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长话短说,一路赶回来我还累着。”
林眉一听就知道他想要卖关子,但这骑了半天马,昨晚又没有合眼,她还想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才好应付后面的事情。
薛净悟很是委屈地闭了嘴,捧着心口觉得十分难过,但他也不敢和林眉呛声,摄政王还站在林眉身后看着他。
“事情是这样的,小生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刚好遇上了一队商人去那边交易,小生一时好奇就跟过去看了看,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结果,发现他们运送的都是药材,但这些药材没有送去什么铺子里,而是最后落入了一个神神秘秘的黑衣人手里。”
薛净悟看了看君留山和林眉的脸色,默默加快了语速。
“小生仔细看了看,那人虽然不是焚仙门的人,但是跟焚仙门是一路的货色,于是急忙追查了一下药材的来历,就查到了那座城上,想到你是往那边去的,怕你和王爷不慎被人发现,于是急忙回来通知人了。”
薛净悟被林眉十分嫌弃地瞥了一眼,林眉从暗卫手里接过了竹篓,拍进薛净悟的怀里。
“拿着吧,这是我带回来的东西,这一次看起来是我赢了。”
薛净悟没有想到,都这种时候了林眉还记着他们两的赌约,要把上面罩着的布掀开来看,被林眉按住了。
“这里面是两株药草,不能见光,这是给钟阁主备着治眼睛的,你不要弄坏了。”
林眉又叫了折思过来交代了两句怎么照顾这东西,不等薛净悟反应过来,就先拉着君留山回后院去休息了。
薛净悟一听是给钟苍治眼睛的,嫌弃地把东西抛给了折思,仿佛被烫了手一样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
折思好好把东西接了下来,也不敢疏忽了,当即就将东西交给一个暗卫,让他抱进去找个空屋子,把所有窗户都严严实实地遮上,再将里面的东西放好。
“另外你们再赶制一个箱子出来,以后专门用来装这两盆草药,要照不进光,但是又能通风的那一种。”
“是。”
暗卫谨慎地把罩在竹篓上的黑布又拉严实了些,两个人一起护送着这东西去后面找地方安置了。
薛净悟看不见了那东西才觉得没那么别扭,他想起林眉不但赢了他,带回来的东西还是给钟苍的,心里就猫抓一样的难受,看其他人都准备散了,一把拉住跟着君留山他们回来的暗卫。
“侧王妃出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竹篓里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回来得太急,王爷也没有说清楚,只知道是在那座城里取的东西,岑侯和孟小公子也去了那边。”
薛净悟更是好奇了,他自己在外面找到了那边的消息急急忙忙赶回来也就算了,岑见带孟明出去散个心,怎么也掺和到了这件事情里面去?
但是暗卫显然是不能给他一个答案的。
等岑见回来,林眉和君留山被人叫醒之后,出门就看见薛净悟蹲在他们院子里,很是幽怨地的盯着他们的方向,也不知道在那里盯着门盯了多久。
林眉回头和君留山对视一眼,君留山头疼的扶额。
“先去见微之。”
薛净悟默默站了起来,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被林眉牙疼地踹了他一脚,君留山走在前面,林眉在后面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嗤他。
“你是担心你从此失宠了,比不过钟阁主了吗?”
“小生从一开始就明白,小生相貌平平,是比不得他们的,向来也不求得宠于侧王妃前,只求还能在王府留有一席之地。”
薛净悟凄凄哀哀地长叹了一声。
“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小生从来都是明白的。”
林眉打了一个冷颤,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往旁边蹦一样闪开了一步,很想大喊一句,你要死也别连累上我!
摄政王是什么耳力,他们两个人在后面说这种悄悄话,和君留山才隔了这么一点距离,君留山会听不见?
君留山回头要拔剑砍人,她一定不会拦着!
摄政王殿下当然听见了后面两个人的嘀咕,他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忍住了没有回头去看。
薛净悟也自知失言,咳了一声想要补救一二,但又感觉怎么说怎么都显得奇怪,一会真把两个人都惹怒了,他就得被两个人联手追着打,其他人是肯定不会帮他的。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把嘴闭严实一点,小心落后了林眉几步,装作自己突然就隐了身。
岑见和孟明也是快马疾驰回来的,把孟明哄回去休息了,自己坐在前面喝茶等着君留山他们过来,等几人进了门,他一眼看出了他们之中不太对劲的气氛。
岑侯询问地看了林眉一眼,得到林眉不着痕迹地摇头示意,于是他了然地垂首抿了一口茶,眼观鼻鼻观心的半点不多过问一句。
君留山就算不看,也对他们这几个人私下的交流清清楚楚,摄政王坐到椅子上屈指敲了敲桌面,算是警告了几个人一下,让他们老实一点说起了正事。
“微之你今天去荆家,可有查到什么?”
