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正在爬树,他一心只想救下那三个吊篓的婴孩。
柳天貌胡乱抹了几下嘴脸,瞥见正在爬树的英雄,吼叫变成了嚎叫:“放箭,把那三个小琵琶鬼射死!”
手执弓弩的三个黄衣卫士转个身面朝吊篓,拉弦搭箭准备射击,婴孩的爹娘哭喊着拦住弩手,哀嚎着:“不能呀,官爷爷,孩子无辜呀,都是血肉长的身子,她们不是琵琶鬼!”
龙太祥冲着柳天貌骂道:“凶狠的队长大人,你才是真正的琵琶鬼、厉鬼、恶鬼,魔鬼!”
莽里楚扑通一下跪在柳天貌面前,乞求道:“柳大人,饶恕三个小女孩吧,她们无辜!”
所有村民跪下向柳天貌求情,三个执弩卫士举着弩,却不忍心扣动弩机。
英雄已经爬到树桠里,吊篓挂在孤枝上,他难于走过去,进退两难。
柳天貌不满意三个黄衣卫士的反应,夺过一张弩举弩欲射,他瞄准的是英雄。
“不可滥杀无辜,柳大人手下留情!”
一记铿锵的话语从大青树后面的树林中飘来,惊住了柳天貌和执弩的黄衣卫士,人们不约而同的寻声望去,只见几株高大的乔木之间一头灰白色的巨象款款而来,象背上站着一个身着红蓝衣衫,衣带翩跹的英俊少年,少年手执一柄寒光闪烁的利剑挺立象背,直指秋场的剑锋令人胆寒。
巨象踏平荒草细木走到大青树上挂着的三个吊篓前停下了脚步,英俊少年的手可以触摸到婴孩了,他气韵高傲,藐视眼前众生。
英雄望见巨象之时,急忙贴着树身立在树桠里,注视着象背上的英俊少年,意识到英俊少年来头不凡,可能是三个婴孩的救星。
英俊少年的吆喝能够震慑住柳天貌,一种敬服之情在英雄心中油然而生。
“二王子,乘象国萨育勃二王子,王子驾到!”孟府长见到象背上的英俊少年而兴高彩烈,抽身向前与英俊少年打招呼。
英俊少年名叫萨育勃,是乘象国的二王子,乘象国盛产白象,民众训象或骑乘、或奴象劳作,也可训练为战象,萨育勃的姑姑就是九龙国莎罗王妃。
九龙国和乘象国无战事时互为友邦,而萨育勃为九龙国贵宾常出入九龙国王宫,现今两国关系有所动荡,萨育勃王子并不希望两国关系恶化,也反对父王邀请英吉列雇佣兵针对九龙国。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东西,暗地里萨育勃的所为只有他自己明白,柳天貌私下里曾说过,萨育勃二王子是个野心家,游历九龙国山水自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需要友邻睦邦时,乘象国国王耐提才让莎罗三妹远嫁九龙国成为柳星阑国王的王妃,王国利益需要时,耐提国王也会毫不犹豫的向妹婿开战。
蓝素王后不敢处死莎罗王妃,正是因为忌惮乘象国的威慑,处死乘象国三公主莎罗王妃势必引发两国的冲突和战争,至于因为莎罗诞下琵琶鬼女婴被贬为庶人一事,这是柳星阑的家事,乘象国不便过多干涉,乘象国臣工百姓信神信鬼比九龙国臣民还迷信得厉害。
萨育勃非常关心姑姑的安全,由于他的努力,莎罗王妃才被柳星阑国王准允从陷龙池边的“水牢”,移至斩龙崖下柳林圃石牢软禁关押,其实,莎罗王妃在柳林圃有侍女陪伴,生活起居有仆从照顾,并不是真正的坐牢,但失去了人身自由。
后来,经过萨育勃的交涉,莎罗王妃得以成为讲诗堂的厨娘和洗衣妇。
所谓的琵琶女是萨育勃二王子的表妹,他从莎罗姑姑那里得知英琪在大沧澜江中被老金龙给叼走了,英琪可能还话在人间,多年来他一直在打探英琪表妹的下落,最近他也得到了柳天貌队长率领黄衣王士前往曼陇村缉拿琵琶女英琪的讯息,他也想救下英琪表妹。
孟尧身为九龙国王城金昌卫城安龙府府长兼昌邑城总兵,在王城金昌见过萨育勃二王子,两人相识也有相交,萨育勃后来游历乘巨象游走昌邑城,与孟府长加深了异国交情。
萨育勃敢于独乘巨象在九龙国游山玩水,也凭仗着他的王子身份和一身好武艺。现在萨育勃独立象背上摆出一副傲气的姿态审视一阵孟府长,突然问道:
“府长孟大人,为何要对三个只会呱呱叫的奶伢伢过不去?”
