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吾辈为民，为国，为后世开太平！
抽泣声，哽咽低语声，唏嘘声。
台下众人或掩面哭泣，或抬手抹去眼角泪珠，或凝望着演讲台上的方以山，正双手捏着的信纸噙着泪光。
还有人，紧紧的盯着那张信纸，看着信纸背面，透过来的褐红色文字，若有所思的泣不成声。
这一封【家书】，深深击中了他们内心中，那块最柔软的地方。
这一封【家书】，也好似将他们带回了那个年代，带回了那个战乱纷飞，横尸遍野的战场上。
他们仿佛看到，在残垣断壁间，在黄沙漫天之地，一人伏在案前，或随处找到的一块大石头上，写下这封【家书】。
他的心情一定很悲痛吧？说不定也是喜悦的，也是高昂的。
【如牺牲吾身，与汝身之福利，可为天下人谋永福矣，吾亦乐。】，这句话的意思，完美的展现了，这位老兵在书写这封【家书】时的心情。
是啊，如果牺牲自己的一生，和心爱之人一生的幸福，可谋求来天下人永远的幸福，他非常乐意。
他们感受到这话语中的奉献，他们感受到了写下这封【家书】之人，内心对敌人的激愤，对国耻的不甘，对心爱之人的牵挂与亏欠。
他们更感受到，这名老兵心中的不平，心中的喜悦，心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精神。tehu.org 火鸡小说网
这是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是将数万万民众的安危，系于自身之上，是将国家大义，将民族荣辱牵挂在心头。
眼前的舞台早已不是舞台，身处的礼堂早已变换了样子。
那一段历史，随着这一封【家书】，身临其境般的降临到了他们的眼前，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那是一段无法回望的历史，那是一段许多人都已经忘却，早已封存的历史。
可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人，在人们都已然忘记的时候，已然忘却之时，毅然决然的站起身来，让世人回想起这段记忆，回望着……那段历史。
今天，他们敬爱的方校长，做到了这一点，成为了那个敲响警钟的那个人！
就在这时，
站在演讲台上的方以山，捏着信纸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脸上的表情，也在难掩饰内心翻涌的情绪。
方以山喉结连动了好几下，不停的吞咽着，脸上的皱纹，随着脸部肌肉的抖动而颤动。
他轻咳了几声，让声音重新变得清晰，捏着信纸，注视着信纸上那褐红色的文字，继续讲道。
【吾辈为民，为国，为后世开太平，吾辈无悔矣！】
【若天下安定，太平年月，望卿……】
然而，
刚讲到这里，方以山的声音又一次突然顿住了，毫无征兆的停顿住了。
那信纸上，【望卿】之后，再无文字。
“山哥，这封信……我希望你能够，能够交到我妻子，妻子手里……如果，咳咳咳，如果我妻子，咳咳咳，妻子已故，那……那你帮我保存好，日后有机会，有机会讲给他人……他人听，这……这是我在这个世上，留下的最后……最后一点东西了，我，咳咳咳，我是个俗人，我……我想要让世人记得，记得我来过……”
突然，
方以山的脑海中，回荡起这番话，并浮现出一副画面。
是那个有着憨厚笑容，总是叫着他“山哥”的老实面孔。
那张脸上依旧挂着憨厚的笑容，只是嘴角，还有脸上满是鲜血，双眼血红一片，破风箱一样的呼吸声，与咳嗽声，从满是血沫的喉咙中发出。
皓子，这也算是帮你完成了临终的心愿吧？
方以山无声的笑着，抬头望向空旷之处，那里仿佛正有一张挂着憨厚笑容的脸庞，正在与他对视着。
礼堂内的气氛，随着【家书】的突然中断，毫无征兆的戛然而止。
抽泣声还在回荡，夹杂着唏嘘声，裹挟着哽咽低语声。
只是，此时他们多了一分疑惑，对于【家书】突然中断的一种不解情绪。
等候了良久，方以山的声音也停了许久。
站在人群中的孟凝阳，泪水早已横挂双颊，眼眶更是早已发红，他端起手中的麦克风，哽咽着问道：“方校长，书写这封【家书】之人……为何没能写完？”
他站在比较靠前的位置，距离演讲台还算比较近。
所以，他较为清楚的看到了，方校长在讲道停顿处的时候，那之后，在没有文字了。
故而，才未能继续下去。
闻言，
众人止住悲声，忍住泪水，泪眼婆娑的凝视向，演讲台上的方以山，以及他手中捏着的，那张信纸。
方以山双手未曾放下，却不再颤抖。
他就像放下了心中多年的牵挂般，如释重负，长长的吐了口气：“他……没写完，就断气了。”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炸响，回荡在众人的耳旁，响彻在整座礼堂内。
没写完……就断气了。
可他临死前，还在心系国家，心系战争，心系天下人永远的幸福……
他临死前，还想要对心爱之人说那一句【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这一切，都化成了泡影，这一切，也都变成了遗憾。
一股悲怆的情绪，迅速扩散，蔓延至礼堂中的每一个角落，深深的钻入，全场众人的心神之中。
“方校长，那这封信是……是用鲜血所书写的吗？”孟凝阳噙着泪水，压制着哽咽的声音，强忍住内心的悲痛。
信纸很透，望其背面可看到文字的颜色。
那是褐红的颜色，甚至有部分已然发黑，可绝不是墨的颜色，更不是墨水的颜色。
他刚刚便有此疑惑，只是不想打断方校长读这封【家书】。
方以山将信纸缓慢地放下，看着信纸上褐红颜色的文字，他语气平静，颔首道：“这封信，确实是我那位战友，用鲜血所写。”
“当时……我就在他的身旁，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在大石头上，用手指上的鲜血落下最后一笔，接着，他便倾倒至一侧。
他的嘴角……嘴角还带着憨厚的笑容。”
说着话，方以山的嘴角，根据脑海中的记忆，也勾勒出“憨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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