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璃就知道厉衍风会追问。
两人劫后余生，度过了岁月静好，就免不了要面对现实问题。
既定存在的事实，避免不了。
她不说，他会猜。
与其让他胡思乱想，不如她自己主动交代了。
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
简言之，就是杨熙贞被逼到了穷途末路，她是死路一条了，却也不能让活着的人好好活。
她就是这么狠，连自己的命都能豁出去。
她错了吗？
纵然她也有被逼无奈的成分，但她是真的狠。
厉衍风听着乔璃的叙述，她每多说一个字，他的眉头就拧得更紧一些。
果然！
女人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啊。
杨熙贞恨宋翊，势必是要拉着宋翊一起去死的。
当然，她更想让乔璃去死。
可，尼尔森不允许。
杨熙贞退而求其次，却比初衷还要更狠了。
宋翊死了，不瞑目。
乔璃活着……
恐怕，这一辈子都得背负着这么沉重的枷锁吧？
都是为了她。
宋翊就算有错，却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乔璃心里，如何过得了这个坎？
厉衍风的脸色逐渐阴沉，哪怕杨熙贞已经死了，他都还有将她挖起来鞭尸的想法。
他捧在手心里，仔细呵护的人儿。
杨熙贞，她怎么敢？
可，人已经死了。
这世间最无力，最无奈，也莫过于此了。
厉衍风心疼的叹了口气。
他伸手揽了一下乔璃的肩膀，小心翼翼的。
唯恐自己太用力，就戳到她的痛处。
他不是当事人，都觉得沉闷压抑，那乔璃要怎么想？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那些安慰的话，几度到了嘴边。
几经犹豫，却不知从何说起。
反而是乔璃察觉到了他的纠结，主动说了声，“我没事儿。”
厉衍风怔了一下，侧头望向她。
乔璃却已经弯下腰，将怀里抱着的鲜花放到宋翊的墓碑前。
然后，缓缓伸出手……
墓碑上的照片，刻着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很干净，就跟宋翊的笑容一样。
乔璃却还是擦了擦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随即，又站直了身子。
在厉衍风诧异的目光下，乔璃说道:“杨熙贞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她不得好死，也想让我不能好好活，确实……我心里不好受，可是如果她以为我会为此背负一辈子的压力，未免太小看我了。”
或者说，杨熙贞太高估自己了。
厉衍风挑了下眉，似是惊讶。
乔璃又道:“尤其是梦了这一场，我更相信了这世间存在因果循环，很多事情强求不得，宋翊……就当他是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吧，而我能做的，就是每到他的忌日，为他献上一束花，或者我有空的时候为他祈祷，希望他来世更顺遂吧！”
就这样了……
事已至此，她能为宋翊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什么内疚一辈子？
不存在的。
杨熙贞真的以为她的一条命有那么大的价值吗？
不存在的。
她还活着，并且要好好活。
厉衍风听了她的话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如果她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
何必用别人的作恶来惩罚自己，乔璃确实会永远都记得宋翊，但绝不是杨熙贞所认为的那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