孟府长一时无言以对,只得回身看着柳天貌。
柳天貌铁板一般的脸也变化得柔软了些,抱拳与萨育勃打招呼:“二王子,幸会!”
萨育勃收剑入鞘,扬起下巴瞅着树桠里的英雄,皱眉而笑:
“原来柳大人前来曼陇村体察民情呐,可本王子眼里只见射箭杀人,放火烧房的官兵卫士,还见了被逼爬上树的小美人,是何缘故呢孟府长、柳队长,九龙国不讲王法?”他不想称呼柳天貌为大人,是一种蔑视。
柳天貌身为九龙国王宫卫队队长时与萨育勃有一定的交情,不等孟府长回话,他抱拳与萨育勃见了礼,回答道:
“二王子驾到,有失远迎,请恕罪。本大人回禀二王子,在下奉蓝素王后之命率众卫士前来曼陇村缉拿琵琶女,但琵琶女失踪了,只要交出琵琶女,三个婴孩就能活命!”
柳天貌不太惧畏萨育勃,打揖施礼是给老相识的见面之情。
萨育勃喜笑一声,转喜而怒:
“人世间真有琵琶鬼吗,恶鬼真能附身女婴投胎人间吗?明知三个婴孩不是琵琶鬼,柳队长还要下令射杀,九龙国竟有你这般残暴之人?”
“二王子,蓝素王后之命,代表九龙国法律,”柳天貌狡黠一笑,诡辩道,“贵国也有惩治山妖水怪的传统,我们两国文脉相通,都知道杀一琵琶女,可救万千百姓的性命!”
“华夏大陆上现存乘象、孔雀、九龙三国,谁家见过王后代表法律的?”萨育勃取下一个吊篓,看了熟睡的婴孩一眼,“我姑父柳星阑曾是一个爱民如子做好国王,从不乱杀无辜,多可爱的孩子哪,柳队长,本王子奉劝柳队长放了三个小孩子,官兵岂可无道?”
柳天貌冲口而言:“二王子,九龙国后宫蓝素王后作主,本大人奉旨办事。你本为九龙国外宾,无权干涉本国事务!”
萨育勃将手中的竹篓搁在巨象脑门上,巨象以长鼻衔住竹篓,调整好平衡再轻轻的把竹篓放在地上,紧接着英雄再把两个竹篓交给巨象,巨象把三个竹篓平稳地放在一起,向村民们点点头后退两步,示意村民可以带走竹篓了。
孩子的爹娘迟疑着不敢向前,可能是因为柳天貌还没发号施令,他们非常惧怕柳天貌,也在打量着柳天貌。
英雄纵身一跃跳下树来,提起三个竹篓直接交到期盼孩子的爹娘手里,安慰道:
“阿婶阿娘,不要怕,带着孩子回家吧,孩子们饿了!”
说来也怪,三个婴孩到了爹娘手上,同时呱的一声哭开了,但孩子的爹娘不顾孩子怎样哭闹,对萨育勃千恩万谢一番,抱着孩子没命似的往村巷里跑去。
黄衣卫士和官兵不再追赶三个孩子的爹娘,柳天貌没有下达追击三个女孩的命令。
柳天貌手指英雄,命令卫士:“樊丁保,拿下那个贼大胆的野丫头!”
樊丁保向溪公良使个眼色,两人前后夹攻英雄,英雄虽有所防备,但不敌两个卫士,只得束手就擒,手腕又被几道绳子缚住了。
英雄现在想脱身去看龙颜玉阿妈却脱不了身,想使出金手镯打击卫士们,但金童反复提醒他金小伙只打击妖魔鬼怪,不想对付凡身肉胎的卫士们,并说金童不能随意显身,也许蛇妖绿蒂正在暗处窥视着秋场呢?
翁美草芝和英雪英琪姐妹脱不开官兵卫士的看押,英雄靠近翁美草芝轻声说:
“草芝,你有办法脱逃,真惠姐等着我俩,千万不能误了她的性命!”
