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许倾被灰尘呛得直咳嗽。
“王妃娘娘,听人说,贾淑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这里怕是已经荒废已久。”
许倾捂着口鼻,在屋子四处巡视,并说:“她应该是不怎么回来,这里倒算不上是荒废。你看那院子里,明明收拾得很干净。”
不过,确实是没有什么生火做饭的痕迹。
许倾问:“刚才村民怎么说?”
“村民说,贾铎只有这一个女儿,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多年。贾铎出事那年,贾淑才十四岁。贾铎出事了之后,贾淑一个人生活艰难,邻居们也没少帮衬着,但是总归也不是个办法。”
“所以村民们也不知道贾淑这个人去了何处,对吗?”
“是的。”
墙上还挂着陶土做的瓶瓶罐罐,看起来很精致,很用心。
“这应该是贾铎给女儿做的吧。还挺好看的呢。”
属下的手比较欠,借着查看为由打开了拧紧的陶罐。
“你别动!”许倾疯了似的吼了一一句,但奈何属下的动作实在太快。
就在拧开了罐子盖子的下一秒,一条花色的蛇蜿蜒的从罐子里慢慢的爬了出来。
许倾头皮发麻,一连后退。
“有毒……这蛇有毒,快闪开。”
她自是怕极了,心都要跳了出来。是那种束手无策到想要哭泣的害怕。
那蛇就那样肆无忌惮的爬了出来。
许倾跌跌撞撞,带着人赶紧跑了出去。
“王妃娘娘,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你直接在外等着,我们去把蛇大死就是了。”
“你们小心一些,而且那一串的罐子里保不齐全是蛇,你们不要再打开了!”
“是,我们知道了。”
许倾蹲在院子里,缓了一会儿。
刚刚那条蛇的花色,足以让许倾现在看到了一根木棍子都要怕上三分。
锦娘与许倾一同等在了外面,看着许倾被吓成了这个样子,手臂揽过她的肩膀。
“你别怕。”
“没事,我就是觉得心里膈应。一会儿就好了。”
这个时候许倾更想要听到的是他们把蛇抓住的好消息。
毕竟“不见了”对许倾来说是头等恐怖的事情。
“王妃娘娘,搞定了,打死了。”
“打死了?”
“嗯,已经死透了。不用害怕!”
许倾再次起身走了进去,发现了那条已经被打死在地上的蛇,眼睛看向了别处:“拿走拿走,赶紧拿走。”
“是。”
“王妃,这几个罐子如之前猜测的那般,里面全都有动静。”
“全是蛇。”许倾笃定道。
“可是这毒蛇,贾淑是如何控制的呢?要知道蛇这个东西和其他的动物不一样,它是不认主人的,也不会靠着气味来辩人。如果让蛇感受到了威胁,无论是谁它都会发起攻击。”
许倾心里也觉得奇怪,更何况,这还是些毒蛇,贾淑是如何操控的呢?
假设贾淑是山庄的女侍,她是如何把毒蛇带在了身上又不被人发现的呢?
属下猜想:“会不会是她用了某种办法,把蛇迷晕了?”
“应该不会。蛇是有毒腺的,并不是长了嘴就会有毒。如果是一条被迷晕的毒蛇,如何具备攻击人的条件?”
“可是……”
许倾也在心里合计着,贾淑到底是如何控制的毒蛇。
如果,冯锦不是死于蛇毒呢?
可是尸体呈现出来被蛇咬到了的地方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难道……是许倾想错了吗?
不是蛇咬的,而是另外的一种混淆视听的方式?
许倾一边认真思考着,一边在狭小的屋子里踱步,不放过一丁点的细节。
可以伪造成毒蛇咬伤孔洞的器物,会是什么呢?
许倾摸着跑出了毒蛇的那个罐子,瓶口处明显有磨损的痕迹。
她小心谨慎的顺手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面有个透明的瓶子,大概手掌那么大。只有在瓶子的底部有一点点浑浊的液体。
“王妃娘娘,这是何物?”
