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不如不见

现在对上了侧王妃也一样,只要是王府出来的,他都要防止自家夫人又语出惊人。

林眉回到帐篷好奇地和君留山问了问傅德明为何如此,得到了君留山的一个小故事。

君留山自认无辜,说起来也是无奈。

“那时本王一是寒毒发作,二是旧疾复发,还没有经过莫上先生后来的调养,不要说和人动手,就算拿重些的东西都会手抖。”

林眉还记得她和君留山第一次相见时,虽然是猝不及防,但君留山也确实是被她轻易就扯下了水。

换做现在,或者她没有见过的那个征战沙场的青年王爷,想来都能在第一时间把她的手给打断再踹回水中。

“本王其实只是蓦然间有些伤怀,结果德明就记了这么久。”

“他在籍贯之处素有才名,当年会和丁家结亲就已经让人掉了一地的下巴,这些年夫妻感情甚笃,他也确实对夫人格外维护。”

但这不代表摄政王就想要莫名其妙背上一个骂名,还好丁越罗本人比傅德明直爽多了,要不然君留山就要将当年的事好好和他说道清楚了。

林眉也将她和丁越罗所说之事告诉了君留山,揉着额头叹了口气。

“我的伤已经好了一半了,王爷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次回京,等到薛净悟的腿伤养好,我就尽快和他出发去找公道阁。”

“不能留下来多陪本王一阵?”

君留山开玩笑一般向林眉靠近了半步,微微俯下身两指搭在林眉颈窝从下到上擦过颈侧的动脉,在林眉一身的僵直中挑起了她的下巴。

林眉背上寒毛立起,头皮都有些发麻,脸上、肩颈的肌肉都绷得紧张,对上压下来的那双漆黑的眼,有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腕上命门之处已经习惯了君留山的靠近尚好,便是被握着也没有什么,但颈侧之地被如此对待,却是激起了林眉浑身上下的警惕神经。

林眉险些就一掌拍开那只有些过度灼热的手了,又攥紧自己的袖口给压下了这样的冲动,静静看着君留山,堪称顺从地扬起了头。

君留山没得到林眉的回答,沉默了片刻很快自己就放开了她,退回一个恰好的距离。

林眉慢慢放松了下来,不自在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突然出手一把拽住了君留山的衣襟,将人重新拉近一口咬在了他的喉间。

这一次僵直的换成了君留山,帐外的雨声越来越大,轰隆隆地在他的耳膜上擂鼓,他双臂僵直地向上抬起、弯曲,虚虚抱住了怀里恰好温热的身躯。

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吻落到了唇齿间,君留山蓦然收紧了双臂,林眉都不由顺着他的力道踉跄着扑向前去,被他完完全全地收入了怀中。

急促的呼吸声压过了笼罩这一方天地的雨声,君留山第一次在林眉的面前展现了他凶狠的一面。

再柔软的东西也能变成利器,情爱如此,亲吻如此。

离得太近反而什么都看不清楚,两人在最后都闭上了眼睛,暗沉下来的视野有些眩晕,两额抵在一起,鼻尖不时蹭到对方,呼吸和血腥气都缠绵得难舍难分。

“君留山,你要我陪着你,只陪着这两年,对我公平吗?”

林眉一手按在面前人的肩上,一手扶在他的心口,同样激烈地心跳撞击着她的掌心,在一处桥梁上融为一个声音。

沉默在眼前蔓延,在黑色中炸开五色的星点,却照不明更远处的黑暗。

君留山沉默着抬起头,沾血的唇掠过她的面颊、眼帘,落在额上,又拖出一条红痕点在眉心。

“若是到时候……你便不要回来了。”

“红颜未改,吾早色衰,恐卿心变,不忍使见。”

君留山其实还是想和她说早去早回,只是想了想,不如不见。

养伤的时间一样能陪着,比起他们之前在一起的那些时间,是他不该过多的贪心。

“王爷什么样子我没有见到过?就算真到了那时候,我也要回来至少给王爷送休书一封,断得干干净净才是。”

林眉抬起了头,舌尖在唇上的伤口舔过,一人一道伤,很是公平。

君留山也微微松了手,退开了一点低头看着她,两人的心跳在嘈嘈切切的雨点声里慢不下来,君留山也没打算让它慢下来。

太多的话都只能由他来说,而他们之间现在能说的还太少。

“若是本王侥幸,那这一封休书,你便永远也别想拿出来了。”

