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连这本门的典籍都给她看了,可她还隐瞒了她最重要的事情。苏云染满心懊恼,有些愧疚在心怎么都不舒服。
苏云染抱着书傻坐了两个时辰,几次伸出手最后又给收了回去。看了人家门派的典籍,这是不是不合规矩?不行,有些事情必须讲清楚,不然她受之有愧。
再说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有一天让谷主发现了她已经成亲的事,而她那时候已经把人家的独门典籍给看了。那……谷主会不会在一起之下,把她眼睛给抠出来?
苏云染是越想越怂,越怂就越不安。
果然,她就不适合说谎。
夜幕降临,苏云染抱着《古山毒方》去了谷主的院子。守院的小丫环道:“谷主这个时候,应该在听风亭喝酒。别怪我没提醒你,谷主在听风亭喝酒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搅的。”
苏云染僵硬一笑,她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听风亭里传来一阵阵琴声,这还是苏云染第一次听见谷主抚琴。这琴声低沉忧伤,仿佛在诉说这抚琴人的心事。
苏云染不敢去打搅,只默默地站在听风亭外等候。
起风了,夜风卷起了听风亭的珠帘,风中似乎夹带着滴滴雨点。
风越吹越大,琴声也越来也快,这是抚琴人的心绪太乱了。
轰的一声雷鸣,琴声停了下来,而大雨也随之而落。
“是云染呀,下雨了,别傻站在外面进来吧!”谷主拿起桌上的酒壶又喝了起来。
苏云染走进亭子里这才发现桌上的古琴断了一根线:“是不是云染打搅到谷主抚琴了?”
谷主轻笑,手指自着天:“是它不让我抚琴,跟你无关。说吧,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找我的?”
苏云染点点头,双手将《古山毒方》捧起:“云染很感激谷主的救命之人,更感激谷主对苏云染的不吝赐教。只是我心中有一事瞒着谷主于心不安,心知此事犯了谷主忌讳,可若不说出来云染受之有愧也不敢翻阅。”
容悦方见她这么一本正经,放下了酒壶,斜躺着看她:“犯了我的忌讳?是琴羽告诉你的吗?那好,你倒是说说你瞒了我什么?这世上,敢跟我说谎的还真不多。”
苏云染很有自觉性地把书放在了琴上,退了几步才道:“我……我其实已经成亲了。我有相公,有公公婆婆,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出事那晚,他们肯定都以为我死了。”
容悦方冷笑了一声:“原来你已经成亲了!成亲多久了?”
苏云染很明白容悦方这个问题所指:“我与相公的确还没圆房,是因为我怕我年纪太过早生产会损伤身体,相公依了我所以才……”
容悦方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倒是个有趣的丫头!这世道我还没有见过哪个妻子敢跟自己丈夫提这种要求。”
苏云染一脸红彤彤的,早知道就该说相公身体不好,反正相公也不再让他背个锅也无妨嘛!
将容悦方只是笑,苏云染心里越发没底了:“谷主……不生气吗?是不是要把我扔到谷外去?”
容悦方笑得更疯魔了:“是琴羽告诉你的?这个琴羽,还真是到处败坏我的名声。我哪里有那么不讲理,我也只是偶尔不讲理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就不怕我真的把你扔到谷外去吗?”
苏云染挺直了腰板:“怕,毕竟外面又是瘴气又是奇门八卦的。我不懂什么阵法,只怕一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可我又想着,这生与死的几率各占一半,或许我命好就走出去了。反正九迷阵我也不一定能闯过,若是能闯一闯奇门说不定我运气好呢?”
容悦方都被她给逗乐了:“你这个丫头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可知道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一头就扎进去,不怕以后被抛弃吗?”
苏云染想了想道:“我是被我爹娘和祖母买给我相公冲喜的,我以为过去之后会过得比畜生还不如。我就预想着,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会找机会离开那里,离得远远的重新活过。可我没想到,事实跟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公公婆婆待我极好,比我那些个所谓有着血缘的亲人可好多了。他们信我,无论谁给我造谣说我在外面与人有染,他们从不怀疑地就站在我这边。谷主,你说这世上这么好的公公婆婆能有几个?”