“这里面,是蛇的毒液。而这个瓶子大概率就是贾淑用来取蛇毒的器皿。”
“这……要如何?”
“首先,蛇毒是通过蛇自有的毒腺分泌出来的。贾淑明显是知道这些,这个瓶子就是她自制的一种取毒装置。你可以看看那个放蛇的罐子,边缘是不是有所磨损。”
属下将罐子拿了过来,仔细一看:“确实。”
“贾淑先打开盖子,将蛇引诱出来,蛇探头的那一刻,马上用盖子死死的将蛇颈压在罐子口的边缘,以此来固定。而此时,蛇已经被贾淑的行为所激怒。再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将这个透明的瓶子拿过来,使瓶口被蛇口咬住。这个时候的蛇已经被固定多时,怒气更是达到了巅峰时刻,凑过来的瓶口只会被毒蛇当做猎物一口咬住,尽情的分泌出毒液。”
“在榨取不出毒液之后,用手捏紧蛇头将蛇扔回罐子里,任务就完成了。”许倾想到这里,不由得感叹:“只是一个姑娘家将毒蛇研究到这个地步,也真是不容易了。”
由此,也侧面证明了一件事情。
贾淑杀掉冯锦,不一定是用了真正的毒蛇。
很有可能,是萃取了毒液的某种与蛇牙相近的器物。
能是什么呢?
恍然间,许倾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弹弓。
木头做的,很大。
但这个“Y”字形,一下让许倾茅塞顿开。
她指着这个弹弓说道:“你们试试看,在这个屋子里面找一找,有没有类似形状的小东西,大概是银针大小,尖端很锋利。”
“好。”
许倾和锦娘两个人也跟着他们一起寻找。
“我找到了,找到了。”属下正蹲在了灶台旁边,从柴火里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找到的只是一根磨得相当细的木棍,许倾接了过来。
木棍虽细但坚硬无比,比银针粗且更有杀伤力,上面的细纹明显是精心磨制而成的证明。
“你看看还有其他的吗?”
“有,还有很多。不过就是和咱们预想的形状不太一样。”
“贾淑如果想要行凶的话,是不会把凶器放在这里的。很明显,这是她在制造造凶器时,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这已经足够了。”
“王妃娘娘,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林泉山庄。贾淑一定是在林泉山庄里,而且就在那些女侍之中。”许倾笃定的说:“将这些瓶瓶罐罐全都带走。”
“明白。”
事不宜迟,她们又要重返回林泉山庄。
不知是为什么,许倾对贾淑竟然尤为佩服。
为了给自己的亲人复仇,日复一日的隐忍,甚至蛰伏在了林泉山庄。
是不是要说一句天道有轮回,冯锦真的死在了贾淑的手里,而且还是被毒蛇液毒死的。
他们一行人走上了回返林泉山庄的路。
马车上,只有许倾和锦娘两个人。
其实许倾一直在心里疑惑,锦娘为什么这么跟着自己。
许倾还不太敢问锦娘,毕竟她心思比较脆弱。
锦娘坐在许倾的正对面,低垂着目光,尽量在回避着许倾的目光。
“锦娘……”
许倾刚一开口,还没有继续说下去呢,锦娘一着急,竟然直接跪在了许倾的面前。
许倾当即傻了眼:“锦娘,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
她拉着锦娘的胳膊,希望能将锦娘拽起来,但是锦娘态度坚定,不为所动的跪在许倾的面前。
“王妃娘娘,请您开恩,事已至此有些话我不能不说了。”
“这是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许倾满目茫然的望着她。
锦娘咬唇,声音有些抽泣着:“王妃娘娘。我知道陈广生公子是您姐姐未来的夫婿。所以一直都不敢说这件事情……其实……陈广生之前与我有过婚约。”
“你说什么?”许倾目瞪口呆。
“这是真的,我没有骗您。陈家与吴家一向交好,关系密切。我爹和陈家早在半年前就订下了这门婚事。可是就在不久前,陈家单方面退了亲事。再后来,吴家出了事情,我们就更加不敢高攀了……”
将心中压抑已久的话说出来了之后,锦娘只会感到了无比的畅快。
许倾神情变得严肃:“所以,陈家和吴家是交好的。”
“是。”
“那你认识陈广生吗?”
