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果然设在寺庙里,进门是个大院,正中是大殿,左右各有两排厢房。大殿门口上头有一大扁额,上面题有“敕建文宗书院”六个大字,下面还有一个小些扁额,写有四贤堂。
刘远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直奔大殿。
“大郎,大郎,那里四贤堂,山长,夫子们所在,咱们在这边,在甲舍。”宝儿忙叫道,指了指左手边一处厢房。
“不是得先去见夫子吗?”刘远晃了晃手中腊肉。
“上午就拜过圣人了。这里的夫子也不收腊肉。”宝儿抿嘴笑道。
“哦,早说啊。他们不收,咱们留着自己吃,不香吗。”刘这看了看手中腌制得金黄色,有些透明的腊肉,咽了一口口冰。
“大郎,咱们还是快去课堂吧。上午大郎没到,吴教授就挺不高兴呢。”宝儿催促道。
“哦,那去吧。前头带路。”刘远手一摆道。
左边厢房设有三个教舍。宝儿带着两人轻手轻脚来到最后一个教舍,争指了指。
门虚掩着,没听见授课声音,只有学子偶尔的说话声。
哦,自习课啊。看来自己也没耽误什么。这也是,按后也混学的经验,开学第一天,要报名,要分班,还得收拾收拾,上得了课才怪。
“报告!”刘远叫了声,一手推开门。
门吱地开了,刘远探头向里看了看,只见十余道眼神齐唰唰扫了过来,却没见到教授。
“哦。同学们好。”刘远径自走进门,双争抱拳,拱手笑道:“我自我介绍一下。卑人姓刘名远,本县河口人氏。以后叫我刘远或刘大郎都行。今日能得于诸位同学,十分荣兴。卑人生来愚笨,才疏学浅,还望诸位同学多多帮助。”
陡见一个披着头发,衣冠不整的汉子进冂,又洋洋洒洒自说自话,教舍内众人一时愕然,说不出话来。
不热惰啊!刘远脸一沉,向门外一招,宝儿和虎子走进门来。
“宝儿。”一个身着青色儒衣,清新伶利的小童不禁叫声。
“这就是我家大郎。”宝儿对小书僮微一点头,向刘远指了指。
“呦,还有这么俊俏的小同学。定然和我家宝儿一样,是个天姿聪明的小才子,今后咱们还要多亲近亲近才是。”刘远热诚地套着近乎。
“咄,不要脸,谁和你亲近了。”小僮陡地变了脸,鼓起小嘴骂道。
刘远笑脸一凝,被骂得摸不着头脑。
咦,自己怎么这么不受待见?难道被看成了某类大叔?不过,咱也不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刘远笑脸一收,向下打量了打量。只见教舍里坐了近二十余位学子,每个学子是一个案桌,一把、胡椅。可打量来,打量去,却没见有空置的案桌。
“宝儿,咱们桌子在哪?”刘远脸一沉,道。
钱宝儿方才注意到案桌的事,忙跑下看了看,急得要哭起来,“明明上午摆好的。大郎的案桌紧挨着施相公的。”
“施相公,我家大郎的案桌呢?上午不是摆在这么?”宝儿向一个身材削瘦的学子问道。
“我,我没看到。”施相公看了看身边一个身穿绿色绸袍,一脸傲然的学子,轻声道。
哦,这人还没来就被人欺负了。刘远心中了然,笑了一笑,与虎子静静地看着。
“哪去了呢?案桌呢?还有大郎学袋呢?翠、翠儿姐…,你见着了乌…”宝儿惶急地四处找着。
刚不待见刘远的小书僮将宝儿拉了拉,轻轻指了指窗处。
窗外泥水中,可不有一张案桌倒在那里,还散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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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书本纸墨。
“这怎么办!案桌怎么到外面去了。还有大郎的学袋,书都弄脏了,怎么读!”宝儿急道。
“不能读就滚呗!你家大郎刚才不是说他生来愚笨吗?即然愚笨不堪,还读什么书!”绸衣学子撇了撇嘴道。
“孔兄说的是。吾等岂能与蠢笨之人为伍!”有人附和道。
“哈哈,滚回河口去吧!”
“滚!”
………
好些人哄笑起来。
“大郎…”虎子脸一沉,就要出手。
“不急。”刘远摆摆手,将腊肉丢到虎子篮里。拍了拍手,走到那绸衣学子身前,敲了敲案桌。
教舍顿时静了下来。
“怎么!”那学子腾地站了起来。周也几个穿着不错学子也站起身,旁边的施姓学子低着头,几乎要将头埋到书本里去。
“哦,没什么事。”刘远笑笑,向宝儿道,“宝儿,你确定上午将案桌放在这里?”
“是。就挨在施相公。午间我还来看了。后来去大门处等大郎,不知怎么就到外面去了。”宝儿哭丧着脸。
“不要哭,这桌子不是在这里吗?”刘远又敲了敲面前桌子道。
“那外边…”
“外面的谁知道怎么回事。”刘远冷笑一声,回头向那学子道,“这位同学,请让一让,你坐错地方了。”
“哈哈,你说我坐错了就坐错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笑话!”那学子不以为然地一摆头,笑道。
“哦,原来就是你小子,路上不搭上我们也就算了,还故意驱车溅了我们一头一脸泥水!看耶耶饶不饶你。”虎子突地腾身过来,一把抓住那青年衣领。若不是一手还提着鸡蛋、腊肉,早已一拳打了过去。
“放手,放手!”
