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就没有太多的抱有希望,才会在之后顺理成章地忽略了。
“若我没记错,之前表哥还在昏迷的时候,表嫂曾言,在大漠之中可能有一件东西,能救表哥的命。”
“当时表嫂便想带着折思、折宁去找,但因为伤势被耽搁了。”
“如果这和焚仙门想要的是一件东西呢?”
林眉藏着的秘密很多,大漠的秘密也很多,但这么两件秘密太过凑巧了。
救了君留山的是“神药”,又要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在林眉的意识中,和“神药”等同?
而这样的东西,焚仙门取来又有何用?
当初让焚仙门一举成名的,是那次疯狂的祭祀……两人都想到一点不好的事情,表情同时沉冷了下来。
“除了你和折宁,再抽调暗卫同去,务必要拦住他们。”
“不论他们有什么贼心不死,都给本王杀了吧,人死了,也就没有贼心了。”
“臣领旨。”
岑见改盘坐为跪坐,直身拱手俯首。
这一日难得能休息片刻,岑见在和君留山谈完之后,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日下来,大家都没有出来。
到了晚间,折宁带着暗卫回返,听闻君留山醒了,一群人顾不得其他,一股脑全跑了过来。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君留山从屋中出来,手上还拿着书,发随意地拢着,外袍披在肩上没有系起。
整个人都是闲适又鲜活的,也不怎么成体统。
亲眼看见他好端端地站在面前,比什么都重要。
暗卫们丝毫不怕他的训斥,若非一直的君臣有别,他们都能扑上去用眼泪把君留山给淹了。
连一直最为稳重的折宁都控制不住了,在其他人还只能想一想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了君留山的衣袖,欲语泪先流。
君留山没有嫌弃他把眼泪落在了自己的外袍上,但拿着书卷抵住了他的额头,不让他激动之下抱住自己。
“都先回去收拾好了再来见本王。”
“……是。”
擦泪的擦泪,吸鼻子的吸鼻子,逮着身边的人猛掐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到底都按捺住了情绪,依次退了下去。
折宁是最不能自己的那个,抓着君留山不愿放手,君留山也没有赶他走。
他垂眼看着被攥紧不放的外袍,和捏着袖子的那只手。
“折思把你的手折断了?”
可能那时他还病得没那么重,还能依稀记得这一段。
他们和酒儿是最直接的被他的死亡伤害到的人,君留山想起之后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但当时他别无选择。
“是属下保护王爷不力,该受此罚。”
“你们两人这般,本王也不好说为你报仇,但此事上,是本王对不起你们。”
折宁脸上犹挂着泪痕连连摇头,勉强收敛了激荡的心绪,仰头看向君留山将唇角向上撑起。
“能见王爷安好,对属下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是你们不肯放弃。”
君留山在他肩上拍了拍,亲手扶了他起身。
“好了,你也去收拾一下,之后本王有话要同你交代。”
“是,属下去去便回。”
冷静了一点就觉得这般面对王爷太过不该,折宁赶忙低着头退下了。
君留山回到屋中倚回榻上,手中的书尚未翻过一页,暗卫就接连跑了回来。
他们也不做什么,就是守在他的门外,都不出声打搅他。
君留山无奈摇了摇头,随他们去了。
折宁还要换药,回来得慢了些,来后就板着脸把多余的暗卫都赶去吃东西休息。
“嫌在外面三天还没跑够的,就吃了饭去校场训练。”
大部分的暗卫都知道他们确实该休息了,之后还有事情不能耽误,个别顽固些不想走的,被折宁单手拎起一个接一个丢了出去。
君留山等他丢完人了叫他进来。
桌上给他备好了吃食,还是温热的。
“吃完再说。”
折宁训人训得义正言辞,自己反而是从来不怎么注意的,君留山干脆给他先准备好。
三页书看完,东西吃完了,眼睛也又变红了。
君留山把书放好坐起,只当作不见。
“你们出去发现了什么?”
