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保管库?我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父亲曾在他的日记里提到过,这里似乎可以储存和读取记忆,是个很神奇的地方,那么我们去哪里做什么呢?
尼克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凯特,或许之前我并不能给你很多好的建议,但现在,同样作为合成人,我们要想生存下去,必须要明白一件事。”
“什么?”
“记忆,我们依靠的是记忆而活着的。”
然后,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尼克带我前去,派普与娜塔莉则留在钻石城与我们保持联系,如果尚恩发现了我已经逃走,她们还可以及时告知我和尚恩。
事不宜迟,我和尼克告别莱特姐妹后迅速出发,为了躲避合成人,尼克带我来到钻石城的后门,我们将从那里悄无声息的离开。
“凯特,对于你的身份这件事,我确实很难相信,毕竟奈特从来没有说过,他甚至在你小时候曾带你来过联邦,那时你也确实就是一个孩子模样,我并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奈特做这一切一定有他的理由,并且他一定不想伤害你。”
我俩在黑夜中赶路,尼克为了安慰我的心情一直在跟我絮絮叨叨地聊着天,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为此做出什么傻事,但那个阶段我已经过去,现在的我更多的是不愿意去思考这些事。
我偶尔也会觉得学院很偏心,他们给同是合成人的尚恩提供了很多便利,给他安装许多的系统和芯片,给他植入更多的程式与技术,甚至,限制他的思维,让他不能像人一样展露如此多的情绪。
但我就不同了,学院让我更有人性,更能深刻地体会喜怒哀惧,甚至让我拥有思考的权利,到底是这些系统程式让我一度陷入痛苦中,还是说,真正的人类本身就会因为拥有上帝给予的灵魂而经常痛苦呢?我不知道答案。
联邦的深夜并不是那么安静,我和尼克总能听见不远处有零星的枪声传来,上次走过这条路时,还是有尚恩的陪伴,明明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但我却感觉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哔哔…哔哔…
尼克手中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他接听后,娜塔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尼克叔叔,他们好像发现了,现在合成人正在城里找人,我姐姐刚刚去市长那里闹事拖延时间,但估计撑不了多久,你们要快点!”
尼克简单回答后便挂断通讯器,他掏出地图仔细看了一会,然后跟我说:“我们要改变路线,这条到芳邻镇的路都属于学院的经常活动范围,从东南边绕过去,经过战区走那条大路,应该可以躲过学院。”
更改路线后尼克又询问了一下我的腿伤情况,在确认没问题后我俩小跑着加速前进。
但当我们刚跑过崔尼帝塔来到一处荒废的据点时,尼克手上的通讯器又响了起来。
碰--
可他还没来得及接通,一颗子弹划破黑夜,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射过来,不偏不倚直接击碎了那个通讯器,尼克的手也让震的难以握住。
“尼克!你没事吧!”我赶紧过去想看他有没有受伤,尼克狠狠敲打了一下腕部,然后朝着子弹发射过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就赶紧拉着我奔跑开来。
“快走!去战区!”
身后没再发射子弹,可我听到了传来的密集脚步声,我只感觉自己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绕过一条街口,我们来到了战区,那是一处位于两栋围墙中间的大型建筑,我们赶紧进去然后关上了门,但我清楚,这还没完,合成人的生命探测系统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我俩的位置,当务之急是要先找找这里有没别的出口。
当我喘了口气回身看向楼里时,我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一个巨大的舞台上四周环绕着铁网,而从门口到两边都是看台,尽管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但依然闪烁的灯光和那些曾经的布置可以看出,这里似乎是一个斗兽场。
战区?这不是父亲和母亲相遇的地方吗?
我带着疑惑往里走去,身边都是散乱的座椅,甚至地上还有那种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的暗红色的血迹。
“…凯特?”
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刚开始还以为是尼克,但随即我发现这声音很陌生。
转过头,一个人正站在二层的看台上望着我,不,是一个尸鬼。
“凯特!真的是你!”那个尸鬼在看见我的样貌后非常惊喜地叫喊起来,然后他快步下楼走到我前面,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很明显,他叫的应该是我母亲,而不是我,我保证自己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这尸鬼穿着一身呢子布料的西装,头上还留有暗棕色的短发,尽管衣服已经比较老旧,但依然看得出整洁的打理过,可惜的是,因为他食尸鬼,从他的表情中我并不能获取太多信息。
“天…不,我的意思是,你凯特吗?你们长得太像了,太像了,但你应该不是她。”
“我也叫凯特,但你说的应该是我的母亲。”
“母亲?凯特她……原谅我,我真的太久没有见过她了,她憎恨这个地方,所以从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过,难以置信,你是凯特的女儿?”