“快放孔六哥!”
“去,你们这两个野汉,竟敢来书院闹事。兄弟们,上!”五、六个衣着华丽的学子围了过釆,有人还拿起石砚。
“你们谁敢上来,我弄死你们。”虎子两眼圆睁,猛喝一声,几人灿灿不敢上来。
“呦,怎么刚结了同窗之情就要翻脸!”刘远两眼一挑,淡淡道。
“讲不讲道理?谁溅你们一身泥了。我自驱车走自己的路,哪看见你们趴在泥地里!”那学子脸色发白,犹自犟嘴道。
“你耶耶才趴在泥里呢。信不信耶耶一拳将你打趴下了。”虎子手一紧,青年被扼住脖子,说不出话来。
“刘家的破落子,还不放开。孔六哥乃是孔州牧的亲侄子。若有个不测,灭了你刘家你们也赔不起。”一个学子急忙道。提起州牧大人,几个学子似乎找回了些许勇气,也慢慢迫了过来。
“大郎,说话的是谢三郎,还有这几个。都是咱们在州城的死对头。”虎子有所顾虑道。
“呵呵,有缘千里来相会啊。原来都是好朋友啊。”刘远冷笑一声,摆头道,“既然都是同窗,且放了孔六郎。”
“大郎,这小子…”
“算了。没听说吗?别人坐车,咱们趴泥,该咱们倒霉。放了吧。”刘远一摆手。
虎子不甘地松了手,站过一旁。
“虎头蛇尾!没胆。”叫翠儿的小书僮失望地一扭头。
“翠儿!”旁边一个身材有些单薄的学子轻声喝叱道。
小书僮吐了吐舌头,不作声了。但仍瞪着两只大眼,不舍地看着。
“好了。路上的事就算了。谁叫咱们从冤家成了同学呢?”刘远笑了笑,又拍了拍桌子,“现在请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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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同学让一让。学业要紧,可耽误不得啊。你看,这么多同学都看着,耽误了大家学业怎么办!”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聚了好些学子。
“哼。让什么。这本就是公子的案桌,你这个泥腿子不是喜欢趴泥吗,外边有的是泥地。”孔家六郎哼了声,弹弹衣衫,指着门外道。
“噢,有种!”刘远笑嘻嘻的,突地脸一变,一把扣住孔六郎脖子,手一抬,将孔之郎提,起来。
“呯!”刘远一反手,顺势将孔六郎重重摔在案桌上。案桌上笔墨纸砚四散。
孔六郎被刘远扼得两眼翻白,动弹不得。
这突然的一下直将众人惊的耳瞪口呆。
“大胆!”
“放下六郎!”
几个学子反应过来,拿砚的拿砚,搬椅的搬椅,就欲扑过来。
“耶耶在此!”虎子将篮子往宝儿身前一放,抡起一条胡椅挡在前面。见虎子如些凶猛,几个公子哥似的学子愣愣地不敢冲上来。
“虎子退下!”刘远眼一瞪,“你站在一边看着。这些杂鱼烂虾,有大郎我一个就够了。”
虎子扫了眼身前几个公子哥,将胡椅一丢,退在一旁,心中畅快非常。
这才是自己熟悉的大郎!
“怎么,你们要切搓切搓?”刘远脸一沉,一手按着孔六郎,一手招了招:“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了吧。来吧,一起上吧。今天看老子能不能只用这一只手将你们都打趴下。”
见刘远如些凶悍,众公子哥懦懦地不敢上前。
“哇,好凶!”小书僮一脸惊惧,缩到青衣学子身后。
见众公子哥不敢上,刘远脸一收,朝小书僮展颜一笑,“呵呵,小同学,不用怕,大郎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不喜欢随意动手的。”
“那你还按着孔公子做什么?你看,孔公子都快呼不出气了。”小书僮指着孔六郎道。
“翠儿,莫要多嘴。”青衣学子轻喝道。
小书僮伸了伸舌头,做了个怪脸,却不说话了。
刘远回头看了看,可不是,孔六郎两眼瞪得溜圆,一张脸胀得通红,再扼下去真得要挂了。
陈远将手松了松,孔六郎倦缩在案桌上,大口呼吸着。
“今日就算了,大郎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不等人。学业要紧。”刘远笑着一把扯起孔六郎,扯过孔六郎衣服擦了擦手上墨汁,径自坐到胡椅上。
孔六郎捂着脖子,惊恐地躲到那群公子哥的后面去了。
案桌上一片零乱,墨水淋漓。刘远皱了皱眉,白言:“唉,这样还怎么读书。”
“我来。”虎子从地上捡了些杂七杂八的纸,走过来就要收抬案桌,宝儿忙在地上收抬书本、纸砚。
“你们都停手。谁搞的事谁收拾。”刘远轻暍一声,指着那群公子哥道,“孔六郎,过来,收拾干净了。”
孔六郎闻声,缩成一团,哪敢上前。刘远眼一横,就要发作。
“哇,好大的威风!我看谁人在学舍称王作霸,欺凌同学!”门外一阵攘动,几个夫子走进门来。当先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怒气冲冲道。
“不好,是吴夫子。”宝儿惶急道。
“夫子,刘大郎无故挑卹,殴打学生。”孔六郎如见了救星,急忙上前哭诉。
“夫子,就是那个刘大郎,带着个豪奴,一进教舍就要抢子明的位子。子明一没答应,他就拳脚相加。还要殴打我等。”有公子哥添油加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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