翁美草芝灿然一笑,说:“弟弟莫要担心,真惠姐就是埋进了土里,我也有办法救她,眼下紧急的事是救英雪和英琪。你自己要小心,来了个乘象国的二王子,他应该是英琪的表兄弟,但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柳天貌跳上大青树下的高台,挥动几下大刀,命令道:
“樊丁保、溪公良,把四个丫头都带走,抓不到琵琶女,押解四个丫头进王宫请王后发落!”他同时宣布,村民可以回家了。
村民们尤如被解除了束缚的鸡鸭哄闹着四散而去,风拂进树林一般瞬间没有了踪影。
“遵命,”樊丁保用劲扯拽英雄,“走,丫头们,进宫见了王后,从轻处罚的去做洗衣妇,从严治罪的,就去蹲水牢,谁是琵琶女,恐怕只得去站火堆了。”
英雄没有挣扎,任由樊丁保把他带到英雪身旁,英雪和英琪异样的冷静,逃脱不了官兵的魔爪平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事,姐妹俩心事重重,各自盘算着解脱的心计。
萨育勃从象背上飞身而下,奔到柳天貌面前,笑了笑,客气地问道:
“柳大人,琵琶女长公主只有一人,为何要抓四个女孩进王宫?”
柳天貌的态度却蛮横起来,狡黠地说:
“二王子,这里是九龙国,你管不着吧?你安守本份就是国宾,行为不当就是敌人,你真想挑起我们两国的战事吧,现在是九龙国王宫王队长代表蓝素王后对乘象国萨育勃二王子问话?”
“嗬嗬,柳队长是在挑衅乘象国?”萨育勃质问道。
“你说呢,二王子,”柳天貌毫不相让,“耐提国王迷信西陆英吉列黄毛鬼,请记住,西陆人不远万里漂洋过海而来,本大人称呼西陆人为黄毛鬼子。耐提国王请来黄毛鬼子驻军金萨江黑龙港,献媚西陆人改黑龙港为维多玛娅港,这也代表二王子的主意吧?”
“你胡说,本国与英吉列帝国搞的是互利互惠的通商贸易,”萨育勃争辩道,“英吉列帝国女王陛下英明,本国为感激维多玛娅女王对乘象国的商贸照顾,才改黑龙港为维多玛娅港,九龙国搭不上英吉列帝国这艘巨船,疾妒怨恨吃醋了吧?”
柳天貌与萨育勃争执不休,孟尧府长、王宫卫队副队长樊丁保和溪公良都只能在一边冷眼旁观,莽里楚村长更象是在观看王子与队长斗戏法。
英雄和翁美草芝在卫士的看护下冷笑,雪霙姐妹虽然忧心忡忡,但也乐见两雄相斗。
“疾妒恨,九龙国不稀罕,二王子醒醒吧,乘象国是在引狼入室!”
“柳队长,你是危言耸听啦,西陆英吉列人比东陆人信守道义!”
“是么?二王子哈巴鸡吃火亮虫,心中有数。金萨江黑龙港停泊十余艘英吉列战船,英吉列太西海舰队司令威廉伯爵成了维多玛娅港的主人,号称英吉列正义军的总司令亚当斯公爵是乘象国王宫的座上宾。乘象军先锋官貌云恩、西陆雇佣兵北路军主帅布里托与九龙国反叛二王子柳星干的新龙军纠结在一起,屯兵数万于雪恋河西岸,豺狼已到九龙国家门口,那又是谁引来的豺狼獵狗?”
“柳星阑国王病危,无子继位,九龙椅王座应该属于柳星干二王子,有何不可?”
“西陆豺狼可能已潜入九龙国边境,西陆红毛鬼不要九龙国的九龙椅,也不要乘象国的白象宝座和孔雀国的雀翎王座,他们的眼光盯着恩梅山的金银矿和珠宝玉石!”
“柳队长真穷酸,开采金银矿的权力在乘象国王室手中,西陆人提供炼金术!”
“炼金术,炼垮华夏大陆的恩梅山?”
“那我不管,柳大人,放了英琪长公主,本王子的表妹,我要带她去金萨王城!”
“九龙国的琵琶女应当烧死,本大人不放长公主又当如何?”
“嗬嗬,柳天貌大人,九龙国长公王也有乘象国血脉,残害王族血脉那就意味着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