“是的,你认识我母亲?”
那尸鬼正想回答,尼克急匆匆地从门口跑过来打断了他:“现在可没时间闲聊了,学院追过来了。”
速度也太快了,这样的话我们根本来不及出门!
我焦急万分,忽然想起面前的这个人,他住在这里,那应该会知道这里有没有其他可以出去的地方,于是急忙走上前去拉着他的手臂问:“你知道还有别的出口吗?拜托你!我们真的需要赶紧离开这里!”
那人愣了下神,似乎是在犹豫,我又说:“拜托你!如果你曾经认识我母亲,请你帮帮我!”
“……好的,凯特,我会帮助你们的,就当我还清了吧,跟我来。”
说完,他急匆匆的往擂台后面一处房间走去,我和尼克赶紧跟上。
房间杂乱无章,各种废弃的物品堆放在这里,那人绕开货架来到一处角落,然后推开了一扇暗门,暗门后是一处很窄的通道和一把很长的梯子,向上看去,通道口似乎直通外面。
“你们快走吧。”
“谢谢你!”我正准备爬上梯子,但又想起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汤米,汤米尼罗根,祝你好运,凯特,祝你好运!”
告别汤米,我和尼克一刻不停地通过梯子爬到了屋顶,四周一片漆黑,我们只能匍匐前前进,在找到一处脚手架后才顺利返回地面。
现在学院的人似乎还在战区里,我们赶紧加速跑向芳邻镇,好在接下来的一路上畅通无阻,眼看芳邻镇上的灯光已经近在眼前,我的心却是越发紧张起来。
迈入芳邻镇的大门,熟悉的景色让我得以深呼吸一口,尼克却还没有放松下来,他拍了拍的肩膀,带我来到一栋房子前。
“这里就是记忆保管库了,你等会先不用说话,我会和老板娘讲清楚的。”
打开门,房间内相对温馨的灯光氛围让我逐渐平静下来,屋里两侧摆放着几台大型的椭圆形状的机器,机器上面是透明的外壳,外表看起来像极了学院设置的保温仓。
一个女人正半躺在位于屋子正前方中间的躺椅上,她穿着华丽,姿态慵懒而妖娆,这位正在抽着烟的女人看到了尼克,眼神中流露出愉悦的神情。
“瓦伦坦先生,前两天不是才见面吗,怎么,这么想人家啊。”
“当然伊玛,我当然想念你,谢谢你愿意等我过来。”
“你的请求我可从来不会拒绝呢,瓦伦坦先生,所以,你今天深夜过来,是想让我给你身后那位小姑娘教导怎么打扮自己吗?”
“当然不是…”
说着,尼克招呼我过去,靠近伊玛后,我才发现她除了气质优雅外,长相确实也很精致,看起来根本不像联邦上大部分女人那样饱经风霜。
“亲爱的,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摇摇头。
“名字就是个很大的暗示,记忆,我们会让挑选过的客户享受存储记忆或者读取记忆的服务,那么告诉我亲爱的,我有什么理由让你成为我的客户呢?”
“我不知道…”我看向尼克,他那双橙色的电子眼闪闪发光,尽管那是机器的颜色,但我似乎可以从中感受到他的睿智。如果没有我跟他经历的那些事,仅靠这个外表,我还会把它当做是钻石城的瓦伦坦侦探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坚定地说:“伊玛女士,我需要储存我的记忆,请你帮助我。”
伊玛感兴趣的挑了挑挑眉毛:“听着亲爱的,虽然我可以为你提供这些服务,但摆弄记忆这件事和其他生命中重要的事都一样,在第一次的时候,你都要做好会受伤的准备,这也是我挑选客户的原因之一,我们都应该尽力避免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不是吗?”
“伊玛女士,我理解你的谨慎,我只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无论如何,我至少也得尝试一下这个仅有的办法。”
“好吧好吧,我想这确实无伤大雅。”
尼克在旁边看着时间,似乎还在考虑合成人大概多久会找上门,然后他俯下身和伊玛耳语了两句,伊玛的表情从漫不经心的轻佻逐渐严肃起来。
“阿马利博士就在楼下,你们可以去找她,只不过我想说的是,亲爱的,有时候生命总是会有意外,我们以前会提供给痛苦的人重新开始的机会,但你似乎更执著于过去,总之,祝你好运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