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都知道,君留山有这个本事。
否则,哪能安座到今日。
“侧王妃喜欢,把这玉让工匠取下。”
“多谢王爷,看来我这伤没白受。”
挑眉笑笑,林眉赶忙道谢,心中不由腹诽,早知君留山如此大方,便再找些更值钱的玩意了。
不过她心知,这些对君留山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酒儿,那龙尾草入药可有眉目了?”
淡淡开口,面上冰冷,君留山心中也有些忐忑。
他被病痛折磨多年,终于有了治愈的可能,即便是他,也难免激动。
龙尾草和医书,哪个不是万金难求。
以前更是被君后辛的人掌握,用以压制他。
听君留山开口,林眉也不由把视线投在酒儿身上,美目泛着些许期待。
若酒儿治好了君留山,那自己和君留山的约定,也便就此生效。
三个条件,她可以让君留山做多少事情啊。
更别说还有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
在这王府,虽衣食无缺,但终究是少了些快活。
“已然有了眉目,一些辅药也准备妥当,只需几日制药即可。”
嘴角上扬,酒儿俯身回话,满是骄傲,期待更甚。
若真治好了君留山,师父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那就好,你方才说侧王妃看账本?”
听得此,君留山也放下心来,捡起之前在屋外酒儿的话头。
酒儿虽小,却医术出众,更不会说假话。
但他可不信,平白无故的,林眉会去看账本。
“嘉禾郡主与陈管家回府,说大小事宜理应交给妾身,妾身也不好推脱。”
种种思绪在眉间闪过,还不等酒儿回话,林眉便抢先开口,暗暗却是拖了嘉禾郡主与陈冉双出来。
既然自己现在入了王府,嘉禾郡主如何想她管不着。
但若欺负在了自己头上,她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哦?那你可看出了些什么。”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嘉禾郡主也就罢了,只那陈冉双也不是什么容易服软的货色。
不用想他也知道,陈冉双必会找麻烦。
不过拿账本刁难林眉倒在他意料之外。
“嘉禾郡主身娇肉贵,支出大些也是难免,妾身已有应对,想来嘉禾郡主只靠俸禄应不至于捉襟见肘。”
看出君留山的玩味,林眉也不掩藏自己的心意。
既然陈冉双蓄意前来,擒贼先擒王,她不必客气。
有那个欺负她的勇气,就得接受她的怒火。
“郡主毕竟是郡主,不要太过难堪,其他,你看着吧。”
敛眸收回视线,君留山拢了拢袖袍,不再多言。
嘉禾郡主久居淳荣王府,他不曾苛待,但陈冉双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掌握王府,苛待下人。
肆意克扣,中饱私囊。
一桩桩一件件他早有耳闻。
若非顾忌嘉禾郡主,陈冉双也留不到现在。
让林眉治治,也好。
如今正处多事之秋,君后辛越发逼迫得紧。
自己身子又愈见孱弱,好在林眉偷了龙尾草和医书回来。
“妾身懂,那嘉禾郡主半月后的生日宴,王爷可要参加?”
朱唇轻启,林眉开口试探,隐隐间倒有些不希望君留山答应。
“本王身子不好,生辰宴也算喜事……罢了,本王惫乏,你们先下去吧。”
没注意林眉的神色,君留山说起嘉禾郡主也有些头疼。
被君后辛赐婚林眉之前,要嫁给他的可是嘉禾郡主。
自己推脱,不想却换来死而复生的林眉。
“是。”
对视一眼,酒儿、折思齐声应下退出寝殿。
之前因为林眉卧病在床的缘故,自家王爷是有好些日子不曾和侧王妃单独说过话了。
“王爷,榻上歇息会好很多,看王爷这个样子是不是身体……”
浅浅一笑,林眉迎了上去,就要扶君留山。
此时的君留山一如往日,面颊苍白,神色眉眼间的疲乏是藏也藏不住。
“你……”
劳心劳神的君留山一瞥,并未拒绝,今日在朝堂之上动怒,倒确实有些乏累。
被林眉扶上榻,盖上毛毯,君留山身上才有了些温度。
可下一瞬间,林眉便顺势躺在了他怀中。
有美男,趁着还没走,不睡白不睡。
怀中不断传来的些许温热竟是要比毛毯带给自己的温度还要高。
当下凝语一噎,君留山想要开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王爷莫动,牵扯到了妾身伤口便不好了。”
伏在君留山胸前,有些凉意,倒也厚实,不乏安全感。
暗暗庆幸自己又可以靠着这样的谪仙般的人儿歇息,林眉不忘出声提醒,以防君留山动手。
果然,此话一出,君留山并未再言语。
腰间的大手不知该松还是该放,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安。
“王爷现下尽可安睡了。”
再次往怀里蹭了蹭,玉手握上君留山的大手一按在自己腰间,这一抱也紧了许多。
感受着君留山平稳的呼吸,林眉也睡意上头。
没有多说话的君留山只觉林眉在怀,莫名心安,闭了眼也放下疲劳。
淳荣王府一夜无话,而被停职禁足的王家可没如此安生。
王家尚书令府书房。
“彻查林绅一事要麻烦方太尉了。”
昏暗的烛火摇曳,王安龄伏案,混浊老眼泛起冷光,看向堂下的另一身着藏青色衣的中年男人。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满朝文武,哪一个敢说自己干干净净?尚书令不必担心。”
方太尉冷笑一声,他等今日,已经等很久了。
当年,www.youxs.org,被林绅发现,赶出考场,足足耽误了四年,才再次踏入官场。
否则他现在就不仅仅是一个太尉了。
眼见着林绅嫁女,地位在朝中算拔高了一节,他也很是着急,不过这下机会算是找上门来了。
“贪污算什么,方太尉你可别心慈手软,这次要做就做件大的。”
缓缓摇头,王安龄可志不在此。
他既然要对付林绅,那便绝非小打小闹。
君留山和林眉才成亲没多久,林绅便站在了君留山那头。
林眉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这次最好能把林眉与君留山一起拖下水!