“荆家今日因为昨晚东西的丢失十分忙乱,城中几乎各方都在盯着这件事,荆家不怕别人知道东西丢了,只怕东西找不回来。”
岑见也正经了神色,等林眉他们也落座后,同他们讲起了城中的情况。
“不过那些繁琐之事都还是次要的,这一次倒真的有个意外之喜,表哥你们走了后,我借着给阿明看病的名义,本想去找找城里的大夫,结果见到了秦召。”
“秦召?”
君留山对这个名字有一点耳熟,但一时有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了。
岑见提醒了他一句:“先帝身边,有秦姓的那位太医令的孙子。当初先帝病亡,这些太医都被太后迁怒,险些处死,秦召在表哥下令将他们赦免之后,就入了两仪卫。”
君留山想起来了,当初先帝病得急,太医用尽办法也没有挽回,先帝病得药石无医,太后看着幼子,和先帝下的立君留山为摄政王的旨意,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抓了整个太医院要给先帝陪葬。
“当初,他也进了两仪卫?”
“是,两仪卫中他本该是随玄铁骑的军医,只是五年前失去了踪迹,今日才发现人被困在了这边。”
君留山低垂着眼听着岑见将城中有关于药奴的事情说了,岑见看他的神色就已经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无奈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了,暗卫和两卫,甚至是公道阁,居然都没有发觉此处的秘密,这可真的是……”
“可真的是好手段。”
君留山视线从屋中几人身上转过,林眉、薛净悟和折思也严肃了神色。
这种事情,算得上是重大的疏忽了,毕竟此处是在大岳靠近腹地的地方,若是有人藏兵于此,而且是藏了至少五六年,大岳之中,又潜藏着多少这样的危机?
一条线,牵出的就是越来越深的东西,君留山和岑见越来越心惊,也越来越下定了要将所有的东西连根拔起的狠心。
林眉揉着额角,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薛净悟在一厅的沉默中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义愤填膺地撸了撸袖子。
“那群丧心病狂的王八蛋!小生不把他们扒了皮抽了筋,再烧成灰倒进茅房里,小生就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写!”
林眉笑了出来,懒懒倚在椅背上,两腿叠起高扬了眉梢,轻啧了声。
“你敢不敢发个更狠的誓?光把名字倒着写算什么,不如再把自己的头发给剃了,当三个月的和尚。”
“不可不可,小生与我佛无缘,这不是侧王妃亲自品定过了的吗。”
薛净悟一下泄了气,摇头摆手地坐了回去。
“小生一介俗人,不敢污了佛门清净地,道门也不行,小生怕岑侯一会就把小生打出门去。”
“本侯不会的,只是道门规矩重,薛公子受教在道门之下,可能要多受一些苦。”
岑见很和善地看着薛净悟笑,想起他平时对身边小孩的态度,以及护短又温和的性格,薛净悟怕得瑟瑟发抖。
越是温柔的人,发起火来才会越可怕,连岑见都说规矩重,那大概就是能死人的那种规矩重吧。
林眉在旁边帮薛净悟回答:“岑侯放心,薛净悟一心向道,区区规矩为难,对他而言不算什么的。”
薛净悟……薛净悟不明白为什么会成这样,他们不是在讨论怎么对付焚仙门吗?为什么现在成了怎么对付他了?
还好摄政王还保有一点理智,把话题拉了回去。
“你们说会是哪一方设的?”
“若是单纯种药,以及有诸多势力盘根错节,那谁都是有可能的,但既然出现了药奴,不是焚仙门就是那个家族了。”
林眉都不用想,就能得出结论。
“要合作,就要有利益,只靠之后瓜分天下这种空口无凭的利益自然是不够的,这些药恐怕就是实际利益中的一环。”
“那么多珍稀药草被送到各方的手中,而种植失败的那些被拿来炼药实验,他们想要用这些药草做什么?”
岑见沉思了片刻还是不能给出答案。
“之前太急,没有来得及和秦召细问,但是既然有人试药,那就一定会有效果体现,他们想要什么样的药,能从药奴的身上看出一二来。”
“不过还不算太过紧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找雪台,和想办法拿取九蛮那边的碎片。”
事情太多,他们就这么几个人,总得一样一样去做,钟苍那边的危险还是更为重要,他们不能在这边耽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