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摩老师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表情。
震惊,以及恐惧。
我向前一步,对着爱丽丝和昆汀说道:
“跟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回到联邦。”
爱丽丝和昆汀犹豫地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就在他们迟疑之际,有几位科学家已经走了过来。
接着,就是越来越多的人走了过来,其中还有我认识的那几位博士,我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菲尔摩老师,向她伸出了手。
菲尔摩老师忽然笑了,她一边笑着一边往后退:
“哈哈哈,凯特,你不可能阻止的了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既定的命运,就算没有学院,还会有其他人来完成这个任务,人类必须进化,学院只不过提供了一条最便捷的道路,现在你要亲手毁灭了它?哈哈哈哈,不不不,你做不到,你做不到!因为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据!学院还是成功了!我们还是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她逐渐离开了我们的视线,爱丽丝想要过去拉住她,但却被昆汀阻拦了。
我看着菲尔摩老师的身影独自走上楼去,又看了看面前这几台差点就完工的尚恩型合成人,摇了摇头。
“走吧,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来到传送室,司特吉还在忙碌着,他见我们都已经回来,也不多说,只是示意让我们进去,然后点了点头。
一阵白光闪过,风扑面而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处高楼之上,远远望去,连同联邦理工在内的一片废土景色映入眼中。
汉考科递给我一个控制器,上面只有一颗红色的按钮,他并没有说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其实也不用说,我当然知道。
“普雷斯顿他门已经组织让能离开的人都离开了,你...总之,这该由你来做。”
汉考科说完,便站了回去,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萧瑟,破败,联邦总是这样,灰暗的土地上似乎毫无生机,我看向身后的那些人,他们的眼神有的坚定,有的释然,更多的实则是一种希望。
我来到楼顶的边缘,最后看了一眼联邦理工的位置。
然后,我按下了那个按钮。
下一秒,一切向我袭来。
热浪,振波,辐射......
还有恐惧。
脚下的大地在颤动,联邦是否也在恐惧眼前的这个场景?
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世界末日了,但当那些消散,那朵腾空而起的蘑菇云隐入云中后,我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告诉着我。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尚恩走到我旁边,他握住了我的手,将我带离楼顶边缘,回到后面的众人中间。
普雷斯顿正在组织义勇兵带学院的人转移,尼克和汉考科点起了烟,瑞奇在检查伤员,丹斯已经脱下了动力装甲,正坐在地上让一位医护人员帮忙打绷带。
大家都很忙碌,因为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这不过是才刚刚开始。
这时,一个小孩子突然挤开人群跑了过来,我十分惊讶,这是那个儿童机器人尚恩。
他小跑到我面前,然后将一个播放器放到我手中,说道:
“这是父亲让我给你的。”
“父亲?”
“奈特啊,他是我的父亲。”
我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问:“为什么父亲让你把这个交给我?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只是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学院被毁灭了,那就把这个交给毁灭它的人,我想应该就是你。”
我站起身,拿着那个播放器有些无措,周围的人也都看到了这一行为,颇有些好奇地围过来,汉考科怂恿着我:“打开听听吧,谁能猜到奈特当年到底在想什么?”
于是,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我按下了播放键。
【如果你正在听这则讯息,那说明现在的学院应该已经不复存在了,并且,感谢你保护了小尚恩,没有让他与学院一同消失。
我是奈特,学院的第二任圣父,现在,我正躺在床上等待着我的死亡。
我曾经做过很多事,有好的,有坏的,不论如何,我已经没有再回头的机会,那些事所造成的后果究竟会对联邦造成怎样的影响,我也已经无从得知,如果你曾经为此受到过伤害,我只能深表歉意,我只希望这样的结果,能够安抚那些不幸的灵魂。
我的恐惧、孤独和偏执,曾经蒙蔽了我的双眼,但现在,我已经没有机会看到未来了。
所以我请求你,照顾好我的孩子们,凯特和尚恩,他们是无辜的,请你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参与到未来的机会,不论联邦即将面对的未来如何。
上帝保佑凯特和尚恩。】
播放器的声音停止,周围的众人默默看向我。
我只觉得肩膀上的伤口非常的疼痛,令我难以忍受,几乎就要落下泪来,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怎么会突然想哭呢?
“谢谢大家,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回到钻石城后,夜色渐临,但城内仍然灯火通明,市民和警卫们都在谈论着什么,见到我们一大帮人从城门走入,都盯着看过来。
派普这时和娜塔莉也从报社门口赶过来,她们似乎等在那里很久了。
大家寒暄着,安排着伤员和学院的人应该如何安置,我来到临时搭建的医护帐篷处,医生帮我取出了子弹,我选择留下那个弹壳,他会让我想起希格斯,并提醒我,那个老家伙已经跟着学院一起消散了。
修补伤口后,医生帮我打上了几圈绷带,然后我绕开人群,独自回到了本垒板内。
我坐到工具台前,将那颗子弹打孔,然后用一根尼龙细绳将它穿起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疲惫感让我不得不躺到床上,看着头顶的吊扇缓缓转动,我又忽然意识到——
结束了。
学院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掏出了父亲的日记,抚摸着封皮上斑驳的痕迹,翻开了它。
【我想我以后不会再写日记了。
明天,就是进攻钢铁兄弟会的日记,时间过去了很久,我一直都很忙碌,几乎没时间坐下来思考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我只是在不停地去做那些事,不停地做。
在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但最重要的是,凯特怀孕了。
她犹豫要不要让这个孩子出生,因为她的身体确实并不适合生育,但这件事我问过了菲尔摩,她说了,可以利用学院一切的技术帮助凯特顺利生产,她一定可以安全地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我的孩子。
所以我将凯特带来了学院,并劝说她生下那个孩子,尽管我看得出来她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同意了。
家庭,我一直奢望的家庭,甚至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已经重新拥有家庭了,我找到了尚恩,凯特也已经怀孕,我们会拥有一个孩子,然后幸福的生活,我们可以的。
所以现在,我只需要去消灭学院最后的敌人,钢铁兄弟会,只要消灭了他们,学院就不再受到威胁,尚恩能够达成他的愿望,凯特也可以顺利生产,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我最希望的方向发展,一定是这样的。
我骗过了时光,诺拉,你看到了吗?我会继续在联邦上生存下去,带着你的希望,继续幸福地生存下去。
上帝保佑凯特和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