否则,把一个林绅拉下马,远远不够。
“尚书令的意思是?”
闪过一丝狐疑,方太尉有些猜测,却不敢明说出来。
刚刚王安龄还只是说要彻查林绅,抓住林绅的把柄,现在看来,可不仅仅是那么简单了。
“想办法治林绅一个诛九族的大罪,他君留山不是十分满意那个侧王妃吗?这次我倒要看看,看他是要侧王妃还是要自保!”
握紧拳头在桌面暗暗发力,提到君留山二人,王安龄恨不得要将其剥皮抽筋。
若是手上有道箭矢,说不定现下已刺穿他们二人的喉咙。
停职!威胁!哪一样让他不恨!
这些,皆是拜君留山所赐。
“按大岳朝律令,唯有通敌叛国才会被诛九族,难道说?”
惊疑出声,方太尉倒很是惊讶,这罪名可不太好安啊。
贪污腐败一类的罪名,当朝哪个没有点这种事情,可谋反……
“这些信皆是林绅与九蛮细作所言,你知道该怎么做。”
从袖间掏出一沓信件,王安龄起身递给方太尉。
话说半句,其他的,便不用他插手了。
若非怕自己暴露,即便是停职禁足他也有办法去做这件事。
但风险太大,找个替罪羊,未尝不可。
见方太尉接下信件,王安龄眸中寒光泛起。
“林绅,你的死期到了!跟我做对!该死,我奈何不了君留山还奈何不了一个你么……”
心头冷哼一声,这一次,他稳操胜券。
必要打林绅一个措手不及。
这不仅仅是打击警告林家,更是要将君留山拉下马。
即便君留山弃车保帅,也未必有之前那么风光了。
“下官懂,这信件,只能在林府被发现,这不仅仅是林绅与九蛮,更有可能牵扯到摄政王……”
话语微顿,方太尉行了一礼,心中大喜。
这一次,怕是那林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若是可以把君留山牵扯下来,那就更好了。
君后辛的心思,谁不懂。
也许,就差一个对君留山发难的机会了。
这恰恰是一个契机!
做的好,君后辛不止不会怪他,还会称他是大岳朝的功臣。
“孺子可教,下去吧,对了,本官之前让你带进宫的信可给丽嫔娘娘了?”
微微点头,大家都是聪明人。
有些事情,他不用说的那么直白,彼此懂便可。
摆了摆手,就要让方太尉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放心,下官亲手交给了丽嫔娘娘殿里的宫人,里应外合。这次,他们逃不了,下官告退。”
收收心神,方太尉也能猜到几分信的内容。
王安龄让他在前朝发力,后宫也得有人给君后辛吹枕边风才行。
“嗯,君留山,这次你会怎么做?弃车保帅?还是撕破脸皮?哪一种,都会损伤大岳朝根基吧。”
眼见着方太尉离开,王安龄烦闷的心思才松了些。
大岳朝如何,他不想去管。
现下,他只想要君留山和林眉二人的命!
他好容易爬到这个位置,却被君留山几句话害得停职禁足。
要知道,朝堂之上,瞬息万变,谁知道,一月后,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凝视远方,王安龄此刻只希望王如照再加把劲。
枕边风一吹,管他三七二十一,发现那些信直接株连九族,满门抄斩才好。
而此时的皇宫临华殿,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灯火通明的夜晚了。
一道倩影立于案前,画笔在掌心灵活地旋转,一提,一勾。
从未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