摄政王半点没有提醒林眉他们想要和离需要走皇家程序,一封休书作用不大的意思,林眉也没有和他提起还有一月就要到期的一年之约的意思。

最后到底是怎么睡下的两人都记不太轻了,林眉先醒来的时候,抚着自己的唇盯着君留山喉间的牙印,眉头紧皱。

摄政王还在好梦之中,一臂在被下搭在她的腰上,把人扣押在怀里不给离开,林眉只能躺着等“放风”时间到,这些日子睡在一起,她都已经习惯了。

还好现在大家都穿得厚实,外袍一穿皮裘一搭,至少牙印是看不见的。

原本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现在倒弄成了像是欲盖弥彰,林眉和君留山昨日一样,觉得实在是冤。

外面的雨暂时停了,阴云照样遮掩着天地,高一些的山头都被囊括进了云层之中,昨日落下电光的山头已经看不见了。

虽然路还泥泞难走得紧,他们也得趁着没下雨利索收拾好东西背上身,往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来时走了三天的路,回去花了四天,路上有五次都因为突然的暴雨而被迫停下,最遭罪的就是年老的梅县令,等回到城中时人就一病不起了。

莫上先生黑着脸被暗卫拉来,本来正在给人瞧病,袖子挽到了肘弯,来了也就不用多做准备,直接上了手。

“郁结在心又几次怒极攻心,加上年纪大了,受寒又奔波,之后乞骸休养还能养回一些寿数,要不然就难说。”

“这一次亏得老夫在,否则都不用再说以后了。”

施针推拿吃药,梅斯一口气呛咳出来终于悠悠转醒,眼皮艰难地抬起一丝,混浊的眼珠转向站在床边的县丞,又看向更远一些的模糊人影,颤抖着抬起了手。

莫上先生正在开着药方,就听见自己的新病人准备说遗言了。

“……告之吾儿,当爱民敬民,若不能坚持,则自辞官回家,家中还有几亩薄田,够养活他们一家。”

“请王爷,一定要查出背后之人,为乡里百姓报仇雪恨。”

吊着命的那口气被他说得如风中残烛,两句说完半口气就去了,莫上先生不是看在他同自己一般大小的份上,就要一针给他扎上去让他闭嘴了。

他个当大夫的都没发话,病人还想抢了大夫的活不曾?

笔落在纸上被拖出了长长一条的墨迹,等着去抓药的暗卫看着这张方子废了,也不敢说话。

县丞苦笑,一边握住梅斯的手,一边给老爷子轻抚着胸口顺气。

“县君莫担心,大夫替县君看过了,只要好好吃药您不会出事的。”

“您现在先好好休息着,城中上下的事都有我们打理,据说朝中来赈灾的大人也快要到了,我们就快熬过去了。”

梅县令还没有笑出来,就已经再次晕了过去。

暗卫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外面的人已经送了四次东西进来,也差不多送完了,家家户户该领的东西都领了回去,君留山打算明日就启程离开。

第三次来人之时驽马就能跟着进来了,虽说中间又下了那么一场雨,但路还是基本通了,第四次的时候跟着进来的暗卫牵了几匹马来,正好可以运送行李。

君留山和林眉以及余守清等现在正在和外面进来的一个将领说话,将领带来了赈灾队伍先行送来的公文。

“队伍三日之后就能到达,尚书言欲当面和王爷请罪。”

“本王明日离山,要在驿馆休养几日,你们若见了他,且告诉他无事莫来打搅本王。”

送公文来的将领也是君留山的人,傅德明和余守清也决定不说话,于是君留山的这一决定也就没有人出来反对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爷像是恼了户部的样子,连请罪的机会都不打算给,他们也没有去探究太多的心思。

王爷现在气不顺,触了霉头倒霉的就会是他们了。

三日后户部尚书以钦差身份率队到达,第一件事就是去驿馆门口行了大礼,但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君留山在驿馆二楼的小厅坐着,看着暗卫呈上来的京中的条子,又转手递给了林眉看。

“倒是真的有些长进了,只是之后吏部该由谁去补,又能让他头疼一阵。”

“吏部尚书不是御史,为何要这么为一个工部的右侍郎说话?”

林眉对朝中的关系不像君留山一样了然于心,若是一派之人相互维护确是正常,但把自己也给一起送进牢中,这件事做得就算蠢笨了。

就算要开口,也不该是堂堂吏部尚书成了先锋官,而其他人一言不发。

“谋逆的罪名,皇帝的敕令都下来了,要找回旋的余地也不该是在朝堂之上,直接同皇帝对峙,还妄想压上皇帝一头。”

都是位列朝堂的老狐狸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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