谷主冲她招招手,苏云染走过去坐到了一旁,谷主塞给她一瓶酒像是对她的故事很感兴趣:“公公婆婆再好,可他们也不是能陪你一辈子的人。最终要对你好的人,只有一个。”
苏云染明白,所以她说起了梁鹤祯。
这个男人从第一面对她的审视后来的相敬如宾再后来的日久生情:“你不知道,在我一次次面临死亡的时候,我最后想到的人一定是他。就像是出事那晚,我希望他能出现。”
谷主冷笑一声:“丫头,你可能是天真了!你相公那是典型的病得太久没见过其他女人就把你当最好的了。一旦他病好了,渐渐的就会生起异心。你呀,怕是过于自信咯!说不定他现在已经续弦了。”
苏云染一口酒灌了下去,火辣辣的呛着喉咙:“不会的,我相公肯定会到处找我。”
谷主突然凑近到她面前,四目相对,谷主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欺欺人:“你那情况,是个人都会认为你已经死了。你说说,这一个多月都过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还会继续掘地三尺?”
苏云染被她说得有些心虚了:“我相公他不一样的,他……县令的千金几次想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他丝毫不动摇。他不是见异思迁的男人,谷主你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自古是不却渣男,但我们也还是要相信爱情。”
苏云染的酒量实在是堪忧,几口酒下去双眼迷离,两颊酡红,已经开始说醉话了。
谷主痴痴笑了一声:“是你天真,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苏云染哈哈大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好像真的有好多秘密,他说到了合适的机会就会告诉我。不过我也有秘密不能告诉他,所以我就想开了,不逼他。”
谷主鸡贼一笑,凑了过去:“小云染,你有什么秘密呀?你不能告诉你相公,但可以告诉我呀,我这人嘴巴最严实不过了。”
苏云染笑得有些憨,仰着脖子哈哈地笑,笑着笑着就倒头睡了下去。酒瓶子也倒了,洒出来的酒都淋到了自己身上。
“就这点酒就不行了,看来还得培养她酒量才行。”谷主放下就瓶子,恶作剧的心思又起。
她拍拍苏云染的脸颊,装成男人的声音:“娘子醒醒,是我。”
苏云染咕哝几句,竟然还真喊了一声相公。谷主又拍了拍她的脸颊,这手劲还不小:“快告诉我,你有什么秘密?”
苏云染忽然睁开了眼睛,只不过那一双眼睛雾蒙蒙的半点焦距都没有。她嘟着嘴,眼睛一眨一眨:“我……我想回家了,我想夏天三件套。相公,你知道什么是夏天三件套吗?”
苏云染吃吃笑着,掰着自己的手指道:“夏天三件套就是……空调西瓜wifi。”
谷主一脸懵逼,西瓜她知道,空调还有什么歪的是什么鬼?
谷主又循循善诱,这一刻真是像极了童话里的狼外婆:“小娘子,快告诉相公你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苏云染这次却没有回答,倒头是真的彻底睡死过去了。任由谷主怎么拍她连动都懒得动一下,这酒量很是惊人。
苏云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琴羽端过来解酒汤,看着她一脸稀奇:“桂花酿都能醉上一天一夜,你真是个人才。”
苏云染挠挠头,宿醉的感觉真不好,醒过来了也还是头重脚轻的感觉:“什么桂花酿呀?我敢发誓,我昨晚喝的绝对不是桂花酿!是烈酒,一口下去辣得胃都烧起来了!”
琴羽给她喝下解酒汤:“你……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气,我是千叮咛万嘱咐,结果你还是自己跑到谷主面前全交代了。”
苏云染觉得这事最对不住的就是琴羽了,忙拉着她道歉:“这事我跟谷主说清楚了,是我自己不敢开口的,不怪你的。这事是不是连累你了,你骂我吧!”
琴羽摇摇头:“谷主都习惯了,还不至于真为了这是罚我。我们谷主呢,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这心性有时候很像个小孩,就是脾气来了就胡作非为,你还必须顺着她。”
苏云染很赞同这点,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忐忑:“谷主……有说要怎么处置我吗?”
琴羽摇摇头:“这事得看谷主心情,昨晚她心情不错没有罚你,今天罚不罚你那就要看她今天的心情了。”
苏云染顿时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罢了,求个心安理得。谷主这会是不是在听风亭?”
琴羽无奈道:“你该不会还想自己凑上去让她罚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