,将昨天晚上脱下来团成一团的衣服收了起来。摸到那块红色小布料的时候,热气冲上脑门,但还是耐着心把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的,先放到柜子里。
白清清穿好衣服就冲外喊了一声:“红袖、岑叶进来吧。”
红袖带着人进来,将洗脸水放到盆架上。
白清清去洗脸,又去梳妆台梳理头发,汤远就着白清清的洗脸水将脸洗了,也不用丫鬟伺候,坐在白清清不远处,等她梳妆完。
白清清梳完头,汤远走过来拿起昨天那枚玉佩给白清清挂上:“以后就带着吧。”
“好呀。”她不爱往身上挂叮叮当当的东西,但夫君送的又不一样了。知道送礼物正应该鼓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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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其实不大,白清清与汤远一起去吃饭,路上一边给汤远介绍:“我家只有我和弟弟两个人,所以一直没有换房子。我喜欢热闹,住在这里出了门不远就是集市。”
“弟弟?”汤远不解的问,“昨天似乎没看到。”
“青枫他去府城参加乡试了。他刚考中秀才,也不过十七岁,我也没指望他能考中举人,不过是让他跟着同窗一起去见识见识。等过几天他回来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两人正吃着早饭,外面突然喧闹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红袖出去问了一下,一会儿进来就说:“是二老爷。”
白清清停下给汤远夹菜的手:“他还没走?”
红袖道:“昨天二老爷喝醉了,在客房休息了一晚上。”
白清清扔了筷子:“他又闹什么?酒还没有醒吗?!”说着就站起来,三两步跨出门去。
白二叔已经闯到了不远处,看到白清清神色一滞,也摆不出主子的架势了,带着些讨好:“大侄女。”
“二叔,你这是做什么?”白清清冷着脸,半点不给他面子。
白二叔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来看看侄女婿长什么样子吗?你说你,成亲了也不通知一下我们这些长辈,要不是我人脉广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你年纪小,不懂事,按说成亲这样的大事,该让我们帮你长长眼呀?”
白清清嗤笑一声:“二叔的眼光我可不敢信。”之前给她介绍了一个,说什么是好人家,接过她一打听,好家伙,混混一个还好赌,想找她吃软饭。真当她不挑吗?吃软饭也得长成汤远这样的吧?
“大侄女······”白二叔正想说什么就被白二婶推了一把。
“跟她说这些做什么?”白二婶走上来满脸的不高兴:“清清啊,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的长辈!你成亲怎么能不通知我们呢?这也太不像话,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吧?!不怕夜里你爹娘入梦骂你不尊长辈吗?”
“呵,二婶,是不是这些年我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忘了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红袖,去把我的刀拿来!”
“别别别!”白二叔一下子就慌了,“侄女你别生气,你二婶她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毕竟是你二叔二婶,你爹娘没了你成亲的大事,不通知我们怎么也说不过去不是?
我们要是不来,这不止是我们没面子,你脸上也不好看不是?就算你爹娘知道了,也不会赞同你这样做的。”
“二叔,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怎么趁着我爹娘过世,想要抢夺我爹娘留下的铺子的?
现在还有脸提我爹娘?要是他们的在天之灵知道,二叔二婶当初那样对我和青枫,我再过分他们也不会说我半句不是!既然二叔就已经醒了,就回去吧,二叔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两家人了!”
红袖已经把白清清的刀拿了出来。
这是白清清赚了第一桶金后,亲自去铁匠铺打的,有一段时间她走到哪里都得带着。她一个女子撑起这么大的家业,以为她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狠字吗?
爹娘死后,她为了保住家产就敢提着刀闯三省书院,找白二叔的麻烦。当初白二叔还是三省书院的先生,经过白清清的这一闹白二叔教书先生也干不下去了,现在在村子里教导几个蒙童为生。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白清清的名声才不好的。但白清清从来不后悔。在生存这种大事面前,名声算什么?
白清清一刀劈在院子里一棵桃树上:“二叔要我送你一程吗?”
白二叔一下子就怕了。他知道白清清这人不是嘴上说说,她是真的敢下刀。
十三岁那年她拿着刀,在三省书院追了他一路,他丢了大脸面,所有人都知道他觊觎兄长的家业,还被白清清砍伤了右臂,结果白清清一点事没有,他倒是被三省书院辞退,还被人笑话到现在。
“我们走,这就走!”
别看白二婶面上嚣张,但白清清一冷下脸她也是怕的,她之前来闹事白清清差点把她手指头给剁了,虽然最后流那么多血只是指甲盖掉了,但那次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看见白清清拿刀就腿软。
见白二叔,白二婶吓得乖乖走了。白清清将手上的刀一扔,转头就看到汤远站在门口看着她。
白清清拍拍手若无其事的道:“吃饱了没?”
汤远摇头:“我在等你。”脸上毫无异色。
白清清这才笑了:“那再陪我吃点。”饭桌上还是对汤远解释了一句:“当初我爹娘去世,我二叔二婶想要抢他们留下的铺子,我跟他们闹得有些不愉快。
这两年因为青枫读书的事情,我顾忌青枫的名声不跟他们计较,他们偶尔过来打秋风我会给他们些银子,没想到反倒让他们得寸进尺,真以为我不计较当初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