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最终胜

他这一场用的是长枪,避躲不过就仰身向后,枪尾在地上一撑,战马嘶鸣而起,一蹄蹬在了左边人的马的后臀上。

右边的人下砍的动作也被打断,果决地拉马后撤,躲开了孟彰弹挺而起时送出的枪头。

左边的马受了惊跑开,被林兴修刚好拦住,长剑横扫过马脖,又淘汰了一人。

因为这一次是为夺箭,所以长弓不作为必须武器,又放开了对马的攻击,只要兵刃落到要害部位,就能算作伤,失马者视为落地。

场地空了出来,只有三个人还在,现在不再是相互淘汰的阶段了。

“那个是谁?”

君留山看着那名二十几许的青年沉着地同时和孟彰、林兴修对抗,一把木刀被他用得灵巧无比,最后惜败于林兴修的剑下,孟彰也把箭从靶子上拔了下来。

“回王爷,那是末将麾下一校尉,姓沈,名三渡。”

大胡子将领昂首挺胸地一抱拳,也很欢喜,今天沈三渡也是给他长了脸了。

“三渡?”

“回王爷,是第三的三,渡口的渡。”

“他家他行三,是在渡口出生的,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大胡子将领倒是觉得这名字其实听着还好,像他们这些出身不高的,家里人不识字的比比皆是,军中能写字识字的可能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舍得花钱请村里先生取个名字的是极少,大多都是家里随便一取。

三渡也至少还算有辨识度一点的名字了。

君留山点了点头,让折思把人记下来,负手侧头同林眉低语。

“现在就剩两个人了,你要不要和本王赌一赌,最后会是谁赢?”

“王爷打算拿出什么彩头?”

林眉看着胶着在一起的两个人影,暂时也分辨不出谁更技高一筹,那支箭也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手数次了。

她用余光看了眼似乎正经无比的君留山,又若有所指地看了眼那边还在岑见手里的剑。

君留山低笑一声,自怀中取出那包糖在林眉视线中一晃,又收了起来。

“你若赢了,今日便给你两颗,本王若是赢了,你今日的那份便是本王的了。”

林眉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君留山则淡定回看过去,一副言出无悔的样子。

药太苦了,今天王爷也想要甜一下口。

林眉本想拒绝这个提议,她为何非要用这糖来做赌注,但被君留山看着,她莫名就一咬牙答应了。

“好,那我选孟少将军。”

“如此,本王就选林小将军吧。这局快完了,我们拭目以待。”

君留山很是满意,他其实也猜不出现在的输赢会是如何,两个少年各有特点,也确实不相上下。

但怎么想他其实都没有亏损,赢了还是赚了。

林兴修的剑点到了孟彰的喉前,而孟彰的枪抵在他胸口让他不得寸进。

那支箭被孟彰拿在手中,箭尾绑着的红绳被战马飞驰带起的风吹得飘扬,又在汗湿的手中垂落。

岑见上前一步,声出之时鼓声同歇。

“停!胜者——孟彰!”

两人同时力竭倒下,错身站着的战马还亲热地蹭了蹭脑袋,被抢上来扶人的将士拉开了把人半拖了下来,两只胳膊架到肩上,带着走向缓步过来的岑见。

孟末也过来了,从人手中接过自己的儿子,带着他向站定的君留山和林眉行礼。

君留山看了眼林兴修,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笑着从岑见手中拿起了剑,亲手系到了孟彰的腰间。

“这把剑,给你了。”

孟彰费力地抬起头,汗水不停地从他的额角滑落,他眯着眼防着汗水进了眼睛,努力扬起了一个带着少年特有的意气飞扬的笑来。

那只箭被他献到了君留山的面前,站都站不稳了,他举着箭的手还稳稳停在半空中。

君留山接下了那只箭,他又躬身一礼。

“小臣多谢王爷!”

“不用谢本王,这是你自己赢来的。”

君留山在他肩上拍了拍,拍回了他没有表露出来的欲言又止,看向也被扶了过来的林兴修。

林兴修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向君留山和林眉笑。

“本来还想赢给姐姐看的,但是还是阿彰更厉害一些。”

“你也做得很好了。”

林眉在身上找了找,找出了一把匕首来,放进了林兴修的手中。

“这是姐姐奖励给你的。”

林兴修就握着这一颗糖一样的奖励,眉开眼笑了起来。

庆功宴的气氛被推到了高潮,君留山他们一退开,守在场边的将士们就涌了上来,又像浪潮一样将人卷着跑了。

之后就是更为随意的玩耍,篝火照得天穹都是亮的,星月都显得暗淡了。

城中此时的热闹也不比城外少,长街宴已经散了,但两边的各种小摊和捡起手艺玩杂耍的戏人占满了街道。

薛净悟趴在窗上听着外面的热闹,都想要从这个窗口蹦出去了。

“可惜了,我俩都只能待在这里了。”

他看向被留下来陪着他的暗卫,叹了口气。

“现在府上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连个吃的都没有,你要不要去外面拿点小吃回来?”