折宁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努力端正了神色。
“回王爷,已经基本找到了贼人的藏身之所,莫上先生那边也已经有了进展。”
“折思传信,三日之内应会有结果。”
“五里关的孟将军也递来消息,焚仙门几次冲击水源的守军,但都没有成功。”
君留山示意他倒杯水过来,大漠干热,这两日似乎更易口渴。
岑见早上来顺手把了脉,说可能是受了药力的影响,之后还有可能会体温忽高。
“这一次本王只能留在关内,后面有林兴修,前面让折思负责看着,另有事情要吩咐你去做。”
“你跟着微之点些人手,一起保护侧王妃去大漠里找一样东西。”
“留意焚仙门的动静,本王会让折思注意配合你们行事。”
军队齐备,两边相互配合着牵制住焚仙门,这仗就要好打得多。
“属下领命。”
折宁没有多问,对于君留山要他再次离开的命令也没有迟疑。
现在王爷已经安好,那些贼人便没有了可乘之机。
“但属下担心侧王妃的安危,如是贼人来袭尚好,只是近来沙尘暴太多,若是深入大漠,恐怕难以避开。”
“见机行事吧。”
君留山略微皱起了眉。
“此事极为重要,也不可再拖延了。”
虽只是他的猜测,但林眉之前说过,这是那位大祭司的托付。
不是情况紧急,何苦在这种混战一触即发的时候找上他们,让人为难不说,还有挟恩图报的嫌疑。
林眉也不会一定要在这时候出去,她自己无所谓,但以她的性子,是不爱让别人陪她冒险的。
她是在和人抢时间,慢上一步可能便会引发他们不想看到的后果。
“今日你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便动身。”
“是。”
他这般说了,折宁也就不再逗留,行礼后退了下去。
君留山叫来留值的暗卫,让他去通知林眉和岑见。
“明日一早请他们来此,再去准备好一些出行的东西,和对付蝗虫的药。”
安排好了事情,昨日没来的困意终于姗姗来迟,虽说躺得久了,但身上并不酸疼,想睡之时也能躺得下去。
岑见接到消息时,正在看阿明亚喀给他留下的一卷东西。
金国的文字他懂得不多,磕磕绊绊地读了下来,也是一知半解,但这是大祭司的手记,他也不好送去让人翻译。
幸而其中最为重要的部分都是用古早的巫字所写,他也能看得懂重点所在。
大祭司和末帝一样,给后人留下了当时关于金国覆灭之事的记载,和对后人的嘱托。
但这份手记和末帝的完全不同,从一开始,大祭司就用了灾难来形容事情的开端。
灾难不是针对大岳的军队,而是针对焚仙门的。
岑见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们想要做的,最终必然是吞噬掉人的灵魂。”
“但皇帝一意孤行,贵族们沉溺在了酒色之中,恐我等无力回天……”
“……我将东西送回了神明的怀抱,希望能让神继续安然沉睡。”
暗卫的敲门声将他一惊,手不动声色地从桌边转向水杯,他淡淡颔首。
“我知道了,劳烦了。”
林眉也收到了暗卫的告知,打发走了暗卫之后,她就去找了薛净悟。
薛净悟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点了灯,抓着自己的外袍缩在凳子上低垂着头,眼睛半闭不闭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怎么了……我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啊?”
外面安安静静,而他现在只想睡觉。
“王爷让我们明日就启程,但你还没有告诉我,该去哪里找碎片。”
“这个啊,我自己查到的是在大漠很里面的地方了。”
薛净悟又控制不住地掩唇打了个哈欠,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大祭司也没有告诉我,只说你到时候会知道的。”
“那个人也够神神秘秘的,这是他们这群人的通用毛病吗?”
林眉想要一巴掌拍他头上把他拍醒来说话,这才什么时辰,用得着困成这样吗?
但薛净悟或许是感觉到了一丝杀气,又强撑开了自己的眼皮侧过头来看着林眉。
“现在想起,他和我说了一句很怪的话。”
“星盘紊乱,但也终将回到正轨之上,一切都是由因而起。”
林眉心中一跳,薛净悟没有看见她蓦然缩紧的瞳孔,和抖了一下的手。
这话在林眉听来,就是专门说给她听的,但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她自己心虚才会多想。
薛净悟说得对,难道这是他们这群人通用的毛病吗?
这群似乎能看见些不一样的东西的人,在一些事上从来不肯好好说话。
只是一旦身为当事人,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希不希望听他们说明白。
有些事,好像一旦说得明白了,就有什么东西回不去了。
“大概又是什么心血来潮的神神道道吧,就是不知道大祭司是指的谁了。”
林眉敛眸将指尖缩进衣袖之中,不动声色地起身。
“行了,你继续睡你的去吧。”
薛净悟连送她都不想起来送了,林眉摆手放过了他,自己出去了。
他不等关门就倒回了床上,只一息就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林眉都准备走了也没有看见他,暗卫说他还在睡觉。
“你们留意一下。”