“我是知道陈广生曾经是我未来的夫婿。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的容貌,直到今天,我才见到了第一眼。”
“那你刚才求我的事情呢?是不是也是陈广生怂恿你的?”
“是他告诉我,我父亲和四叔有一批货物没有解决,让我求助于你。”
“运的是什么?”
“他没有告诉我。但是说是运到景州。”
事已至此,之前的那些话,许倾暂时可以认为陈广生这个人作为姐姐的夫婿,顶多就是不够坦诚而已。但是锦娘一句“景州”二字,直接让陈广生揽下了所有的嫌疑。
许倾隐隐的感觉到,陈广生这个人有问题……
是很严重的问题。
这样的人,怎能与许府结亲?
如果他真的是和景州边境有关,那不就是往许家放了个大雷吗?
许倾暗自忧心,但锦娘已经跪在她的脚下忏悔自己,痛哭流涕。
“王妃娘娘,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这一路上其实我也不好受,可是……却又不敢说。”
“好在你说了,如果你要是不说的话,可把我坑苦了。”
“我知道错了。”
“行了,你也是胆子小瞻前顾后想得太多,我不怪你。但是事已至此,你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您说?”
“你得去套一套陈广生的话。你见了他就说,我已经同意了下来,然后套出那批货到底是什么。他不说也没关系,但你一定要让他相信你,已经把我摆平了。”
“好,我明白了。”
“你别慌,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锦娘重重的点头,珍惜这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傍晚时分,他们一行人再一次抵达了林泉山庄。
薛昭就知道她会折返回来,所以一直都没走。
这些商人被关了整整一天,再继续扣留下去,估计就要翻天了。
许倾问薛昭:“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贾淑的女孩子。”
“贾淑?这里的女侍全都叫什么兰花槐花之类的,工钱也是按月发到本人手里。要是真名的话,有点问不出。”
“那就把所有的女侍全都叫过来。”
薛昭:“怎么了?你找到凶手了吗?”
“是。”
随后,薛昭按照许倾的意思,把林泉山庄的女侍全都召集过来。
她们年龄相仿,身形相近,完全一样的衣衫衬着她们的脸也会跟着混淆。
女侍们就这样一排排的站在了许倾的眼前。
面对这么多人,许倾不急不躁,颇有耐心的一个个的检查。
最终,她在这几十人里面捞出了唯一一个符合判断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许倾问。
“荷花。”
“真名?”
“我就叫荷花。”
“我是应该叫你荷花呢?还是应该叫你贾淑呢?”
女侍镇定自若的看着许倾,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波澜:“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没关系,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许倾一把抓住了女侍的手,云淡风轻的说:“你养了那么久的毒蛇,怎么可能一丁点儿都不被蛇咬到呢?”
女侍的手上,果然有一些伤疤,但却不是明显的咬痕。
女侍振振有辞的否认道:“这是我干粗活时候留下来的刀伤,已经很多年了。您可以好好的看一看,这到底是蛇咬的,还是刀削的。”
“真是太凑巧了,我找的就是你这个!你频繁的接触毒蛇,被毒蛇咬伤,但却没法就医。蛇毒本就扩散在血液里,你也清楚。所以,每当毒蛇咬到你后,你便马上挖掉了被咬的地方,就是为了防止毒物在你的身体里扩散。如果不是的话,试问什么样的刀伤能让你的手如此斑驳不堪?”
“什么刀伤重要吗?”女侍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手,不屑一顾:“单单凭借我的手伤,你就能证明我养蛇?我杀人?会不会太牵强了呢?如果真是我杀的人,那么请问,我用来行凶的毒蛇在何处?是不是你们的子虚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