暗卫默然看了眼已经空了的食盒,不打算晚上加餐。

“其实还有人在,孟家的那位公子和照顾他的暗卫也没出去,所以现在有四个人在府里。”

“孟少将军?他怎么没有去,是也受伤了吗?”

薛净悟在五里关时颇受孟彰的照顾,说着就想要起身去看一看人,至少也要关心一下才是。

暗卫把他按住摇头。

“不是孟少将军,是孟将军的幼子,孟明,薛公子应该听过。”

薛净悟愣了愣,仔细回想一下,似乎是在和孟彰见第一面时听他提起过。

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带走去了焚仙门的,金国遗脉。

薛净悟知道君留山他们剿灭了焚仙门,但蓦然听见陌生的人被从焚仙门救了回来,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你们把人救出来的?居然能在焚仙门里活到现在,这孩子还真是命大。”

“是他自己杀了人跑出来的,而且他也没剩多少的时日了。”

暗卫也有些感慨和叹息,他是当时在五里关和薛净悟接过头的那一个,之后还听命调查过一下孟家的事。

在他们看来,其实孟家上下,真是的遭了无妄之灾。

孟明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折腾成如今这样,对错是非已经完全说不清楚,既是罪大恶极,又是可怜至极。

“薛公子若是闲着实在无聊,可以去找孟公子聊一聊天。”

薛净悟思考了一下,现在外面正是热闹时,睡是睡不着了,林眉他们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枯等到明天早上也确实是太过无聊了。

至于暗卫,简直太无趣,他都放弃了和他们多说话的想法,有这力气还不如自言自语。

“也好,我们一起过去看一看。”

薛净悟撑着暗卫给他拿过来的拐子,跳着出了门。

岑见的院子靠近君留山那边,薛净悟和暗卫走了很长一段没有多少光亮的路,才到了院子门口。

正好院子里的人也没有留在屋内,裹着一件过于宽大的袍子的少年托着下巴,正坐在院子里无聊地数着星星。

这边的暗卫守在他身边,但没有靠得太近,还在孟明的坚持下把他们平日用来遮脸的黑巾给戴上了。

岑见走之前留下过药,孟明自己带着的药也还剩了些,至少不会让人在无意之间就丢了性命。

跟着来的暗卫上前敲了敲门,将院中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薛净悟艰难地空出一只手挥了挥,对歪着头的少年打招呼。

“现在府里就剩我们四个人了,要不要坐一起聊一聊?免得大家都是无聊。”

“你是薛净悟吗?”

孟明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满眼都是抑制不住地好奇。

“我听胡老提起过你,但你和胡老不怎么像。”

说着他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低下头来嘟囔。

“不过也是,你又不是他的儿子,不像也是正常的。”

他没有管薛净悟盯着他的困惑又深沉的眼神,捂着嘴闷闷咳了两声,又慢吞吞地舔着自己咳出来的血,空着的手恹恹摆了摆。

“进来坐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了。”

薛净悟犹豫着跳过门槛进了门,坐到了少年的对面,少年看他一眼,又把自己的口鼻捂住了,说起话来声音又闷又哑。

一直看着孟明的那道眼神很深,背着人的时候更是黑沉,但依旧是留着三分余地的,没有被血海和怨恨包围,依旧还是清正的。

被丢下不能出去玩的小少年心情突然就恶劣了起来。

“你来见我,是他们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想要来的?”

“我也清楚,我还是焚仙门的余孽,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被忽略在一边的暗卫对视一眼,突然就一言不发地出了院子,不打算留下来听他们之后的话。

林眉和薛净悟说过,他们之间的事等到明天再处理,现在还不到时候,他们不能违背侧王妃的命令,也不能让侧王妃失信。

薛净悟等到院门被关上,才将自己的目光从少年身上移开,松下了将肩背紧绷成弦的那股劲,学着孟明一样趴在了桌上。

“是我自己要来的,有些事我总要死个明白。”

“你的事、我的事,我知道的都恐怕还没有你清楚。”

林眉瞒了他一些事,但林眉不说自有人会和他说,君留山没有逼迫他的意思,但君留山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莫上先生也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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